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歷史>

對於李秀成《自述》認為是冒牌的有其下論據:

第一,從每天所寫起訖處看不出真跡。李秀成《自述》從同治三年六月二十日開始動筆,到七月初止,一共寫了九天,每天隨寫隨交,真跡應是散頁或分裝為九本,不會是寫在一本裝訂好的《吉字中營》橫條簿上。另外,按照寫作九天時間計算,至少應有八處間隔,而且也不可能每天都結束在末頁末行最後一個字的位置。現在所見的《稿本》影印本,前後相連,看不出應有間隔,顯然這是曾國藩讓人把李秀成每天所寫的真跡匯抄在一起的。否則是不會這樣一氣呵成的。

第二,從《稿本》字數上看不出真跡。寫作人李秀成,刪改人曾國藩、參加刪改人趙烈文,都說《稿本》是五萬多字,而現在看到的僅有三萬六千餘字,另外的一萬多字哪裡去了?如果說缺少的這一部分是被曾國藩刪除,中間應有斷痕,頁碼之間的文字必然難以銜接,而現在看到的《稿本》影印本上下頁的首尾處均銜接得很好,這點該如何解釋?另外,曾國藩所記《自述》的頁數與影印本頁數明顯不合,這也讓人產生懷疑。

第三,從《稿本》所記數碼看不出真跡。《稿本》第三十ー頁記載為一萬八千字,第四十頁記載為兩萬八千五百字,第五十頁李秀成的“今將三萬七八千字”,應是真跡的字數。而《稿本》字數與李秀成所說字數並不一致,說明現存《稿本》是曾國藩等人刪改後的抄件。

第四,從曾國藩刪節處看不出真跡。曾國藩呈送軍機處的《自述》,與他自己留存的稿本有多處字句不同,這顯然已進行了修改。據趙烈文日記載,李秀成《自述》所供太平天國“自咸豐四、五年後均甚祥”,而在《稿本》中與清軍作戰之事被刪去一萬多字,尤其是涉及太平軍與湘軍的幾個戰役均很簡略,很明顯這是被人做了手腳的東西。更奇怪的是,《稿本》自第一頁到四十頁,書口均標有頁碼,排序完整,沒有差錯,反而看不出任何刪改的痕跡,這就充分說明《稿本》為地地道道的重抄件。

第五,從《稿本》字句行數看不出真跡。文中首尾均有太平天國格式的抬頭,而《稿本》中多數“上帝”、“天王”等卻不抬頭;又如“穌”字,太平天國定為“耶穌”之專用字,凡遇“穌”字均以“蘇”來代替,而《稿本》中有幾處都直書“穌”字。太平天國的“國”字也不按規定書寫;還有,凡“清”字均不避諱,卻把不該避諱的“青”字寫作“菁”,這些都明顯不符合太平天國嚴格的書寫規定和避諱制度。

從以上分析看來,作偽者對《自述》確實下過一番功夫,本想將其弄得天衣無縫,誰料想越是“完美”就越不真實,而且在不經意中留下許多漏洞,這是作偽者萬萬沒有想到的。

值得人注意的是,關於《自述》真偽的爭論已經走到了外國。國際友人路易・艾黎也發表了類似的看法。1978年8月,他在給中國友好協會的信中,也對《自述》的真實性提出了懷疑:“他(曾國藩)可以先鼓勵李(秀成)寫下他本人的歷史,然後再透過他的專家在同樣的紙張、以同樣的文風,新增上有害於太平天國事業的東西。之後,在顯示他本人寬宏大量的同時,對全部東西加以編輯剪裁。”“由於自首書是經過篡改的,所以,曾國藩對它的安全顯得異常的神經過敏。他曾命令其家屬不得給他人看這份自首書。我曾親自在上海聽見過他的孫子說過這件事。”

既然《稿本》不是李秀成真跡,是曾國藩刪改後重抄的冒牌貨,那麼,這位太平天國的主要對手為何要儲存這一假的《自述》呢?

榮孟源認為,這表明處死李秀成“(已)經中堂錄供,當無人復疑。”更要緊的是,李秀成《自述》中有多處寫下了不利於湘軍的字句,所以必須刪改以後才能上送。同時,清政府一直懷疑曾國藩攻佔南京後發了不少財,他也一直有口難辯,對於這件上下敏感的事情,曾國藩正好借李秀成的口氣說明一下南京城內“無銀無米”的可憐相。這樣,既能向上司表明自己的“清廉”,又能掩蓋從南京劫掠的大量財富。所以曾國藩不僅要對李秀成的《自述》加以刪改,還要留下《稿本》以備存查。當時,曾國藩已成為焦點人物,有些人正虎視眈眈地要算計他,對於《自述》這樣重要的檔案,他決不會輕易置之。這樣看來,《自述》的內容是否真實就大可懷疑了。倘若拿來作為李秀成叛變太平天國的罪證,顯然使人難以信服。

對於榮孟源等人的這些看法,有人表示了不同觀點。陳旭麓在《上海師範大學學報》發表文章認為,《自述》是李秀成的親筆,不是偽造的抄件。他提出了這樣幾點意見:

關於《自述》中每天所寫起止時間、格式、避諱等問題,“我們不可能設想當時的李秀成好像後來的作家一樣,有一個每天分節寫出的章節安排”。“李秀成在皈依拜上帝教之前,已是個ニ十六七歲青年,儘管熟悉了太平天國規定的書寫格式,但有時疏忽,又回到早年的寫法,犯了諱,也並不奇怪。”同時他還指出,《自述》原稿如果是偽造的,曾國藩在上報清廷和在安慶刊出之後,這種假東西已經起了應有的作用,他為什麼還要儲存這種明知是假的東西呢?為什麼還要把這種假東西當作寶貝一樣要傳留後世呢?如果真是這樣,無異於收藏和傳留天大的禍患,深諳官場之道的曾國藩是不會幹這種事的。而且,他的後人(第四代)曾約農還要把這個易招物議的東西公之於世,於情於理都似乎說不過去。

還有人認為,李秀成《自述》是真跡無疑。如果說曾國藩對其進行了刪改,這也是正常的,或者說是可以理解的。這位曾大帥是個聰明而十分謹慎的人,他不會容忍李秀成借這種形式在清廷面前說自己的壞話,所以不得不做必要的刪改,而且這種改也只是佔了《自述》很小的一部分。另外,從稿本的筆跡上分析,也是李秀成的親筆,如果請人仿寫,幾萬字的長文不可能摹仿得處處流暢和逼真。而且從文字和內容上分析,《自述》所顯露出的矛盾心理自然可信,其書寫內容也符合李秀成的真實思想,用語及敘事口氣也與其身份、地位和當時的境遇十分吻合。這些本屬隱秘性的東西,不是別人能偽造出來的。退一步說,假定曾國藩手下能聘到這樣的制偽能手,他也不會冒著欺君罔上的危險去幹這種傻事,一旦日後敗露,豈不是自滅其門?依照曾國藩的辦事作風和為人特點,又豈能讓這位造假高手存留於世?就算他幹得巧妙不過,總會留些蛛絲馬跡,為什麼沒有露出一點風聲?而且安排得這麼妥當嚴密?這些年來,圍繞李秀成《自述》發表了很多見解和分析,不管說是真跡,還是認為作偽,都提出了一系列充分理由,而且也都能自圓其說,然而又都難以徹底說服對方。不過,有一點是公論:李秀成在曾國藩那裡肯定留有書面交待,如果《自述》確為真跡,說他是太平天國革命的叛徒並不冤柱;如果此件有假,下這一結論似乎枉斷。李秀成是否為太平天國的叛徒?這已成為歷史的奇案。

23
  • 毛新宇妻子劉濱:剪了短髮,嫵媚成熟,戴上口罩也遮不住高顏值
  • 古時候,戰爭結束後,成千上萬的屍體是如何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