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到今,人們一直在問一個問題,那就是戰爭(鬥爭)是為了什麼?
錯誤的答案包括:為了意氣,為了愛情,為了報仇,等等。正確的答案只有一個:為了錢(利益)。
人與人之間的爭鬥是永恆的主題,自然界一直存在爭鬥。但隨著文明的不斷提升,爭鬥的主要形式在不斷變化。二戰是人類歷史上最殘酷、最血腥的爭鬥,是熱戰的最高潮。
但是,所有的爭鬥中,爭鬥的形式並不是最重要的,爭鬥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爭鬥達不到目標,這樣的爭鬥對發起爭鬥的人來說,就是純粹的傻子行為。比如二戰前的世界強國,英國、德國在二戰後不僅沒得利,老本都賠光了。這樣的深刻教訓,後人不可能忘記。
假如可以用更高明的手段達到鬥爭的目的,何必搞那些高風險的操作呢?
這就是金融戰爭在二戰後崛起的根源。
讓我們來拆解分析什麼是金融戰爭。
我們知道,獲利有2種途徑,一種是勞動所得,一種是資本獲利。資本獲利這個名詞,非常難聽,所以就換個高大上的名字,叫金融。資本,即人過去勞動積累所得的勞動剩餘或從祖上繼承的財富的總稱。比如開公司,一個要有錢(資本),一個要有人(勞動)。很容易理解。
資本和勞動之間就是有鬥爭關係,雙方都希望分的多些。那麼又顯然,在當今,資本的優勢相對更大一些。
於是,就出現了這麼個情況。資本有一個回報率,當資本的回報率超過某個閾值,資本會非常高興,對應地,資本多得的這一部分肯定要從勞動那裡來。這就是金融戰爭的基本原理。
美國是人類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深度金融化的國家。但它其實並不複雜。
假如你有一筆錢,去理財。美國的理財公司收到委託後,就積聚了大量資本,開始操作。這些理財公司可以叫各種名字,比如基金,投資,風投,等等。理財公司彼此還存在競爭關係,競爭的核心就是資本的回報率。那麼,這個回報如何得來?這自然而然就會衍生出美國強大的金融了,包括保本的低迴報的國債、銀行間拆借,等;以及高風險的期貨、外匯、股票、風投、信用卡、房地產,等等。類別上,就分成低風險(能保本)和高風險(不保本,無上限和下限)。理財公司透過複雜的數學(這個叫精算、大資料等),可以在各種投資產品中,形成平衡,從而將回報率鎖定。
這就是華爾街。華爾街真正的大牛,不是別人,而是數學家,對數字、資料超級敏感的人,對市場最敏感的人。華爾街的故事在全球都有類似的版本,所以,全球最頂尖的聰明大學生(狀元)有很多湧入了金融、投資、經濟管理部門,這些其實就統稱為金融。
金融是頂級智力,在資料分析和處理上的智商碾壓,對散戶(自己去投資或小型獨立投資單位)的收割。所以被戲稱為智商稅。
如果金融僅僅停在“投資”領域,那還不能成為戰爭。真正的問題,在於金融具有擴張性。客戶所要求的投資回報率越來越高,這種貪婪就會傳導到理財公司的競爭上。而理財公司在傳統金融領域操作達到極限後,自然而然,就會選擇將觸手伸到金融服務的物件——實體經濟上。這就是一種過界,也就是“金融戰爭”。
金融戰爭,很簡單地說,就是資本希望再多拿一點,回報率更高一點。很不幸,這隻能是透過掠奪勞動者來實現。資本會越來越多,自發地集中到財務公司,財務公司之間的內鬥會越來越少或比較平衡,主要是向勞動端發力。所以,才能稱為戰爭。
金融戰爭,如何實現?舉幾個最典型的例子。
1、美國的房地產“次貸”
房地產的金融屬性大家都知道。那麼,貪婪的金融一定會加大從房地產的獲利,當美國房地產的”正常“需求飽和後,次貸應運而生。次貸就是讓不具有借貸能力(達不到原先設定的標準)的消費者也來借貸。當次貸發生時,這個房地產金融的性質發生了”質變“。次貸後來導致了系統性危機——金融海嘯。
本文的關鍵是解釋這種金融掠奪,實質上是美國的金融對美國勞動者的一次"戰爭“。在次貸危機後,頂級金融玩家不僅沒有受損,反而得利。而有多少中產、貧困家庭被掠奪一空,大街上多了多少個無家可歸者(原先的職業可能是工程師、藍領、服務員,等等),這個只有美國自己知道。美國的資料統計是精準且強大的,上層非常非常清楚。
2、美國的“脫實向虛”
除了地產,金融的手自然也會伸向實業。美國的大部分優秀公司,都是上市公司。透過股票市場,金融的力量悄悄而來。對上市公司而言,股票價格的重要性遠遠超過了公司的製造、研發能力的重要性。因此,公司的高管開始迎合股東(資本),用各種花裡胡哨的操作來提高股價,而對公司賴以生存的本源——研發、製造、銷售等能力,日益冷漠。這就是脫實向虛。
於是,美國的工廠越來越多被搬到低成本地區;許多會導致成本提高的必要成本,比如安全檢驗,風險評估等,被忽略;在研發中遇到的問題被刻意打壓或漠視,相反,莫須有的”成功“被誇大和宣傳;等等。
美國波音公司的飛機不斷掉下來,就是現在金融戰爭殺人不見血的“真實謊言”。正是由於波音高管要迎合股價,所以在產品質量上不斷做出漠視風險、報喜不報憂等操作,最終發生了嚴重的安全事故。
波音的故事是偶然嗎?恐怕不是。到底有多少美國上市公司在資本的誘導下,做出了類似的”脫實向虛“操作,普通人很難知道。而這些美國上市公司很多也不是在美國本土。
3、美元的正、反週期,以及期貨、外匯等故事
美元現在是純信用貨幣,以美國的強勢為信用背書。
基於此,透過美元加息、減息,在世界範圍內做到美元的正、反週期,然後透過外匯市場的資訊不對稱,來收割海外經濟體。
這方面,有很多很詳細的拆解分析,筆者就不展開了。
本質上,這個金融戰爭,是美國的理財集團(資本)收割海外經濟體的勞動。越是在綜合國力上相對美國弱勢的、越是本身有潛在系統性漏洞的國家,越容易被收割。無數國內的勞動,和數代人積累的資本,被部分或全部收割掉。
美國的金融是深度的金融,早已吃透了現在所有的金融市場,無論是期貨、外匯、股票,無論是全球性流動還是一個國家內部流動的金融資產,都處在美國金融的觸角範圍內。
美國資本的另外一個強大之處,在於它是面向全球公開,只要是富人的資本,願意購買其理財,即可加入。其力量越來越強。美國資本現在已慢慢形成一個超越地理的概念,雖然還主要位於美國,但它是面向全球的,吸收全球的資本加入,收割全球的勞動和不加入的資本。
總結: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其實資本本身是中性的,當資本的回報率處在健康閾值以下,資本回報和勞動回報形成平衡,這會是良性互動;當資本回報率過高,一定需要多拿走另一方的一部分。
圍繞著誰多拿,誰少拿,就會產生鬥爭。當鬥爭的一方運用“過界”的力量,對另外一方形成過量的壓制,這就是一種“金融戰爭”。運用什麼樣的力量,是隱晦的?還是暴力的?其實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獲得收割的結果,否則,發動這些力量又有什麼意義呢?
對於熱戰來說,不對稱力量的熱戰是可取的。兩方實力接近時的熱戰意味著財富的毀滅,那麼發動這樣的熱戰,又能對金融這一方有什麼好處呢?這樣的傻子行為,對精明的金融來說,是不可取的。
同樣,當另外一方在面對金融戰爭的壓力時,也首先應搞清楚對面的訴求是什麼?資本所求的,不過是一份回報。假如能夠獲得超額回報,那資本一定毫不猶豫。但如果不行,退而求其次,求一份“合理”的回報,也是可以的。這叫上限和下限。
這種最終形成平衡的結局才是未來金融鬥爭的理想結果。金融如洪水,堵不如疏,這是中國的智慧。面對來勢洶洶的金融,挑戰和機遇同時存在,如果我們能約束金融,迫使其答應其回報率迴歸到一個健康的閾值及以下,那麼,海量的金融流入,可能就能帶來正向的巨大作用,引爆新一次的科技革命。如此,國家之福,人類之福也。
但圍繞健康閾值的爭鬥會永遠存在下去,至於激烈不激烈,險惡不險惡,只能讓現實來揭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