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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是個如假包換的“漢唐吹”。所以前幾天就在文章中習慣性的捧了捧貞觀大帝的臭腳,結果卻招來了某些人的不滿。有人又是評論又是私信的教訓我,說隋唐的皇帝都是鮮卑人、是外夷,我這種毫無下限的舔狗行為不僅無知而且無恥。最後為了挽救我,他還好心的建議讓我以後少看那些假書、偽書、洗腦書,多看點正經的史書。

記得我在那篇文章中引用的不是新舊唐書,就是《資治通鑑》,還有啥正經的史書我沒讀到?

二十四史都算偽書的話,那我只好服氣

我虛心的請教。他就大方的推薦了一本,叫什麼唐朝的另一面……於是我果斷的拉黑了這貨。

一個沒有英雄的民族無疑是毫無希望的,而一個不尊重英雄的民族更是不可救藥的。真慶幸在我們的身邊,像這樣不知是蠢還是壞的人都屬於極少數。但我仍想透過這篇文章,強調一下以下觀點——

在中國歷史上的大一統王朝中,只有元、清兩朝是少數民族建立的政權,剩下的包括隋唐在內都是妥妥的漢人政權,依然如假包換。

在我國曆史上的大一統王朝中,除了元清都是漢人政權,這一點無須質疑

當然,我們必須承認包括隋煬帝楊廣、唐高祖李淵在內的一些隋唐皇帝都是混血這一事實。但血脈中摻雜了異族的成分就必須是異族人,這是誰家的理論?看來某些人不僅對歷史一竅不通,連生物學、倫理學、社會學都統統學成了一坨那啥。

在父系社會中兒子算哪族都隨爹,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早在大約6千年前的新石器時代,我國就進入了父系社會。父系社會的特徵有三,其一是一夫一妻製取代了偶婚制和從妻居,以保證父系血統的純潔;其二是明確了父權制和父系繼承權的法理地位;其三是貧富分化的出現。

在父系社會里,在血統和繼承權上統統都得隨爹

在父系社會中,作為家長的男子享有在家族中的絕對支配地位,並透過婚姻關係將家族中的女性成員嫁出去,僅留下男性後代計入家族世系。現在網路上經常有人開玩笑說老婆在家裡的地位僅僅是個“送貨”的角色,但這在過去的幾千年歷史中卻是個冷酷的現實——楊廣和李淵的母親是鮮卑人還是漢人其實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隻要楊堅和李昞是漢人,那麼楊廣和李淵就是妥妥的漢人,這在父系社會中無需任何質疑。

同樣的道理,清朝的皇太極和順治皇帝的生母都是蒙古人,嘉靖皇帝的生母是漢人,可是有誰覺得清朝是個蒙古或漢人政權?

事實上,即便到了提倡男女平等的今天,我們也很難說就脫離了父系社會。一個典型的證據就是子隨父姓——雖然如今孩子隨母姓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但依然是包括各位讀者在內的絕大部分家庭所無法接受的事情吧?

即便在今天,子隨母姓不再是新鮮事,但依舊很難成為普遍的現象

現代人都無法普遍接受的事情,憑什麼要求在1500多年前的隋唐就得成為“普遍真理”?還非得要求楊廣和李淵在戶口本中的“民族”一欄中,非得隨娘填上“鮮卑族”的字樣?

先說隋朝——不管是取個鮮卑名還是生下混血兒,都改變不了其漢人政權的本質。

可能還會有人繼續槓——楊堅和李淵也是鮮卑人!

這種胡謅八扯想要證偽不難,但要說得清楚明白就不容易了。為啥?隋唐之前是近400年的分裂亂世,中原大地上不但冒出來過好幾十個異族政權,民間也是漢胡雜處,關係十分混亂。在這種情況下,漢人在胡人手底下當官或是胡人給漢人打工都是普遍現象(這種習慣甚至一直延續到隋唐直至五代末期),這是其一;其二在於隋唐皇帝都有個非常壞的習慣,那就是喜歡亂攀親戚關係,尤其是認個牛叉的祖宗。這就導致我們想要捋清他們的家族世系關係,絕對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

五胡之亂和南北朝對峙是一場災難,但客觀上加快了民族融合

先說隋文帝楊堅。

老楊當上皇帝以後,一口咬定自己出身關中高門弘農楊氏,乃是東漢太尉楊震的十四世孫——這事其實挺尬的。原因是弘農楊氏在東漢時確實很牛,但到了魏晉以後就沒落了,族人不是被族誅就是遭到排擠,甚至其世系傳承的真偽都飽受質疑。所以自北魏以後,弘農楊氏搞出來的家譜普遍不為真正的世家門閥所承認。也正因為如此,就冒出了一大堆假貨以弘農楊氏自抬身價,楊堅顯然也是其中之一。

根據陳寅恪先生的考證,楊堅應該是出身山東(指崤山以東)寒族。不算亂認的祖宗,他明確可考的祖輩能追溯到五胡十六國時期的某個燕國(哪個燕國實在考證不出來,反正都是姓慕容的鮮卑人弄出來的)的北平太守楊鉉:

“隋高祖文皇帝姓楊氏,諱堅,小名那羅延。本弘農華陰人,漢太尉震之十四世孫也。震八世孫,燕北平太守鉉。鉉子元壽,魏初為武川鎮司馬,因家於神武樹頹焉。元壽生太原太守惠嘏,嘏生平原太守烈,烈生寧遠將軍禎,禎生皇考忠。”(《北史·卷十一·隋本紀上第十一》)

楊忠就是楊堅他爹。需要明確的一點是,從楊鉉到楊禎哪怕一直都在替鮮卑人打工,但他們的漢人血統幾乎沒有遭到過質疑。真正惹出爭議的恰好是楊老爹楊忠。

楊忠非常能打,是名副其實的“猛將兄”

楊老爹歷仕北魏、西魏和北周三朝,最大的特點就是武力值爆表,堪稱貨真價實的“猛將兄”。在他的戎馬生涯中,不管東魏、北齊還是南梁,反正是見一個打一個,幾乎戰無不勝,故而積功“進爵陳留郡公,位大將軍”(引用同上)。

可是楊老爹立起功來依舊沒完沒了,這就讓西魏的實際統治者、他的大老闆宇文泰有點頭疼了。為啥?功高難賞了唄。按楊老爹的立功速度,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得功高震主了,搞不好就得弄成一出悲劇。所以宇文泰合計了半天,終於想出了個好主意——要不乾脆賞你個鮮卑姓吧。

從此楊忠就變成了普六茹·忠(也作“普陸茹”或“普陋茹”,後改為茹姓),看上去就很像個鮮卑人了。

現在的國人跑到外企打工或出國留學通常要取個英文名,比如李狗子搖身一變可能就成了“Aaron Lee”。但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他們的黑髮黃膚,連戶口本上都甭想改動一個字。

取英文名的目的據說是方便交流,但我覺得沒啥意義

所以普六茹·忠還是楊忠,換個姓氏也換不了血統。而楊堅的親媽叫呂苦桃,齊郡濟南(今山東濟南)人氏,跟楊老爹青梅竹馬,也是個妥妥的漢人。

所以楊堅的漢人血統毫無問題,哪怕有人拿普六茹·那羅延說事——其實這更是鬼扯。那羅延(Nryana)根本不是什麼鮮卑小字,而是梵語金剛力士的意譯。話說南北朝那會兒鮮卑人瘋狂的崇信佛教,不但滿山狂刨石頭(各種佛窟),以佛教神靈為名還形成了風潮,像蕭摩訶、尉遲菩薩、爾朱菩提這種在今天看起來非常無厘頭的名字,在當時的鮮卑人中簡直遍地都是。像楊堅的那個母老虎老婆獨孤伽羅,名字就是梵語Tagara的音譯,是一種佛教徒喜歡用的香木。

而楊堅之所以娶了獨孤伽羅導致楊廣成了混血兒,這事也得賴到楊老爹的頭上,誰讓交上了一個“損友”獨孤信呢。

真正的獨孤信肯定比這帥多了

獨孤信是正宗的鮮卑貴族,西魏八柱國之一(跟李唐皇室的祖宗李虎同列),在西魏和北周的朝堂上都是一言九鼎式的人物,當然這都不重要。獨孤信最牛的地方有兩點,第一是他長得超級帥,帥到了哪怕帽子戴得歪了一點都能讓一大票迷妹暈倒的那種,時稱獨孤郎;第二是他堪稱史上最會生閨女的爹,以至於讓後來給他作傳的唐人令狐德棻羨慕得差點得了紅眼病:

“信長女,周明敬後;第四女,元貞皇后;第七女,隋文獻後。周隋及皇家,三代皆為外戚,自古以來,未之有也。”(《周書·卷十六·列傳第八》)

令狐德棻的話還漏了半句,我可以替他補全——作為史上最牛老丈人,獨孤信嫁出3個閨女,就在三大王朝弄出仨皇后的本事不僅空前,而且絕後。

又跑題了,趕緊扯回來。魏晉南北朝時期婚嫁非常講究門當戶對,別說寒族跟士族聯姻根本想都不用想,即便同為士族,門第低的向門第高的家族要求聯姻,都會被後者視為奇恥大辱。像獨孤信就跟同為北魏八柱國的宇文泰、李虎做了親家,而楊忠雖然是朝中新貴而且跟獨孤信關係莫逆,但論起門第來比獨孤家低了不止一籌,正常情況下根本不可能聯姻。

魏晉南北朝時期的世家門閥,規矩多得能讓人瘋掉

不過獨孤信顯然是個異類,或者說眼光獨到。所以當他認為老友楊忠的嫡長子楊堅“有奇表”(《隋書·卷三十六·列傳第一》)時,就毫不猶豫的提出將自己的最珍愛的小女兒嫁過來。

在這種情況下,且不論以楊忠與獨孤信的交情根本沒有拒絕這樁婚事的理由,即便以雙方家族的門第而言,獨孤伽羅嫁給楊堅絕對屬於“下嫁”。如果楊忠拒絕了這樁婚事,不但意味著與獨孤信反目成仇,而且還是自絕於鮮卑貴族和西魏朝堂的找死行為,傻子才會這麼幹。

而且楊堅與獨孤伽羅夫妻恩愛,堪稱歷代帝后中的典範。哪怕在楊堅當上了皇帝以後,偌大的後宮裡也僅有獨孤伽羅這麼一位女主人。因此楊堅所有的子女皆為獨孤皇后所出:

“上嘗從容謂群臣曰:‘前世皇王,溺於嬖倖,廢立之所由生。朕傍無姬侍,五子同母,可謂真兄弟也。豈若前代多諸內寵,孽子忿諍,為亡國之道邪!’”(《隋書·卷四十五·列傳第十》)

這就是“誓無異生之子”的故事。所以哪怕大隋朝在楊堅之後不是楊廣接班,換誰也都是混血兒。因為對於楊廣及其兄弟而言,爹媽是真愛,兒子是意外。

獨孤伽羅堪稱史上最牛皇后,起碼在收拾老公這一點上,沒有之一

但這並不能改變楊廣是漢人、隋朝也是漢人王朝這一事實。

再說唐朝——情況與隋朝大同小異,只不過情況更加混亂。

隋唐兩朝不僅前後相繼,皇室間還是親戚關係。簡單來說就是隋文帝楊堅跟唐高祖李淵他爹、後來被追尊為唐世祖的李昞是連襟,所以李淵得管楊堅叫七姨父……

這張圖我搞錯了個地方——李昞和楊堅才是連襟

同理,晚生了3年的隋煬帝楊廣就得叫李淵為表哥,還成了貞觀大帝李世民的表叔。不過李大帝后來不但娶了楊廣的女兒,還把後者族兄楊雄的孫女(楊婕妤)弄進了後宮。這還不算完,楊雄的另一個侄孫女、親兄弟李元吉的王妃(巢刺王妃)後來也成了李大帝的情婦,還生下了個曹王李明。

所以楊李兩家的關係不僅親近,還很混亂——你說李世民到底該叫楊廣表叔呢,還是老丈人?

又跑題。李昞之所以跟楊堅是連襟,因為他娶了獨孤伽羅的四姐。於是作為兩人愛情結晶的李淵,當然也是個混血兒。而且相比隋楊而言,李唐皇室的血統混得更加厲害。

李淵本身就是半漢、半鮮卑血統了,為他生下李建成、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這4個嫡子的太穆皇后竇氏的情況,也是一毛一樣。

李淵能追到竇氏,得益於“雀屏之選”,這又是個美好的愛情故事

經常有人說太穆皇后之父竇毅是鮮卑人或是漢化鮮卑人,這純屬胡扯——竇毅出身河南竇氏,其始祖叫竇統。漢靈帝時,同族的大將軍竇武想跟朝中閹宦死磕,結果事洩後被殺並夷族。夷族啊,這下子跟竇武有差不多八竿子才能打著的親戚關係的竇統也跟著倒黴了,要想不被幹掉就只能逃亡。

竇統時任雁門太守,所以近水樓臺的跑到塞外投奔了匈奴。不過此時的匈奴人早就被大漢朝揍成了灰孫子,這讓竇統非常沒有安全感,所以乾脆改了匈奴姓氏叫沒鹿回,以進一步躲避大漢朝的追捕。

後來匈奴的沒鹿回部被鮮卑拓拔部吞併,竇氏後人只好又改了個鮮卑姓氏叫紇豆陵。不過風水輪流轉,到了北魏孝文帝漢化改革以後,連正宗的鮮卑人都改成漢姓了,所以紇豆陵氏又恢復了漢姓竇氏。

所以甭管竇氏又改匈奴姓又改鮮卑姓的,在血統上竇毅還是個妥妥的漢人。

太穆皇后竇氏的老爹竇毅,就是個妥妥的漢人

太穆皇后之母則是西魏“太上皇”宇文泰的女兒,北周立國後受封為襄陽公主,當然是妥妥的鮮卑人——所以作為二人之女的太穆皇后跟她老公李淵一樣,都是半漢、半鮮卑的混血兒。

兩個混血父母生下的唐太宗李世民,自然也是半漢、半鮮卑的混血。而且李大帝還延續了父母的光榮傳統,又找了個同樣是混血老婆,即文德皇后長孫氏:

“大業中,(高)士廉妹先適隋右驍衛將軍長孫晟,生子無忌及女。晟卒,士廉迎妹及甥於家,恩情甚重。見太宗潛龍時非常人,因以晟女妻焉,即文德皇后也。”(《舊唐書·卷六十五·列傳第十五》)

長孫皇后雖然也是混血兒,但與其老公及公婆的情況相反——李淵一家子都是半漢、半鮮卑,論民族成分都得隨父系算漢人;而長孫皇后卻是半鮮卑、半漢,所以算鮮卑人。

因為長孫皇后的父親長孫晟就是鮮卑人,而且是北魏宗室後裔。長孫晟先後有過兩任妻子——髮妻叱幹氏也是鮮卑人,生子長孫安業和長孫安世;叱幹氏去世後,長孫晟又續絃高氏,即唐初名臣高士廉的妹妹,當然是個漢人。高氏誕有一子一女,即位列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首的長孫無忌和被譽為“三代以來,皇后之有賢徳者,唐長孫氏為最”(《雙橋隨筆·卷三》明·周召)的文德皇后。

有趣的是,隋唐皇帝的跨族婚姻個個美滿,都堪稱是歷代帝后愛情的典範

所以按照血統隨爹的邏輯,長孫無忌和長孫皇后都得算是鮮卑人。

還有,李唐皇室也像楊隋一樣有亂認祖宗的壞習慣,而且一口氣把老祖宗安到了老子(李耳)頭上。當然李氏家族也是北魏關隴集團的重要成員,唐高祖李淵的祖父李虎曾是西魏八柱國之一,還被賜了個鮮卑姓大野氏。不過李氏在北魏到北周的一系列鮮卑政權中混得沒有楊氏那麼風生水起,所以對這一“殊榮”不怎麼張揚。

而且自高祖、太宗以後,唐朝皇帝在娶媳婦這個問題上都非常的“唯民族論”,幾乎是非漢人不納。因此李唐皇室的鮮卑血統也越來越淡薄,當然大唐朝的國勢也越來越完蛋——我可沒說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哦。

如果皇帝是混血兒就算異族政權,那麼中國歷史上恐怕沒幾個漢人政權了。

因為五胡之亂及隨後的南北對峙,導致胡人在中原大地上跑了近300年的馬。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混跡朝堂還是苟活民間的漢人們想不跟外族人發生點這樣那樣的聯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隋唐兩朝的開國皇帝們當然也不能免俗,這就導致了一些人片面的將這兩個王朝的稱之為鮮卑政權。這樣的認識若不是對歷史的無知,就是別有用心。

北周之後鮮卑人便退出歷史舞臺,最後的殘餘——吐谷渾也在唐初亡於吐蕃

事實上,如果皇帝是混血就能改變一個王朝的民族屬性這個邏輯能夠成立,那麼不僅隋唐就成了鮮卑政權,東晉也要屬於鮮卑或是東南亞的,明朝則要屬於蒙古、高麗或瑤族的;而元朝不光會迎來西夏的復辟,高麗還再度出場,差點篡奪了蒙古人的江山;不過不要緊,蒙古人很快又從清朝的手裡奪回了祖上的榮光,雖然不久又被漢人翻盤,大清朝變成了妥妥的漢人王朝。

如果我們的歷史變成這個樣子,有誰能接受?反正我在碼出上面這段文字以後就打算立刻瘋掉……

以下簡單回顧一下歷史上那些混血皇帝。

1、晉明帝司馬紹也是個半漢、半鮮卑的混血兒。

司馬紹是東晉第一位皇帝、晉元帝司馬睿的長子,母親為荀宮人。對於司馬紹的血統問題,史書中直言不諱的稱其為“黃鬚鮮卑奴”:

“六月,(王)敦將舉兵內向,帝(司馬紹)密知之,乃乘巴滇駿馬微行,至於湖,陰察敦營壘而出。有軍士疑帝非常人。又敦正書寢,夢日環其城,驚起曰:‘此必黃鬚鮮卑奴來也。’帝母荀氏,燕代人,帝狀類外氏,須黃,敦故謂帝雲。”(《晉書·卷六·本紀第六》)

這時候王敦已經發動叛亂反晉,所以對司馬紹自然無須客氣,直揭其陳年老傷疤。不過王敦的這種稱呼顯然有很大的汙衊成分,因為司馬紹的親爹司馬睿是十足真金的漢人,所以哪怕他長成了金髮碧眼白面板的全套“黃頭鮮卑”的模樣,也無法改變司馬紹身為一個漢人的事實。

歷史上最著名的“黃鬚兒”是曹操之子曹彰,難道老曹家血統也搞雜了?

把司馬紹搞混血了的是他親媽荀宮人。本著為尊者諱的原則,《晉書》中並未直書其為鮮卑人,而以“燕代人”代指。而魏晉南北朝時的燕代地區,“起雁門以東,盡遼陽,為燕代”(《晉書·卷十四·志第四》),說白了全是鮮卑人的地盤。

大多數的鮮卑人其實長得跟漢人差別不大,但也有不走尋常路的,比如像司馬紹他孃的那種“黃頭鮮卑”,就具有典型的東北亞白種人特徵。話說即便到了上世紀的八、九十年代,大街上冒出來一個白老外弄不好都能引來一堆好奇的國人圍觀,在1500多年前黃頭鮮卑的這種異域風情當然就引人矚目了。對此,有人視其為醜陋而深惡之,有的人卻對此愛不釋手。

比如前秦的苻堅大帝在滅亡前燕後,將慕容皇室盡遷長安,其中就包括慕容沖和清河公主這對有著白種人血統的兄妹(苻堅曾稱慕容衝為“白虜小兒”)。在有著“國際審美”苻堅的眼裡,慕容姐弟簡直就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於是便兄妹通吃並沉迷其中,以至於整個長安城都瘋傳起了他們三個人的八卦:

“姊弟專寵,宮人莫進。長安歌之曰:‘一雌復一雄,雙飛入紫宮。’鹹懼為亂。王猛切諫,堅乃出衝。長安又謠曰:‘鳳皇鳳皇止阿房。’堅以鳳皇(慕容衝的小名)非梧桐不棲,非竹實不食,乃植桐竹數十萬株於阿房城以待之。”(《晉書·卷一百十四·載記第十四》)

可惜郎有情卻“妾”無意。苻堅在淝水之戰倒黴後,慕容衝反叛跟昔日“情郎”殺了個你死我活,後來還成了西燕的第二任皇帝。

小鮮肉就是異域風情?這得有多扯

所以司馬紹這個“黃鬚鮮卑奴”在那個時代其實並不鮮見,也從來沒誰因此將東晉視為鮮卑政權。

2、晉孝武帝司馬曜可能有東南亞血統。

話說司馬曜他爹、晉簡文帝司馬昱曾遇到個大麻煩,那就是他的5個兒子中有4個早夭,唯一倖存下來的長子司馬道生又因為“性疏躁,不修行業,多失禮度”(《晉書·卷六十四·列傳第三十四》)遭幽廢而卒。眼瞅著年紀一大把了連個接班人還沒著落,老司馬病急亂投醫,就找來個算命的來給自己的后妃們相面,看看誰有宜子之相,他好“有的放矢”。

女人對於皇帝而言最重要的作用就是生娃,還得是生男娃

結果算命的說司馬昱的一大堆后妃都是生不出兒子的衰相。後者還不死心,又把婢女們統統拉出來,就不信找不出個能替他生兒子的女人。

這個算命的可能跟司馬昱八字不合或是有什麼仇怨,就挑了個長得膀大腰圓又膚色黑不出溜的醜女對司馬昱說:只有她才能給你生出兒子。

這個女子名叫李陵容,不但長得醜,還是個身份卑賤的織工:

“時後(李陵容)為宮人,在織坊中,形長而色黑,宮人皆謂之崑崙。”(《晉書·卷三十二·列傳第二》)

這裡的崑崙可不是指西南高原的那座神山,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有著不同的涵義。比如在先秦時期特指西戎,在魏晉南北朝以後泛指南亞及南洋諸國的棕色人種,有時也將膚色黑的人稱之為“崑崙”。

總有神劇拉出個非洲黑兄弟冒充崑崙奴,其實完全是瞎搞

所以李陵容可能是流落到東晉的東南亞人氏,也可能就是個普通的漢女。只不過她長得黑,而且還是特別的黑。

咱們繼續說故事。司馬昱目睹了李陵容的尊容以後,第一感覺就是想吐,第二就是想跑。可問題是天大地大沒有生兒子大呀,所以老司馬最終還是決定發揚自我犧牲精神,臨幸了李陵容——“帝以大計,召之侍寢”(引用同上)。結果“藥”到“病”除,司馬曜就降生了。

當然,也沒有確切的證據指出李陵容就是東南亞人。人們能夠找到的理由,除了李陵容長得黑以外,就是司馬曜極度崇信佛教。不但使得佛教在東晉興盛一時,甚至名聲遠播異域,獅子國(今斯里蘭卡)王還特意派僧人遠渡萬里來給他進貢玉佛——這可能就是受其母親的影響。

3、元朝先被西夏反攻倒算,又差點被高麗篡奪了江山?

元文宗圖帖睦爾是元武宗海山的次子,生母在史書中沒有留下姓名,只載有“唐兀妃子”四字。而海山的另一個兒子、元明宗和世㻋的生母,則是“亦乞烈妃子”。

党項人最大的特點就是禿髮和重環飾

亦乞烈又有亦乞列思、亦乞剌、亦怯烈、亦啟烈等一大堆譯法,不過都無所謂。因為不管叫哪個名字都屬於蒙古部族,是迭兒列斤部的一支,所以和世㻋的血統沒有任何問題。

但圖帖睦爾的情況就不一樣了。在蒙古語中,通常將党項譯作唐兀(也有唐兀惕或唐忽惕等譯法),所以在元朝時,通常以唐兀氏指稱党項人所建立的西夏。

話說蒙古人在一統天下的過程中雖然滅國無數,但真正稱得上與之有著深仇大恨的並不多,而西夏肯定要算在內。為啥?因為蒙古人的老祖宗鐵木真就死於征討西夏的途中,而且死因撲朔迷離,有染病說、中箭說、中毒說以及被雷劈死、被馬踩死等各種說法,反正差不多都跟西夏人有關。

其中最離奇也最八卦的一種說法就是西夏王妃古爾伯勒津郭斡被俘後,老鐵見色起意就打算臨幸一下,結果當晚就駕崩了,據說是被咬掉了那啥……

元文宗圖帖睦爾肯定不會承認自己是西夏人

所以蒙古人滅掉西夏後大肆殺戮以為報復,党項人幾乎被殺得絕了種。

當然,絕種是種誇張的說法,這不元武宗海山還給自己搞了個唐兀妃子嘛。按照某些人神奇的邏輯,元文宗圖帖睦爾作為半蒙古、半党項的混血兒,那肯定得算是個党項人,所以大元朝就這麼悄沒聲的變成了西夏……不知老鐵泉下有知是何感想。

當然,倒黴的蒙古人的“噩運”並未終結,還差點讓高麗篡奪了江山。

元朝的末帝、元惠宗(順帝)妥懽帖睦爾的第一任皇后欽察氏因為涉嫌謀反被宰相伯顏一杯毒酒給弄死了,第二任換弘吉剌氏又不幸病亡。不想當老鰥夫的妥懽帖睦爾便又冊立了第三任皇后——肅良合·完者忽都。

光是看這個名字顯然像個蒙古人,但事實卻並非如此。這位新皇后是個貨真價實的高麗人,姓奇,是高麗總部散郎奇子敖之女,最初是以貢女的身份獻給元廷的。不過妥懽帖睦爾很快就被奇氏的美貌所吸引,對其倍加寵幸,最後乾脆將皇后大位奉上。

奇氏也很爭氣,很快就替妥懽帖睦爾生下兩個兒子,其中之一就是大元朝的最後一位皇太子、後來的北元昭宗愛猷識理達臘。

宇宙大國出了個元朝皇后,那必須拍劇,而且得往死裡吹(大美女河智苑主演)

幸虧後來的明太祖朱元璋見勢不妙,果斷髮動北伐把妥懽帖睦爾一家子攆到了塞外吃沙子,否則大元朝就太慘了——先是被複闢成了西夏,又差點被搞成了高麗國。

4、明朝也不能倖免,要不也變個蒙古、朝鮮或是瑤族政權玩玩?

朱元璋算是“幫了”蒙古人一把,沒想到好心沒好報,自家子孫的血統反倒被各種猜疑不斷。

當然這也怨不得別人,問題的源頭還是出在老朱家自己身上。

馬皇后到底有沒有親生兒子這碼事,誰都說不清

首先在正史上說老朱跟孝慈高皇后馬氏生下了5個兒子,即長子朱標、次子朱樉,三子朱棡、四子朱棣和五子朱橚。不過這事在後世遭到了廣泛的質疑,認為老朱(或者是朱老四)造假,馬皇后其實無後,那5個兒子的生母另有其人,只不過是按照當時的習慣以正妻為嫡母而已:

“予閱南太常寺志載:懿文皇太子及秦、晉二王均李妃生,成祖則碽妃生,訝之。時錢宗伯謙益有博物稱,亦不能決。”(《三垣筆記·附識補遺》明·李清)

後來朱棣靠“靖難”上位,經常被人質疑得位不正。所以朱老四採取的反擊手段就是篡改出身,將生母改為馬皇后以獲得嫡出的身份,來強化自己得位的合法性。

這種說法得到許多人的支援,還拿出了佐證。比如錢謙益(這貨人品不行,治學水平還是可以的)就曾跑到孝陵的寢殿親自查驗,發現神位的擺放位置跟南京太常寺志的記載完全相同。

在上個世紀20年代,傅斯年、吳晗、朱希祖等幾位史學界大神還就到底誰是朱老四的親媽這一問題展開了一場大論戰,結果還是不了了之。但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關於疑似朱棣親媽的那位碽妃,便傳出了各種八卦。比如有說她是蒙古人的,還有說她是朝鮮人的,相應的朱老四也只好跟著成了半漢半蒙或是半漢半朝鮮的混血兒。

永樂大帝得罪人太多,所以說他壞話、編他瞎話的人也太多

鑑於朱棣他爹老朱對女人的口味很多樣,不管哪族的統統照單全收。所以這事就像到底誰才是朱老四親媽一樣,既無法證實,也無法證偽。

而明孝宗朱佑樘也是個混血兒這碼事就沒啥爭議了——成化二年(公元1466年),明軍在廣西平息蠻族叛亂,抓到了一個土官的女兒紀氏。那時候明軍在西南少數民族地區打仗,抓到俘虜經常是男的閹割後送到皇宮當宦官(比如鄭和),女的也充入掖庭為婢,紀氏也不例外。

紀氏本名李唐妹,瑤族。入宮後因為識字受到了明憲宗朱見深的寵幸,於成化六年(公元1470年)生下一子,即為後來的明孝宗朱佑樘。5年後紀氏被萬貴妃所害,享年25歲。

又過了12年,朱佑樘即位後,追諡生母紀氏為孝穆慈慧恭恪莊僖祟天承聖皇太后。

需要補充一句的是,當年跟紀氏一起入宮的族人,還有一個叫汪直的。

汪公公也是瑤族人(雨化田的原型據說就是汪直)

至於清朝那就更亂了。因為愛新覺羅氏一直跟蒙古聯姻,清朝皇帝、尤其是開國之初的那幾個幾乎都有蒙古血統,難道還能說成是大元朝復辟?嘉慶皇帝的親媽孝儀純皇后魏佳氏更是個妥妥的漢人,難道就能讓漢人翻身做了主人?還後來幹嘛還要鬧革命、要“驅逐韃虜,恢復中華”?

當然還有一種噁心程度不次於這種的,那就是“打不過你就收編你”——典型的例子就是各種胡扯乾隆皇帝是漢人的,這裡就不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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