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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1年8月13日(清光緒十七年七月初九),廣西臨桂縣兩江圩枓頭村一農戶家中,一個男孩呱呱落地了,他就是李宗仁,李宗仁的家鄉兩江圩頭村在桂林城西數十里處。桂林,祖國西南的明珠,廣西人世代的驕傲,自古以來就以其“山清、水長、洞奇、石美”稱甲天下,為世人稱讚 ,此處舟楫便利,人口稠密,歷來為省內政治、文化的中心。廣西曆史上的名人雅士、人才俊傑多出自桂林,科舉時代即有“廣西考桂林”之說,而兩江一帶則為桂林之最,因而又有“桂林考兩江”之譽。除了經濟發達、文風興盛外,桂林還是西南的軍事重鎮,它扼廣西唯一連通中原的湘桂通道,自古就是中央王朝進攻嶺南必經的要衝,又為廣西向中原發展的始發地。

頭村是一個離兩江圩鎮不遠處的風景優美的小村。這裡村兩側各有一座黛色的孤峰拔地而起,南者為獨柱形,北者為馬鞍形,兩峰突兀,給村野風景平添了奇崛之氣。李的家鄉兩江一帶,與廣西其他地方多匪、多盜不同,因地方富庶,民眾溫飽自給,故文風向來很盛,鄉民中並無“當兵吃糧”的風氣。不過,近代以來,尤其是鴉片戰爭後,由於清廷腐敗,國勢漸衰,地方饑饉連年,廣西地瘠民貧,受害尤甚,人民難以生存。 ,只得鋌而走險,故有太平軍起義發生。起義軍攻桂林時,曾在離棋頭村不遠的地方設下軍屯,鄉民中便有被裹脅加入者,雖並無人有武功建樹,但太平軍傑出將領名滿天下的軍事業績,鄉人均耳熟能詳。

以後,太平軍遭清廷鎮壓,但廣西地方從此兵禍連線、會黨林立、盜賊蜂起,兩江一帶概不能免,這倒使當地人“重文輕武”的觀念漸次有了改變。所以說,椰頭村能出“武將”,風水之兆實為杜撰,主要還是亂世使然。古,路(取中,棋頭村是一個李姓聚居的小村,其始祖據傳原是秦代遷來的隴西人。秦始皇統一嶺南時,在廣西闢三郡,曾調發幾十萬漢族人民(包括婦女在內)移民嶺南,李姓族的先人據說就是在始皇帝鑿漩河以通湘漓時,隨史祿而來,落戶於新闢的桂林郡的。此外,也有一說,謂李姓之先人是漢代或唐代移民入桂的。以上兩說均無譜牒可考,反正李姓之居棋頭村已有很久很久的歷史了。

李宗仁家在村中算得上一名戶,其祖父李印廷,字如璽,懂醫術,尤精小兒科,在兩江一帶頗有些名氣,因家有地產60餘畝,故以耕讀傳家,不靠行醫過活。父親李春榮,號培英,為李印廷長子,娶妻劉氏,生子女11人,長成的有五男三女,李宗仁為家中第三子按照家族規矩,到孩子這一輩都以“宗”字排名,故父母為其取名為“宗仁”,字德鄰,寓“仁、德兼備”,“德必有鄰”之意。由於是李姓聚居,李宗仁的祖父和父親又都很豪爽俠義,李家在當地極有人望。祖父李印廷有“好賓客”,以結交各方豪傑為人生樂事。父親承祖父之教,“雅重實學,澹視虛名”,雖為一讀書人,但並不以功名仕途為意,一試不酬,便不願再試,在家“以設教自娛”,平時仗義疏財,樂善好施,“瘁心公益鄉里,每有義舉,無不參與”,(2)故李家常是“高朋滿座”。

李宗仁小時便常奉父之命,泡茶拿煙,灑掃炊煮,招待來客,其樂融融。李宗仁秉性較為寬厚,以後治軍、治政,在“人和”上總勝人一籌,家庭影響最是明顯。李宗仁長大後 ,對國事甚是關心。其祖父、父親生長的時代正是清廷窳弱、外禍最烈的時期。洪、楊起義過去不過數十載,中法戰爭、中日戰爭、八國聯軍、日俄之戰接踵而來。1884年法人侵佔越南後,安南被割,嶺南齒寒,廣西成了外人垂涎之地。1885年,法軍攻陷廣西南疆重鎮鎮南關,全省為之震驚。李宗仁常從祖父那裡聆聽這些受列強宰割、鄉國沉淪的慘痛故事,幼小的心裡注滿了對列強侵凌的仇恨和對抗敵英雄的崇敬。1895年甲午戰敗,清廷再次賠款割臺,朝野人土無不痛心疾首,康、梁在京首創公車上書,呼籲變法救亡,桂省有識之士大受影響。

李父成為鄉里新派領袖之一,不甘再以鄉村墊師終其生,於是一度應募出洋當華工,想在外創一番事業。誰知到馬來西亞後,便發覺被騙 ,華工生活慘如牛馬,資本家對工人的虐待更是觸目驚心。李父不堪壓迫,參加了當地華人的抗暴運動,結果遭解僱,被遣回香港,也就此結束了他的這次海外冒險。由於這次經歷,李父提到外國資本家便咬牙切齒,對清王朝腐敗無能、任人欺凌,更是憤懣不已。每有親朋來訪,李父便與之痛論時事,一吐積憤。這時李宗仁已長成一少年,父親的遭遇和對國事的憂慮,使他深有所感,自述:“我小時候乃至我的生,受這些故事影響極大,至今不忘。”對李宗仁成長深具影響的還有他的母親。

李母是個勤勞能幹的農村婦女,嫁到李家時,李家已不富裕。幾年後,李宗仁父親與其兄析產分居,得田20餘畝,但人口逐漸增多,家用日感拮据李父教官不能勞作,收入又不敷家用,李母便一肩挑起家庭生活重擔。那時趕圩糶米是件很吃苦的事,為了把米賣出去,李母除趕近處的兩江圩外,還趕稍遠處的山口圩。三日趕兩圩,光挑米就夠累了,可李母還總是隨身帶上針線;挑米到圩後,要麼納鞋底 ,要麼搓麻線。她終日手不停,腳不歇,忙完了外面又忙家裡,煮飯、洗滌、紡織哺乳,從不口出怨言,還總是有說有笑,大家都說她寬厚賢良

李母雖無文化,卻總是勉勵孩子要努力上進,閒時偶以《幼學詩》中的“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的話說給孩子聽,勉勵兒女自尊自強。慈母的教誨在年幼的李宗仁腦海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其點李宗仁兄弟幾個從小便常下田助母勞作,諸凡插秧、割稻、打柴、餵豬、舂米、織蓆,甚至清除牛欄,無事不做,面板曬得黝黑,身體十分健壯。由於經常赤腳下田,縱然在碎石鋒利的山路上行走,亦如履平地,這對以後李宗仁跋山涉水的艱苦軍旅生涯是一個極有助益的提前鍛鍊。李宗仁6歲時開始入塾讀書,塾師就是他父親。

以後李被其父的一位至友帶到省城的一所新辦小學讀了一年書,但每學期終了,榜上都是坐“紅椅子”,受到同學們的譏笑,遂輟學回家,結束了少時在文科學堂所受的僅有的一年的正規教育。學文不行,習武李宗仁倒是很靈性。走出書屋到了野外,這個健壯少年就成了“武藝”壓群的學童領袖。廣西地方歷來多匪,近代以來又多兵災,鄉民為自衛起見,一般都習武藝以防身。李父慮亂世之下,子孫“文弱無以自樹,延一教師,課以技擊”。鄰村拳師李植甫因武藝高強,為人豪爽,被李父請至村裡執教,成為李家座上客。每次李拳師一來,李宗仁便跑前跑後,練習時格外用心。

李宗仁在這個廠學了半年,瞭解到一些關於紡織的初步知識半年後,學習告一段落,他回到家中,父母專門為他買了一部新式布機,讓他從事織布。誰知,李在習藝廠學到的技術僅為一些皮毛,一旦上機,隨織隨斷,弄得十分尷尬。以後雖幾番操此手藝,都未成功,只好罷休。而這時讀書上進也斷了希望,從業的艱難,使這個結實的少年悵然無著正當謀生無路時,城裡傳來了陸軍小學招生盛況空前的訊息。少年李宗仁感到“自己天性好動,並能冒險,家中又無財力供自己進自費學校”,於是躍躍欲試,一心要去報考。李父考慮兒子已大,一時也無其它合適事情可做,眼下風氣在變,進軍校當不失為一條出路,也同意兒子前往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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