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黯嘗糾公孫詐，弘於上前多謝之。

漢武帝時期，皇權空前高漲，這也使得朝堂上其他勢力的權力被限制，從高祖時期便享受著特殊待遇的功臣集團，在這段時間裡可謂是處處受限。這種說法並非危言聳聽，最直接的證據就是相權首次從軍功集團旁落，由布衣出身的公孫弘獲得。

上圖——漢武帝影視形象

相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堪稱是和皇權、君權分庭抗禮的勢力，因此公孫弘自然遭到了傳統貴族的嫉恨。祖上代代在朝堂為官的汲黯就十分厭惡公孫弘，多次憑藉自己的資歷向武帝進言詆譭對手。

面對這種情況，公孫弘自然十分憤怒，可是他缺乏背景，根基不穩，不願意貿然和汲黯開戰，於是他採取了迂迴手段予以反擊。

一、公孫弘在任時不乏優秀評價

公孫弘年少時曾經擔任過漢朝的小吏，然而卻因為違法而被免職，從這裡也可以看出，其實他的能力和人品未必是突出的。

上圖——公孫弘像

為了生存，公孫弘一度去放牧，所幸他抓住了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好時機，努力學習儒家經典《公羊傳》，在地方取得了一定的名聲，再加上他因為極度孝敬母親而廣受好評，終於在晚年被推舉到中央任職：

天子初即位，招賢良文學之士。是時弘年六十，徵以賢良為博士。

入了朝堂之後，公孫弘彷彿變了一個人，對自己的言行舉止嚴格要求，行事小心謹慎，以至於居然獲得了不錯的評價。

漢武帝讚賞他文采斐然，將他提升為問策的第一名，而當看到本人時，又誇他雖然年老，但是仍然一表人才。

上圖——公孫弘研習的《春秋公羊傳》

當公孫弘在朝堂上立住腳跟後，武帝又誇他品行敦厚，能以儒術緣飾文法。

而朝堂和民間也對公孫弘節儉的生活作風給予了高度評價，由此認為他為官賢良。

從上文我們可以看到，公孫弘這個人雖然在後世的評價並不算高，但是他也是有不少優點的，有些是天生具備，而有些是可以打造的。

這些優秀的評價，也確實給公孫弘帶來了巨大的幫助，傳統朝堂勢力自然不願意輕易去攻擊這種有美名的人。於是絕大多數人選擇了和他和平相處，甚至主動靠近去博取類似的評價，這也使得根基不穩的公孫弘安然渡過了入朝後的艱難時期。

二、汲黯多次上書詆譭公孫弘

正所謂人過一百，形形色色，朝堂和江湖一樣，也是有著各種各樣型別的人。有人願意躲在公孫弘的光環下為自身汲取養分，就有人想要打破他的偽裝，官至九卿之一的主爵都尉汲黯就屬於後者。

汲黯家族有著源遠流長的歷史，早在春秋戰國時期便在衛國成為了望族，即使到了漢朝，也是代代在朝堂上有背景，因此他本人也養成了傲慢的性格，為人驕橫：

黯為人性倨，少禮，面折，不能容人之過。

上圖—— 汲黯像

一般來說，自身傲慢加上願意組建小團體的人，自然很難和小團體之外的人和諧相處。尤其是像公孫弘這種朝堂新秀，既缺乏背景和功績，又不是好惡鬥狠之徒，自然受到汲黯的厭惡。

汲黯多次上書武帝，對公孫弘進行詆譭，奏摺中稱，公孫弘位列三公，俸祿豐厚，本不必為衣食所愁，可是他卻吃粗茶淡飯，改粗布被褥，其實是一種沽名釣譽的手段，其真實目的可誅。

其實對於汲黯的上書，武帝並不太重視，因為他看重的是公孫弘的作用，只要後者能夠殫精竭慮為自己謀劃，且不具備作亂之心，那麼其他生活方面的小事，都顯得不值一提了。

更重要的是，汲黯那種難以和人相處的性格也是滿朝皆知，武帝自然也不例外，這也是他不願意搭理汲黯的重要原因之一。

三、 公孫弘是如何反擊汲黯的

那邊汲黯上奏火熱，這邊公孫弘自然也是有所瞭解，雖然眼下武帝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但是伴君如伴虎，誰也不能保證武帝日後不對自己進行清算。

正因如此，公孫弘對汲黯也是極其憎恨的。果然，不久之後，公孫弘對汲黯進行了反擊，其手段之隱蔽，目的之明確，實在令人稱道：

右內史界部中多貴人宗室，難治，非素重臣不能任，請徙黯為右內史。

上圖——主爵都尉屬於廷尉

汲黯之前身為主爵都尉，負責授爵和除爵的工作，其實這兩個行為都是替皇帝執行的，但是從人性的角度來看卻差異巨大。

有人升爵，汲黯前去頒佈和祝賀，對方首先會感謝武帝，接著愛屋及烏念汲黯的好的，有人除爵，汲黯前去傳達，對方不會怨恨汲黯，而是首先怨恨漢武帝。這就會使汲黯快速積累大量人緣。

但是成為了右內史，就不一樣了。右內史地界貴人宗室眾多難以治理，而在這種現象的背後反應的是功臣集團對皇權發起挑戰的行為，而右內史這個官職，說白了就是皇帝的突擊手和敢死隊員，負責在第一線和這一階級展開戰鬥，幹了最得罪人的活，

久而久之，汲黯就算採取無為的為官之道，也會成為夾在兩者之間的受氣包，成為承載雙方不滿的載體，最終在武帝面前和傳統朝堂勢力中都失去威望。

上圖——汲黯墓

四、結語

在公孫弘拜相之前，汲黯就已然位列九卿，再往上一步就是三公了，因此他心高氣傲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了。對於他來說，公孫弘之流只不過是朝堂過客，本不應該成為自己登高的絆腳石。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性格偏執的漢武帝執行的用人之道，完全是為了鞏固自身統治，和傳統意義上的強國富民思想差異巨大，但凡是重君、重等級、重禮節的朝臣悉數得到了重用，而愚直、不懂變通的朝臣基本不會被重視。

可惜的是，本應有著豐富朝堂見識的汲黯卻沒有讀懂這其中的奧秘，對擁有著"武帝欽點"、"儒家背書"、"善於博取君意"多重光環的公孫弘展開了直接攻擊，其結果自然無法令人滿意。相反公孫弘因勢利導，挑起了汲黯和功臣集團的內鬥，以一招禍水東引，令汲黯稀裡糊塗失去了勢力卻不自知，堪稱是技高一籌的政治手段。

參考文獻：

【1】《四賢一不肖詩·右高若訥》

【2】《史記·七十列傳·平津侯主父列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