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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子,現在軍警處剛剛成立,對賭場管得極嚴,我們是不是聘請幾個洋人來照應。”王竹青端著酒杯喝了一口說。

載振聽說聘請洋人,迷惑不解地問:“我們不作洋生意,請洋人有什麼用?”

“貝子有所不知,洋人勢大,大小官員誰也不敢得罪他們,我們就借洋人來裝點門面,讓警方不敢幹涉。”王竹青神態嚴肅地說。

“呵,是這樣,好!”載振點頭贊同。

第二天,載振派人在崇文門內東單牌樓另買下一座宅院,王竹青則到租界請洋人出面,聘請了兩名無賴洋人,由他們自認是賭場的老闆,而載振兄弟和王竹青則居於幕後。

當時,國運日衰,崇洋媚外的風氣極盛,賭場有了洋人出面,果然氣象一新。車馬盈門,賭客日多,生意又見興隆,每日收入數萬兩,有時高達十幾萬,成為全城紅極一時的豪華賭場。

誰知,好事不諧。正當載振兄弟開設的賭場日進萬金、蒸蒸日上之時,有人向肅親王善耆密報了此事。善耆新近被任命為民政尚書,而當時的民政兼管警務,禁菸查賭,是他們的專責。善耆是親王中以剛直著稱的人物,到任不久,正想有所作為,聞報天子腳下竟有這樣一個大賭窟,十分震驚,於是召集幕僚們商議搜捕方法。

“王爺,這件事要慎重,慶親王要是怪罪下來怎麼辦?”有個叫黃全的幕僚提醒說。

“還有,聽說賭場有洋人出面,弄得不好會不會引起洋人干涉,我看王爺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好。”另一個幕僚這樣勸解。善耆笑道:“善耆生平是從不畏強暴的,感謝各位的好意。”

另一個幕僚獻計說:“王爺既然決心前往搜捕,鄙人等深感欽佩,不過,如果冒昧前往,找不到賭窟,豈不是打草驚蛇,白費心機。”

“先生有什麼高見?”善耆欣然求教。

“依在下愚見,不如選幾個精明強幹的人,偽裝成賭客,先去試探,作為內應。”

“妙,妙!”善耆撫掌大笑。

於是,立即喚來幾名心腹家人,交代了任務,並且規定每人用一方白色綢手帕,紮成花朵,系在衣釦間,作為暗記。佈置已定,確定三天後開始行動。

到了約定的時間,善耆命令一隊軍警均著便衣,悄悄來到崇文門,將賭窟團團包圍住,然後帶領幾名身著便衣的親兵,裝做賭客,直奔賭場。近前一看,善耆一愣,立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座西式院落,門前是

一道矮矮的圍牆,圍牆內樹木蔥蘢。圍牆的鐵門虛掩,善耆推門而踏著石徑直通大門,跨入大門,是一座客廳。客廳裡牆壁上掛著字畫。室內擺設一色西式。廳裡悄無聲息,很像是一座私人住宅。善耆站在廳裡猶豫起來,心想,如果是洋人住宅,主人出問,很難回答,轉念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錯闖私人住宅,告罪就是。於是,硬著頭皮往裡面走去,穿過一間小廳,只見兩個身著西服的洋人坐在案前,見有人來,斜看了一眼,愛理不理地問:“你們是來幹什麼的?”“我是奉上司之命來抓賭的,你們為什麼要幹這犯法害人之事?善耆理直氣壯地回答。

聽說是抓賭的,兩個洋人吃了一驚,馬上從懷中掏出手槍指著善耆喝道:“你憑什麼說這裡是賭場?賭具在哪裡?賭客在哪裡?這類事怎麼能輕易誣衊,你快走開,否則我這槍是不認人的。”說完,兩人趨身向前,一左一右用槍點著善耆的頭。旗人尚武,善耆更是經過名師傳授,練就一身武藝,此時見洋人趨前,等他們立腳未穩,兩隻手同時伸出,如閃電一樣,將短槍擊落在地,立即一個轉身,伸出腿來,一腳一個,將洋人踢倒在地,身旁親兵一擁而上,掏出繩索將兩人捆得嚴嚴實實。恰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衣釦上繫著白絹花的便衣男子出現,善耆一瞥知道是派去的密探

“怎麼樣,賭場在哪裡?”善耆急忙問。

“王爺,請隨我來。”那密探向善耆單膝一跪。

於是,由密探為前導,穿過長長走廊,轉彎抹角來到一間密室。雖是白天,依然燈火通明,有男有女,人人服飾鮮豔。善耆揮手命警隊蜂擁而入,大喝一聲:“不準動!”一齊把槍支指向眾人。那些男女賭客正在低頭押寶,聽得喊聲,抬頭看時,見一排排烏黑的槍口對準自己,有的嚇得癱倒在地。善耆舉目看時,也大吃一驚,那些賭客中大多是王公貴族,貝勒、福晉、郡王、格格,有的是自己的親戚,有的是自己的長輩,衣香鬢影,裙屣冠裳,不下數十人。這些人見了善耆,且駭且呼:“七王爺行不得,我們願受罰。”

善耆當著警隊的面,不敢稍事氣餒,只好硬著頭皮,裝著公事公辦的樣子:“既然如此,我不能不顧全諸位的體面,但是要答應,今後永遠不設這等機關,今日各罰一千兩,以充警費,大家認為如何?這些王公貴族,都是極講面子的人,只要不交警方,多少錢都願受罰,齊說:“好、好。”於是有的交銀票,有的交首飾,霎時間,桌上堆滿了首飾和銀票。善耆命兩名親兵,一人登記,一人點數,用包包好。

善耆見罰款交齊,又問:“這裡的老闆是誰?”

在場的人個個低頭不語。

“再不自動出來,我就要派人搜查了!”善耆憤然大喊。

沒過多久,從內室走出載振、載捕兄弟,兩人面紅耳赤,畏畏縮縮地走向前來,向善耆雙膝跪下,口稱:“七爺……

“你老子在朝為官,你兄弟倆卻幹這種傷風敗俗的營生,豈不給他丟臉?”善耆指著兄弟倆罵了一頓,然後約法三章:(一)從今以後不開賭場。(二)將天津商人王竹青驅逐出京。(三)罰款五千兩。

載振兄弟連連點頭答應照辦。善耆帶領警隊全勝而歸。

經此一戰,人們都以為京城賭風可以稍加收斂,殊不知載振兄弟,過不了多久又將賭場移到天津,而京城的賭風仍未減弱,一直刮到清王朝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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