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年間,西平張村,有個張木匠,他有一女,名叫桂花,年長二十五、六,尚未出嫁。原來,桂花有一姑母,家住李莊,她有一子名叫李治國。桂花和治國從小青梅竹馬,相親相愛,兩家大人一商量,就給他倆定了親。不料,民國27年,治國被抓了壯丁,一去九年,音信皆無。桂花的婚事也就耽擱下來。
區裡有個賴區長,是個好色之徒,整日尋花問柳,欺侮群眾,人們恨之入骨。一天,賴區長路過張村,桂花在坑邊洗衣,他見桂花容顏俊美,頓時骨酥筋麻,止步不前。桂花見有人死死地盯著自己,小聲地罵了一句,端著盆子回家去了。
賴區長回到區部,打聽清楚,即託甲長向張木匠提媒求婚。張木匠一聽,斷然拒絕說:“甲長,你是不知,桂花幼年時,她姑母愛如明珠。15年前,我們兩家親事就訂好了。如今,外甥未回,我要給閨女再尋婆家,咋對起我老姐呢?恐怕別人也會搗我的脊樑骨!”甲長得知內情,只得把話轉告賴區長。
賴區長聽了,眨眨眼,皮笑肉不笑地說:“哼!還在做夢,此人早就死了。知趣了,早點答應。不然的話,有他的小鞋穿!”甲長返村,給張木匠陳述利害,善言勸解,張木匠無奈只得答應。不過,張木匠要求一個條件:婚期前如果外甥回來,俺還是親戚。區長不得糾纏,還要立字為證。賴區長聽甲長一說,心花怒放,當即把張木匠叫來,在區上立了手續,蓋上印章,各存一份。賴區長春風得意:“今天八月十二,明天送好,十六迎親,你們看如何?”張木匠無可奈何,只有認可。
事有湊巧。十五日上午,李治國告假還鄉,探家完婚。父親再三催促治國去探望舅父、舅母,治國提著月餅來到張村。張木匠一見外甥,又驚又喜,慌忙讓座,拿煙倒茶,說:“外甥稍坐,我有小事,去去就回。”說著拔腿出門去了。
賴區長正美滋滋地想著好事,一見甲長和張木匠到來,就笑臉相迎,心想,這一定是商量明天的喜事。待聽二人說明來意,頓時傻了眼。心想:咋懲巧?到手的美人能讓她飛跑嗎?決不能!想到這兒,臉色陡變,勃然大怒道:“咋著,想賴婚?辦不到!來人!先把他倆給我押起來!”
李治國等到喝湯,還不見舅父回,心中納悶,問明舅母,才知原委。氣得他火冒三丈,要找賴區長拚命,舅母死活攔擋:“不行,你鬥不過他們。還是同你表姐一塊兒到於莊你姨家躲避幾天吧!”桂花勸他表弟不要魯莽,逃出去以後再想法子。於是,二人相伴,逃出了家門。
桂花和治國來到姨家,問了好,也沒有提其他事。他姨抱了兩床被子,把表姐弟倆安排在灶屋裡睡下。他姨為啥不叫桂花和自己同睡,這裡有個原因。原來,她是個寡婦,不正派,和本村一個保長勾搭成奸,明鋪暗蓋,保長今晚還要和她來鬼混,她咋能讓外甥女睡在身邊呢。
半夜時分,賴區長吩咐副官,帶領一班人來到張村搶親。他們把張木匠各屋搜了個遍,不見人影,又到李莊也撲了個空。副官拐回來把木匠的妻子吊在樑上,拷打逼問。木匠妻子忍受不住,只得說了實話。副官知道了桂花姨家的住址和家中情況,便一溜風地來到於莊。
寡婦和保長正在甜睡,忽聽門外人聲嘈雜,只當是姦情敗露,嚇得手忙腳亂,趕緊將保長赤身露體藏在櫃內,才去開門。副官破門而入,不論分說,“啪啪”就給寡婦兩個耳光,大聲喊道:“快說!你把人藏在哪兒?”寡婦看隱瞞不住,說:“人在櫃內”。“拉出來,帶走!“別拉,別拉!他赤身露體沒穿衣掌。”“連櫃抬走!”於是,區丁們抬著櫃走了。治國和桂花和衣而臥,外面的情況聽得一清二楚,心中明白,此處決非久留之地,也逃走了。
天色大亮時,搶親的人到了家。區長聽說新人在櫃裡一絲沒掛,就讓抬入洞房,喚來他妹妹:“快,快給你嫂子穿好衣服,用心梳妝打扮。”說罷,到前庭張羅去了。保長的妹妹進入洞房不大一會,
“哎喲”一聲,順著門口臺階滾了下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好了,變.....變了!”有人說:“變了怕啥,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嘛!”她把腳一躁,說:“變成個男的啦!”“啊!?”區長一聽,帶人來到洞房前。只見房門緊閉,隔窗戶一看,一個赤條條的漢子懸在樑上自縮了。等人們開啟門,割斷繩時,那人已經斷氣沒救了。這時,區長比誰的臉都拉得長,連忙派副官到於莊給死者家屬送信。
保長的母親是一個膽大潑辣有嘴有牙的老太婆,外號母老虎。
一聽兒子死了,氣得一蹦八丈高,立即騎上毛驢,帶著家裡人來到了區長家。一時間,區長的家如同起了靈般地齊哭亂叫。母老虎哭著哭著,忽然不哭了。問:“區長,你說我兒咋會死到你家?”“他是強姦婦女,畏罪自殺。”“強姦你傢什麼人?”“不,不,是在於莊強姦的。”“原告是誰?”“原告嘛......”區長吞吞吐吐,答不出話來。母老虎指著賴區長的臉大罵:“好,你是區長,有權有勢,縣衙裡的官司不打,專署見!”
信陽專員公署,一天接到兩份狀紙,一個是告賴區長仗勢搶親;一個是告賴區長無故害死人命。專署立即派人做了調查。把原告、被告一干人傳喚到庭,公開審理。案情大白,判處賴區長死刑,埋葬保長和木匠妻養傷的費用,一律從賴區長的產業中支付,其餘人等一律放還。
桂花和治國回家後不久,拜了天地成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