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9年6月7日,1萬3千名由天主教信徒組建的十字軍戰士終於望見了耶路撒冷,那個讓他們日夜魂牽夢繞的聖城,許多粗壯剛愎的大漢丟下刀劍跪拜在地,哭得像個小孩一樣。
自從,1095年羅馬教皇烏爾班二世應拜占庭皇帝的求援,號召西方誌願軍前往拜占庭抵禦塞爾柱人的入侵以來,三年東征之旅所遇到的苦難不比聖經中神之懲罰更容易度過,從西歐的邊緣穿越大陸來到地中海盡頭。接近5000公里的遙遠距離,風吹雨打日曬雨淋,翻越亞平寧巴爾幹的巍峨群山,橫渡地中海的翻湧波濤,踏破死海旁的無盡荒漠。吃了上頓沒下頓,疾病瘟疫時時伴隨,異教徒不斷侵襲,從羅馬集結時的三萬多人,如今僅剩三分之一。
而眼前,迎接他們的是仍是狂風和沙塵,耶路撒冷緊閉的城門和城牆上嚴陣以待計程車兵。而早在十字軍到來之前,穆斯林教徒們早已對聖地附近的村莊進行了堅壁清野,燒燬了房屋、牽走了牛羊、往水井投屍體,甚至為防止出現叛徒驅逐了城內所有基督教徒。
更令他們苦惱的是來自埃及法蒂瑪王朝已經把剿滅十字軍納入議程,增員很快就派出,屆時敵人前後夾擊,三年的東征將會前功盡廢。
於是,十字軍稍微整頓一週後,便對聖地耶路撒冷發起攻擊。他們發起了攻擊。當天的戰況十分激烈,他們舉起盾牌扛起簡陋雲梯,頂著穆斯林牆壁後塔樓上的密集弓箭石塊向前,許多人沒能摸到久久期盼的聖城就栽倒在地,十字軍奮勇作戰,竟然突破了北側的城牆,進入了城內。但結果發現,城牆的內側居然還有一道高大的城牆,沒有塔樓根本上不去。
十字軍沒有準備攻城塔,而且他們發現,耶路撒冷城外的樹木早已被穆斯林教徒砍伐乾淨,荒原幾里唯有空蕩蕩的沙漠,連建造都沒有材料,眼看已經沒有任何周旋的餘地,等待他們的只有來自埃及逐漸接近的敵人,能做的只剩祈禱和落淚。
然而奇蹟卻忽然降臨,6月17日,幾艘來自歐洲的熱那亞平底船遭到埃及海軍的追捕而駛入雅法港口,誤打誤撞的船隊裝載著大量的淡水食物和衣服讓十字軍得到補給,船長安布里科見自己已經和十字軍的命運綁在了一起,於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無償捐獻船隊所有的武器,甚至連十餘艘船全部拆解,自己親自監工用木板和零件組裝攻城塔。
還沒等木材用完,一部分十字軍在耶路撒冷北部荒涼的撒瑪利亞地區徵調了數百塊已經加工好的木料,這一下子解決了資源緊缺的問題,不久後工匠便造出兩座15米高的攻城塔,一具攻城錘和好幾部投石機。而埃及的軍團也一再壓榨著十字軍休整的時間,耶路撒冷城只要能堅守一輪進攻似乎就能萬事大吉。
但此時,十字軍的興奮達到了頂峰,他們堅信自己必然光復聖地。戈弗雷甚至傳令“攻破城池,凡是你們想拿的儘管拿,凡是你們想殺的儘管殺,不需要憐憫任何人,哪怕是老人和孩子也不需要憐憫。所有的財寶和女人都可以當做自己的戰利品,你們可以在每一寸土地上進行的放肆,沒人會約束你們,包括我在內…..”
十字軍的連續幾次攻城,都以失敗告終,屢戰屢敗的十字軍並不甘心。戈弗雷不得不求助“上帝”的幫助,下令“為了能讓上帝幫助我們,十字軍必須嚴格遵照《舊約》中攻打耶利哥的方法”。他們在7月初齋戒,由教士領頭,全體十字軍戰士赤腳繞城一週,邊走邊大喊大叫,神父告訴大家在9日以內城牆會倒塌。
耶路撒冷城中的守軍無不瞪大眼睛看著這些近乎癲狂的十字軍在繞城,他們在恥笑著敵人的愚昧。但在信奉基督教的十字軍看來,先知預言聖經裡的故事正在上演。那時猶太人圍著堅固的耶利哥城走了七天,當祭司們一齊吹響羊角長號時神蹟顯現,城牆轟然倒塌,猶太人得以殺入其中毀滅了耶利哥城。十字軍根據聖經的故事,真的圍繞著耶路撒冷走了好幾天,還全軍禁食3日,以彰顯虔誠。
教士們不時引用羅馬教皇烏爾班二世的宣言:“凡參加東征的人,他們死後的靈魂將直接升入天堂,不必在煉獄中經受煎熬!凡在反異教徒的戰爭中失去生命的,他們的罪孽將在那一瞬間獲得赦免,並得到天國永不朽滅的榮耀!”
7月13日,十字軍用投石器攻擊城牆,耶路撒冷的埃及守軍則用裝滿棉花和乾草的袋子鋪到防禦牆上,減緩對方的打擊力度。之後,守城方開始使用叫“希臘火”的武器。所謂“希臘火”,是拜占庭軍隊發明的,把石油和硫磺等混合放入容器中,點燃後投向敵人。
面對這種武器,十字軍很恐懼,守軍的箭矢穿不透十字軍的盔甲,希臘火的威脅明顯更大。甚至可以點燃十字軍的攻城塔。戰況如此激烈,雙方都沒有絲毫退卻,一直到早上,戰鬥還在持續。
直到7月15日的早上,十字軍的攻城塔終於靠近耶路撒冷的城牆。十字軍的攻城塔分成多層,塔中埋伏攻城人員,外面覆蓋以堅硬的牛皮,塔下設有攻城槌。攻城槌由一根巨型樹幹截鋸而成,頭部為羊頭形尖銳器,透過槓桿原理加上人力,槌頭可迅速在堅硬的城牆上撞擊出一個窟窿。
十字軍並不畏懼守軍的箭矢,他們在攻城塔和城牆之間架起了木板,戈弗雷公爵衝在前面,隨從緊跟其後,一起殺進了城。
之後,數不清的十字軍從一個個窟窿中衝進城內,耶路撒冷城內瞬間一片混亂,再不能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力量,穆斯林教徒們只能躲進清真寺。然而發狂的十字軍卸下所謂的文明外衣沒有放過任何人,光是在所羅門聖殿裡就屠殺一萬多人,從男到女,從老到幼沒一人倖免,從街道至地下室沒有任何地方能規避厄運。死傷之多除了神明沒人知道數量。
十字軍自認在進行著崇高事業,為了消除“異教迷信的汙染”。在面對無辜的平民舉起屠刀之時,救贖卻似乎永遠遠離這些白衣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