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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安、慈禧兩宮皇太后與肅順的衝突,除了對權力的爭奪之外,也與兩宮對肅順的長期不滿難脫干係。

早在一年前,咸豐帝“北狩”熱河的逃亡路上,肅順就曾與那拉氏齟齬不斷。有史料記載了一件那拉氏“三求騾車”的舊聞。

據說因為逃亡太過倉促,只有咸豐帝一人得一宮中騾車,後宮嬪妃們都不得不從民間僱車。分給那拉氏的馬車不光十分破舊,而且拉車的騾子瘦弱不堪。從北京到承德一路翻山越嶺,道路崎嶇,這讓那拉氏不勝其苦,甚至在車中暗自啜泣。

當看到肅順的騾車從旁經過時,那拉氏就要求要換一輛騾車。

熱河行宮

肅順漫不經心的答應道,“這荒山野嶺上哪去找車,等到了前方住宿地再想辦法。”

等到了市鎮休息時,那拉氏又找肅順提及此事。

當太監轉達那拉氏的要求後,肅順不耐煩的回答:“這都已經什麼時候了?我哪還有空閒來辦理此事?”

當車駕再次起行之後,肅順騎馬經過那拉氏車旁,那拉氏又第三次含淚請求換車。

肅順不顧那拉氏貴妃的身份,正色厲言:“此時危難已不比平時,此地又上哪去弄新車,有輛舊車就已經很不錯了。你也不看看皇后坐的都是街上僱來的車,破敗與你的車相等,你難道要凌駕於皇后之上嗎?”

言罷,策馬而去。

熱河行宮

到了熱河之後,皇家供應仍然非常窘迫,但咸豐帝吃飯時仍設有一“看桌”,放置幾十種菜餚,皇帝只看不吃。

這原本是為了顯示鐘鳴鼎食的皇家風範而保留的宮內舊規,逃亡至熱河時已不合時宜,於是皇后建議撤去“看桌”以節省費用。咸豐帝也認為有理,不過還是詢問了肅順的意見。

肅順明知此乃皇后建議,仍對咸豐說“不可”。稱若撤去“看桌”,會使外間驚疑皇帝吃飯都沒銀子了。咸豐於是回到後宮後對皇后說:“肅六稱不可”。

皇后的建議皇帝不聽也就罷了,但卻遭到臣子的駁斥,這令鈕祜祿氏非常氣憤。

慈安皇后鈕祜祿氏

這些看似瑣碎的小事,在高層權貴的心中,卻已不再是普通的生活細節,而是上升到對其本人的態度、感情問題。權貴們往往藉此判斷一個人對自己是否忠誠。

精明過人的肅順不會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不過他根本沒有將皇后和那拉氏放在眼裡,這也是性格張揚的肅順一貫的行事風格。

若在清平時期,肅順與兩宮本也不應有此矛盾。因為按照清代制度,后妃與外臣本是根本見不到面的,不可能產生瑣事衝突。

但此時皇室一路從北京逃到熱河,宮中的規矩都被打亂,這才讓肅順的許多張揚情態都被皇后和那拉氏一一看在眼中,記在心裡。

儘管兩宮對肅順多有不滿,但因為咸豐帝對肅順言聽計從,從政治到生活都高度依賴,這讓兩宮不得不忍氣吞聲,敢怒不敢言。

咸豐帝駕崩後,兩位年輕的太后終於和肅順爆發了第一次衝突,因為肅順對兩宮的輕視,反而讓她們獲得了“閱看奏摺”的便利,並由此引發了第二次更加激烈的對峙。

1861年8月28日,在北京的恭親王亦訢秘密接見了一位來自熱河的使者。

使者帶來了兩宮太后給奕訢的口信:儘快前往熱河給咸豐帝奔喪,並面議大計。

就在不久前,亦訢才剛剛收到不許他去熱河奔喪的諭旨,他知道一定是肅順從中做了手腳,卻也無可奈何。

此時,兩宮密使帶來了完全相反的重要資訊,這讓他摸清了熱河的動向,於是立即上奏,請求去熱河奔喪。

奏摺到了熱河後,在兩宮太后的運作下,8月30日亦訢就收到了獲准的諭旨。

去熱河之前,亦訢做了精心的準備,最重要的是再次確認了自己的政治同盟:

1·掌握北方兵權的勝保、森格林沁表態支援奕訢掌權;2·京城反“肅黨”的官員一致支援奕訢奪權;3·駐京的各外國公使也支援更加務實開明的奕訢主政。

心滿意足的奕訢於是一路快馬揚鞭,直奔熱河。

奕訢

1861年9月5日清晨,奕訢到達熱河行宮。

出乎肅順的意料,奕訢對各位“贊襄政務大臣”表現的畢恭畢敬,絲毫看不出因能列入“贊襄政務大臣”而有何不滿。

祭奠大禮剛剛結束,就傳來兩宮皇太后懿旨:召見恭親王奕訢。

於是奕訢便得以單獨入見,肅順又犯下了一個錯誤。

這次會面時間長達兩個多小時,當日屬於機密的談話內容,今天我們已經全部知曉——奕訢請兩宮皇太后儘快帶小皇帝迴鑾北京,在京城剿除“肅黨”。

雙方商議停當之後,9月11日奕訢便離開熱河返回京師,他擔心肅順沿途加害,一路取小道星夜兼程,直奔北京。

就在恭親王奕訢在熱河奔喪期間,京城內反“肅黨”的官員們也沒閒著。

9月9日,大學士周祖培指使自己的門生御史董元醇,上了一份奏摺,首次提出請皇太后“垂簾聽政”!並請求親王賢王扶政

奏摺一上,如同平地一聲炸雷,這實際上是要從根本上否定咸豐帝留下的“贊襄制度”,是對肅順等人權勢的公然抵抗。

京師的大小官員都屏息凝目,靜觀熱河的反應。

接到奏摺的肅順擬了一道旨稿,狠狠批責了董元醇,還捎帶手警告了幾句奕訢。

聖旨底稿送呈兩宮皇太后,兩宮明確表示贊成董元醇的主張,反對八大臣的旨稿並拒絕鈐印。

肅順之前允許兩宮閱看聖旨的嚴重後果,此時終於浮現。

面對兩宮太后的拒不配合,9月16日八大臣第二次覲見。

雙方終於攤牌併發生了激烈的爭吵。爭執中,載垣說了一句分量很重的話:

臣等是贊襄幼主,不能聽命於皇太后,請皇太后看折亦為多事。

這是八大臣明確警告皇太后根本無權涉政。

名義上擁有最高權力的小皇帝從未見過如此場面,驚恐的他在鈕祜祿氏懷中小便失禁,尿了皇后一身。

雙方就這樣僵持了一整天,兩宮太后毫不妥協。肅順等人見兩宮太后不肯就範,於是使出了“殺手鐧”——他們決計“擱車”。

也就是停止辦公,撂挑子。

大清的國家中樞立即停轉,兩宮太后被逼無奈,終於批准了批責董元醇的聖旨。

次日中午,公文下發。八大臣彈冠相慶,兩宮皇太后在後宮掩面落淚。

那拉氏

這次對抗持續了整整4天,最後雖然以兩宮太后的失敗而告終,但卻向外界傳遞了一個重要的資訊:兩宮皇太后是制約肅順極其黨羽的唯一力量。

垂簾聽政”成了京城反對“肅黨”官員們的一致訴求。

此後的一個月,是風平浪靜的一個月,也是暗潮湧動的一個月。

北京城的奕訢已經細緻周密的安排好了剿滅肅順的所有細節,而肅順一方不但對即將到來的激戰毫無察覺,反而又連續犯下兩個錯誤:

一、同意兩宮先於肅順迴鑾,喪失了對御林軍的控制權。

二、肅順自己護送咸豐帝的梓宮回京,卻讓載垣、端華二人陪同兩宮,八大臣中最重要的三位被分隔,彼此資訊不暢。

1861年10月26日,咸豐皇帝的梓宮開始移返京師。

兩宮皇太后攜小皇帝在目送了大行皇帝上路之後,就坐上馬車由載垣、端華伴隨,先回北京。忠心耿耿、不忘聖恩的的肅順則親隨梓宮在後,緩慢前行。

載垣、端華、肅順正在一步步進入奕訢、那拉氏為他們精心設定的陷阱。

11月1日,兩宮太后與皇帝載淳到達北京,奕訢率文武百官出城跪迎,在迎候的儀式中奕訢密告:一切就緒。

11月2日,兩宮召見京城重臣,其中包括載垣、端華。當二人奉召前來,等待他們的卻是手持詔書的奕訢,宣佈將二人治罪。

載垣、端華在被捕時還吃驚的厲聲喝問:我輩未入,詔從何來?二人此時還沒弄明白,擬旨權早已被兩宮太后奪走。

當天晚上,在密雲臥榻之上毫不知情的肅順,也被睿親王仁壽、醇親王亦譞帶領的衛戍部隊逮捕。

至此,“肅黨”首腦全部落網。

肅順書法

剩下的事就簡單了,無非是羅織罪名、按罪論處。

11月8日,奕訢上奏。列出了載垣、端華、肅順的罪狀,最重要的一條是“假傳聖旨”:“大行皇帝面諭立皇太子,伊等假傳諭旨,造作贊襄名目”

奕訢因“贊襄政務”的御旨並非咸豐帝親筆,指責肅順“矯詔”。

咸豐帝臨終前手力衰竭不能手寫,這給了那拉氏和奕訢構罪的機會。不過,即便“贊襄政務”之旨是咸豐帝親筆,那拉氏和奕訢想必也不難找出其他罪名。

當日,兩宮皇太后即以皇帝的名義頒旨,賜載垣、端華自盡,肅順斬立決!

祺祥年號,已經鑄幣

諭旨一下,立即執行。

載垣、端華在監視下,在宗人府的空房內自縊;肅順被押上囚車送往法場。

一路上這位“肅老六”面無懼色、大罵不停。臨刑又不肯下跪,劊子手以大鐵柄敲之,將他兩腿打斷,方才跪倒受刑。

慈禧皇太后之寶

此三位被處死之後,其餘五位“贊襄政務大臣”也悉數被革職查辦。

自咸豐帝死後,一直在哭哭啼啼中度日、受盡屈辱的那拉氏和鈕祜祿氏終於笑了。

肅順僅僅“贊襄政務”了73天,他所擬定的新年號“祺祥”就被廢止,不過歷史學家仍將此次政變命名為“祺祥政變”。(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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