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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電影《埃及豔后》中有這樣一幕,伊麗莎白·泰勒飾演的克婁巴特拉,也就是著名的埃及豔后非常憤怒地指責辱罵凱撒,原因是後者在戰鬥中率領部隊不慎點燃了亞歷山大圖書館。是什麼能讓區區一個埃及王權競爭者膽敢對當時西方最強大的羅馬共和國最高領袖如此發難,又是發生了什麼事讓學識素養卓越的凱撒燒燬圖書館?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了。

伊麗莎白·泰勒飾演的埃及豔后克婁巴特拉

公元前48年6月29日,凱撒在希臘法薩盧斯大敗宿敵龐培,一舉成為了羅馬共和國的實際掌權者,當時羅馬共和國已經是一個主宰地中海世界的頭等強國了,凱撒也因此成為了站在古典世界頂峰的男人。但是龐培並沒有在戰場上戰死,而是一路逃竄,凱撒可不管什麼窮寇莫追,正所謂“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凱撒率領軍隊一路追擊,終於在當年8月20日左右抵達了龐培逃亡路上的終點——埃及王國。

凱撒抵達埃及,才發現龐培已經被埃及法老殺了作為給自己的見面禮了,雖然原來的目標沒達到,但是埃及好歹也是羅馬共和國的傳統同盟國,剛好埃及這邊也出了問題,作為一方霸主,凱撒便代表羅馬共和國開始給埃及裁決問題了。

托勒密十三世

那麼這時的埃及出了什麼問題呢?原來之前的老法老死前,特意留下遺言,希望自己的女兒克婁巴特拉,也就是埃及豔后,與自己的弟弟托勒密一起統治埃及。這裡提一下埃及國內很特殊的傳統,那就是法老一般會迎娶自己的親姐妹為妻,這是一種源遠流長的傳統,此時統治埃及的托勒密王朝雖然祖上是隨同馬其頓亞歷山大大帝東征的將領,但也入鄉隨俗,也老實遵循這個傳統。而到了克婁巴特拉時代,她和她的弟弟兼丈夫的關係相當惡劣,對於埃及的大權那是爭得不可開交,不過在凱撒抵達之前,托勒密已經佔據了上風。

然而,克婁巴特拉卻取得了凱撒的青睞,至於為什麼,有一種人們熱議的說法時埃及豔后憑藉自己的美色,主動獻身取得了凱撒的歡心,無論如何,凱撒在裁決上開始嚴重偏袒克婁巴特拉,這個情況,讓托勒密一派人勃然大怒。托勒密於是和自己的老師兼宦官波努提斯秘密命令埃及禁衛軍統帥阿基拉斯率領軍隊向首都亞歷山大里亞進發。於是,正當凱撒還在為裁決費盡心力時,阿基拉斯已經公然佔據了除凱撒軍隊掌控外的全亞歷山大里亞。凱撒先是希望托勒密派遣使者安撫阿基拉斯,結果後者是見一個使者殺一個使者,凱撒於是立馬扣下法老托勒密和波努提斯,結果一下就捅了馬蜂窩。

亞歷山大里亞人對凱撒的軍隊敵意極強

阿基拉斯為什麼會這麼順利?其實一開始亞歷山大里亞市民就非常不歡迎凱撒的軍隊,而一些原本龐培的軍隊中的退役老兵們,作為現在的市民,更是讓凱撒軍隊在當地不得人心,特別是凱撒本身作為征服者,一抵達就佔據了部分埃及王宮,在亞歷山大里亞人看來更是在踐踏王族特權,可以這麼說,打從一開始,凱撒的軍隊就處在與市民開戰的矛盾邊緣,而現在禁衛軍攻擊羅馬人,法老又在羅馬人手上,你說亞歷山大里亞人這能不炸鍋嗎?

阿基拉斯擁有2萬人左右的軍隊,而凱撒當初為了追擊龐培,壓根沒帶大部隊,手頭僅有4000人左右,同時阿基拉斯得到市民支援,而凱撒的軍隊卻被視為侵略者,雖然凱撒是戰場名將,可這會面對埃及人民的汪洋大海,他也只能選擇困守,在巷戰中一次又一次擊退阿基拉斯的部隊,多虧後者的部隊素質不佳,這才撐了下來。

燃燒的亞歷山大圖書館

但是亞歷山大里亞是一個海港城市,凱撒除了要面對阿基拉斯陸地上的軍隊,還得防備埃及人利用船隻從海港入侵,剛好這會海港裡停了72艘戰船,而阿基拉斯的部隊也多次向港口發動進攻,企圖奪取戰船,凱撒的軍隊人數又少,自己難以利用這些戰船,於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一把火把這些船全給燒了,可惜火這個玩意它又不長眼睛不智慧,在混亂的亞歷山大里亞中肆意蔓延,居然把亞歷山大圖書館給點著了,可憐這座由托勒密王朝第一代君主托勒密一世興建的圖書館,這個效仿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的學院、著名發明家阿基米德學習過的古典世界知識寶庫,就這樣在埃及人和羅馬人的戰爭中化為了灰燼。

圖書館燒了,可仗還得打,阿基拉斯不僅得不到戰船,還發現凱撒還派人佔領了著名的亞歷山大里亞法羅斯燈塔,這座據說有著180米高的燈塔扼守著港口,憑藉這個優勢,凱撒保證了自己不會被埃及人從海上給堵死,同時,他還積極修築城市街道的工事,表明自己就是要在埃及人的地盤上和阿基拉斯干到底,當然,他也沒忘記叫援軍,不少羅馬士兵被安排乘船北上,去羅馬人的地盤,例如羅德島、敘利亞、同盟國納巴泰等地召集援軍。

古代亞歷山大里亞城還原地圖

凱撒剩下的時期就是堅守和等待了,不過阿基拉斯這邊卻出了問題,這位佔據上風的老兄軍營裡突然又多了一位王族成員,那就是埃及豔后一家子中最小的妹妹阿爾西諾,這位公主不僅乘亂擺脫了羅馬人,抵達了埃及軍隊營中,還提出了一個驚天要求,那就是讓自己繼承埃及法老的王位,這下就把阿基拉斯的軍隊搞亂了,支援現任法老托勒密的、支援公主阿爾西諾的先在軍營裡發生了紛爭,至於阿基拉斯那就更不用說了,他是托勒密的親信,怎麼可能去支援阿爾西諾呢?總之,埃及人自己這邊出了問題。

與此同時,亞歷山大里亞的市民也沒有幹看著,這幫老百姓主動武裝起來,其中的能工巧匠們製造了大批防禦工事,把羅馬人的陣線圍得滴水不漏,而年輕人又在工事後方訓練,等待著訓練完畢和與羅馬人死戰,形勢對羅馬人可謂相當糟糕。而在埃及人的軍隊裡,阿爾西諾成功殺死了阿基拉斯,提拔了總管宦官伽尼莫德斯作主帥,伽尼莫德斯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研究了凱撒軍隊的供水問題,發現他們依賴城市的高架水渠,於是命令軍隊分流水渠和尼羅河,如果不是凱撒的部隊及時挖到井水,那可就壞大事了。

凱撒得到了寶貴的增援

圍困還在繼續,但凱撒終於得到了一個好訊息,那就是原屬龐培、現在投降他的第37軍團的運輸船即將抵達亞歷山大里亞,凱撒於是決定親自坐船引導他們進入自己的陣地,結果他同船的手下下船找水時,被埃及人抓到了,當聽說凱撒身邊就一小波人,甚至沒有羅馬軍團士兵時,伽尼莫德斯大喜過望,命令所有戰船出發尋找凱撒,最好能活捉這位囂張的羅馬執政官。原本凱撒的命運可能到此為此了,但跟著37軍團的一支船隊卻救了凱撒一命,和37軍團一道南下的是羅德島的艦隊,這個擅長航海的希臘城邦擁有出色的海上作戰能力,在司令幼發拉諾爾的指揮下,埃及人的船隊被迎頭痛擊,凱撒就這樣有驚無險地回到了岸上,羅馬人的軍力一下翻了個倍,現在,凱撒有8000多人的部隊了。

嚐到海戰甜頭的凱撒決定再來一場,這樣就可以徹底蕩平埃及人的海上力量,防止自己被從海上徹底封鎖,伽尼莫德斯口才也是了得,居然說服了埃及人拿出所有的船隻,透過從各個建築上拆下來的材料改裝了船隻,組織起了一支20多艘戰船的船隊,就這樣,雙方又打了起來。可是呀,一邊是羅德島上來的專業戰船部隊,一邊是臨時組建的船隊,雖然說亞歷山大里亞人也非常擅長航海,但客觀條件就是客觀條件,在一陣戰鬥過後,埃及人算是徹底沒了封鎖凱撒的海上力量。

圍繞防波堤的戰鬥決定了雙方相持的優劣勢

這可是被包圍以來的大勝利,凱撒的軍隊一下子士氣高漲,於是他命令一部分軍隊主動出擊,去奪取法羅斯燈塔所在的法羅斯島,以及連線法羅斯島和亞歷山大里亞、隔絕城市兩個港口的赫普塔斯塔蒂姆防波堤。這場進攻一開始可謂是相當順利,凱撒利用船隻,讓10個大隊合計4000多人登陸法羅斯島南側,成功擊敗了島上的守軍和平民,佔領了島嶼,第二天,凱撒又命令部隊沿防波提向南進攻埃及人的據點,同時部分船隊沿路堵塞防波提的拱洞,這樣埃及人的船就不能從這裡穿行了。誰曾想埃及人不僅在南岸拼命抵抗,還派出船隊攻擊凱撒堵塞拱洞的船隻,最最關鍵的是,居然有一批亞歷山大市民用小船偷偷登上了防波堤,出現在了羅馬軍隊的背後。

主動跳水、狼狽不堪的凱撒

凱撒上船之後,立即安排船隻接應還在防波堤上的友軍,最後清點人數,才發現這場失敗的進攻一共損失了400多名軍團士兵,比法薩盧斯戰役中他損失計程車兵多了整整一倍。埃及人則信心大漲,鞏固了自己的防線,形勢轉眼又發生了改變。

正當凱撒忙著重振剛才才遭受大敗的軍心時,亞歷山大里亞人這邊卻來了一名密使,這個密使帶來了一個有趣的建議,那就是希望凱撒能放回托勒密法老。原來,阿爾西諾自從殺死阿基拉斯以後,雖然有伽尼莫德斯輔佐,但兩個人的統治很是不得人心,讓埃及人感到相當暴虐。密使還說,只要凱撒釋放托勒密,那麼埃及人很快便會和羅馬人講和。

托勒密王朝的軍隊

凱撒並不相信埃及人會和自己講和,但按照凱撒事後的說法,他本人認為托勒密掌控埃及軍隊要比他妹妹要好對付得多,因此他佯裝相信密使的建議,釋放了托勒密,托勒密法老臨走前那是熱淚盈眶,滿口要報答凱撒的寬宏大量,回去後立刻和談,結果這位法老一抵達埃及軍營,立刻命令繼續進攻,和談?那不存在的。

時間就這樣在雙方固守的情況下來到了次年1月份,埃及人在如此之長的圍困中始終沒能殲滅凱撒的部隊,但凱撒的援軍卻已經在路上了,帕加馬地區的羅馬同盟者米特拉達梯率領著增援部隊從敘利亞跨越沙漠,一路南下向著埃及狂奔而來,除了他自己組建的部隊外,還有猶太人以及投降的埃及人部隊,很快,他便抵達了埃及人的舊都孟菲斯。

凱撒乘船離開亞歷山大里亞

米特拉達梯軍隊的行動成功迫使托勒密分兵迎擊,結果派遣的軍隊在米特拉達梯面前一敗塗地,於是法老托勒密做了他這輩子最失敗的決策,他率領主力軍隊主動去迎擊米特拉達梯,雖然這讓他相對於米特拉達梯有了優勢,可對凱撒的包圍也就鬆懈了,於是凱撒立即率領少部分軍乘船沿海岸離開亞歷山大里亞,趕在米特拉達梯於托勒密交戰前與米特拉達梯匯合,並接管了部隊指揮權。可伶托勒密這會還不知道面對的對手已經從米特拉達梯變成了軍神凱撒,在這場被後世稱為尼羅河戰役的戰鬥中,法老托勒密慘敗於凱撒,自己也在逃跑的過程中遭遇船隻超載沉沒,堂堂一代埃及法老,就這樣在埃及人的母親河裡餵了魚。

凱撒這回率領著騎兵,大搖大擺地從陸地再次進入亞歷山大里亞,城裡的市民這次聽說法老已死,自己的軍隊徹底失敗,也沒了之前的兇狠,只得接受失敗的命運,凱撒在這裡建立了埃及豔后克婁巴特拉和她的小兄弟托勒密十四世的臨時政府,並安排三個軍團駐紮以維繫其統治。至於失火的亞歷山大圖書館,據說在凱撒死後,他的部將安東尼迷戀埃及豔后,把從當時同樣聞名於世的帕加馬圖書館搶來的20多萬冊圖書送給埃及以重建亞歷山大圖書館。

亞歷山大圖書館命途多舛

只是很可惜,亞歷山大圖書館在這次由凱撒引發的浩劫之後,似乎厄運不斷,在凱撒養子屋大維與安東尼交戰時又遭到損毀,好不容易度過了羅馬帝國建立後的和平時期,又在三世紀危機末期,在“世界光復者”奧勒良與東方女王芝諾比亞的戰爭中飽經戰火,最終,在公元391年左右,最後一座被當作圖書館分館的神廟被基督徒視為異端建築而焚燬,所有藏書付之一炬,這座傳承著古代希臘羅馬文化的圖書館才算是徹底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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