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厲王是一個可敬可嘆可悲的人物。因為高壓封堵國人之口,堵斷輿論,實行白色恐怖,引起國民暴亂,落荒而逃,最終在彘這個地方鬱鬱而終,一個改革強人就此劇終落幕!
周厲王和周幽王是周朝歷史上並列的暴君,甚至和夏桀、商紂王相提並論,可謂臭名昭著,一無是處。其實我覺得,認真研判當時的歷史,也並非完全如此,之所以這樣,周厲王之身敗名裂,敗在一個“民”字,民本之下,儒學之中,猶如覆巢,焉有完卵?周厲王之改革失敗,敗在一個“利”字。
周厲王是西周第十代君主,周穆王之後,歷經周共王、周懿王、周孝王、周夷王四代君主,周厲王是周夷王姬燮的兒子,名字叫姬胡。他所接手的西周時代,可以說周王室的衰微已經很明顯,且各種問題積重難返,對內已經形成了強大的舊官僚貴族階級利益集團;對外國土不寧,戎人攻伐頻繁,威脅王畿。國庫空虛,周王室對諸侯的控制力不斷減小。南方楚國因為一直沒有得到周王室在文化上和血統上基於中原華夏意識的認可,從熊繹以來,心懷不滿,韜光養晦,歷經百年發展壯大起來,楚王熊渠更是大逆不道自封為王,試圖與周王室平起平坐,且將勢力推進到江漢一帶,咄咄逼人,這就是周厲王即位時的大概形勢。
周厲王即位後,王室衰微有每況愈下之勢,特別是周夷王烹殺齊哀公後,各方諸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攻伐愈演愈烈,傷及國體。他不得不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他的改革必然觸動舊官僚貴族的利益,所以引起大規模的反抗。從歷史記載來看,最要命的也就是經濟改革,說他“專利”,把山林川澤國有化,實際上他是為了充實國庫,以國庫養兵。
經濟改革觸犯了舊官僚貴族的切身利益,舊官僚貴族絕對不會坐視不管,必然想盡辦法阻止,為了順利推薦改革,迅速走上強國之路,他不得不對朝中大臣嚴加監視,採取高壓的白色恐怖手段切斷群眾輿論,史書抓住這一點,大加渲染,從此落得一個暴君的名頭,幾千年不得翻身。
從歷史記載的字裡行間我們可以看到,周厲王的暴君形象最主要的就是建立以衛巫為首的從朝廷到民間的輿論監視集團,“以告,則殺之”。其他的並沒有像周幽王一樣壞事做盡,寵幸褒姒,調戲諸侯等。西周的山林川澤實際上是諸侯和貴族所有,所以我們可以想象,群眾的反叛一方面是貴族煽動的,另一方面,因為改革,一部分山林川澤國有化後,民眾被禁止進去伐木,打獵,捕魚等;另一方面實行超出貴族和民眾承受能力的繳稅,所以民眾怨聲載道也是自然的。
從用人上來說,為了推薦改革,他力排眾議,重用榮夷公和芮良夫負責內政經濟,重用擅長軍事的虢公長父負責軍隊。所以召公姬虎和周定公說他不用舊臣,並且以商紂王不用舊臣亡國來比喻,可見從用人上,朝中姬姓舊臣貴族非常不滿,但是周厲王並沒有殘忍誅殺大臣,如果是暴君,也可能召穆公和周定公早已變成刀下之鬼了。
周厲王軍事改革卓有成效,立竿見影。伐噩和淮夷之戰樹立了強大的軍威,震懾諸侯,以至於讓南方強大的楚國感到忌憚,熊渠取消封王以免遭受攻擊,為周王室的衰微贏得了時間。
最失敗的經濟改革觸動了大多數人的利益,朝廷內外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貴族煽動群眾,裡應外合,時機巧妙,所以能夠很快的不費吹灰之力拿下連楚國都懼怕的周厲王。在“民眾暴亂”中,召穆公和周定公等大臣到底在幹什麼呢?只有慢慢品味。
強人周厲王自上而下的改革,失敗在於方法不對,沒有充分考慮到舊官僚貴族的利益,且推進太猛,他也錯誤的估計了舊官僚貴族的能量,一意孤行,沒有統一思想,反而堵住輿論,被抓住把柄大做文章。周厲王成為一個改革失敗的犧牲品,是舊官僚貴族利益集團幾面夾擊的結果。後來共和行政十四年後,周宣王親政,周王朝中興曇花一現,絕不是對外用兵這麼簡單,是周厲王改革未成功的弊病還存在,是經濟和土地被舊官僚貴族把持而國庫空虛,實力虛化的結果。
周厲王改革雖然失敗,但是其改革的精神可嘉,改革的勇氣可嘉,他的改革給封建制度捅破了一個傷口,令人刮目相看,他是改革的勇士,是改革的先驅者。只可惜積重難返,他急功近利,估計不足,手段激烈,方法不對,未能成功,留下了千古罵名,可見改革之難,難於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