今天,來給大家講講歷史故事。那天,高宗皇帝李治終於走了,這個始終離不開女人扶持的皇帝,名義上也坐了三十三年天下,可卻沒有當過幾天家,一生政績,畫水無形,走時帶著滿腹的委屈,帶著終生的遺憾,忍看身隨名滅。三天後,新皇帝於樞前即位。裴炎這個唯一的顧命宰相的奏請,謂新皇帝並未正式冊封,不便釋出詔令,眼前有要事須速決者,請宣太后令於門下省。這舉措,顯然有悖大行皇帝的遺詔,使武太后毫不費力地臨朝稱制。太后臨朝稱制,這其實也是有例可援的,漢代便經常有。
所謂“制”者,便是太后懿旨,不稱詔旨而稱“制”,有別於皇帝。臨朝稱制的太后,於政務自是滾瓜爛熟。為穩定政局,她首先予近親皇族以特大的尊榮:皇族中,高祖武德皇帝一支尚有韓王李元嘉、霍王李元軌、舒王李元名、滕王李元嬰等五個兒子;太宗一支也還有越王李貞、紀王李慎兩個兒子,眼下他們輩分最尊,是新皇帝的叔祖或叔父,也是歷次宮廷血案中僥倖逃過屠戮的倖存者。眼下這時勢,能括下來就是福氣,此番七人皆獲贈太尉、司徒、司空、太師、太保或開府儀同三司等文官正一品上階的榮譽。
接著,武太后又調整宰相班子,將太子少傅劉仁軌轉為尚書左僕射,令他仍然留守西京;侍中裴炎為中書令,黃門侍郎同平章事劉景先升為待中;兵部侍郎岑長倩升為兵部尚書。其餘文武各階,都有升賞,並頒詔大赦天下。雖說罩恩普敷,皆大歡喜,可眾人彈冠相慶之餘,目光卻不約而同地盯著宮中,盯著臨朝稱制的太后身上。接著,在太后的授意下,群臣擬議,改年號為“翻聖”。這是一個耐人尋味的詞兒,明者,繼承也,接續也,但用作新皇帝的年號,是指新皇帝對大行皇帝父子傳承的“嗣”,還是曾經合稱“二聖”的天后對天皇的“嗣”?
眾人都明白,大故事還得接著看。就是那七個爵位最尊的親王,也是在睜眼瞧著,生恐這個臨朝稱制的武太后,大肆封贈的後面有名堂。果然,李哲正式登基才兩個月,朝廷政局,即發生大變——說來這也只怪他自己不爭氣。這天,中書令裴炎正在乾元殿的偏殿裡,跟皇帝奏事。皇帝一見裴炎就皺起了眉毛,聽著聽著,突然不耐煩了,不待裴炎的事奏完,竟提筆在案上寫了一道手詔,交裴炎轉發,調豫州刺史書玄貞為侍中。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兒。
最後,須知三年前的韋玄貞,還只是曹王府典軍,這不過武職從四品下階的官兒,只因女兒做了太子妃,才由大行皇帝拔為豫州刺史,這不但由武改文,且已一下抬了三級。眼下刺史才做三個月,五年任期才做了二十分之一,且又沒有在中央政府裡擔任過清要官,卻一下要升門下省侍中,在三司制衡的中央政府中,門下侍中就是宰相。且不說他不熟政務,也不合任用官員的規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