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國之君常有越獄的經歷。說起國王皇帝什麼的越獄,法國人肯定第一。最近兩百多年來,法國最有名。幾個國家元首無一例外的全越過獄。
第一個拿破崙,一八一三年十月,法軍在德國的萊比錫跟反法同盟作戰,戰鬥結果是法國慘敗,拿破崙向命運認輸,成了任人宰割的魚肉。但是他在法國和歐洲,那都有極高的人脈,殺不了所以決定關押致死。於是反法同盟在地中海的厄爾巴島給他挑塊流放地,新上臺的法國波旁王朝還給他每年兩百萬法郎的生活費,在當時可是一筆鉅款。
拿破崙哪能混吃等死。趁著反法同盟還在維也納扯皮,買通了一艘英國軍艦,重回法國本土,又一次奪取了政權。反法聯盟也不扯皮,調集七十五萬重兵圍剿,拿破崙趁他們還沒合兵一處的時候各個擊破,於是帶著法軍北上,在滑鐵盧遭遇了英國的威靈頓元帥。這就是滑鐵盧戰役。現在這個後人對當時滑鐵盧戰役有二十多種假設。
比如假設普魯士的布呂歇爾能夠慢點兒趕到,假設格魯希元帥能及時出現在戰場,假設貝爾蒂埃元帥不會意外身亡,假設達武元帥能隨軍出征,這二十多個假設哪怕說能佔一個,拿破崙都能贏。可惜歷史不容假設,拿破崙再次戰敗以後,反法聯盟怎麼處置他就又成了問題。這一次他們吸取了教訓,厄爾巴島離大陸太近,所以啊破侖才跑得這麼方便。給他流放到一個四不靠的荒島,讓他永世不得再回歐洲。
萬里之外的孤島聖赫勒拿到就是最好的選擇。的確拿破崙到了聖赫勒拿島之後,就再也沒了說回歐洲大陸的機會,他在這兒一直呆到去世。不過現在也有另一種說法,就是說拿破崙他沒死,其實是跑路了。因為拿破崙身邊的人說,從一八一八年,就是拿破崙去聖赫勒拿島的第三年開始,就發現拿破崙的性格變了。以前挺愛見人的,後來就不喜歡出門兒。另一個理由是拿破崙死的時候,他母親還健在,但是拿太后聽見了兒子死的訊息以後沒有一點傷心。哪有親媽不心疼兒子的?所以他不傷心肯定有問題。
所以一些人就用這兩個理由證明說拿破崙肯定跑了,然後跑完還跟老太后見了一面。當然這些說法都是後人猜的,正史上沒有任何關於拿破崙跑路的記載。這個事大家聽一樂就行,認真就輸了。
拿破崙這個故事說越獄有點牽強,畢竟他是被流放,跟蹲號子是兩碼事。他侄子拿破崙三世,可就是名副其實的越獄了。這拿破崙三世從小在宮廷里長大見慣了奢華的生活,再加上有皇帝、侄子這一身份的加成,他覺著拿破崙倒下之後應該由他撐起法蘭西。於是在一八四零年帶著五十個僱傭兵坐船在法國登陸,他當時滿心歡喜的以為只要一上岸,那法國就得萬萬人空巷的出來迎接。法國政府軍隊也得像當初支援拿破崙那樣支援他,但是拿破崙三世沒想明白的是他大爺受歡迎不是因為血統也不是因為皇帝,而是他大爺帶著法國稱霸歐洲帶著法國走向繁榮富強。
所以這場看著更像是鬧劇的政變毫無懸念的失敗了。拿破崙三世被判終身監禁,在哈姆要塞搬石頭。這個要塞裡的犯人都是重刑犯,要麼在暗無天日的監獄裡病死,要麼在不停的勞動中累死。但是拿破崙三世身體可以,一直活著活著還挺健康。他在這搬了六年的石頭,終於在一八四六年的一天,趁著守衛不注意抱著塊木板鑽進了下水道。拿破崙三世就順著水流飄到城堡外邊,守衛一看人跑了趕緊開槍,不過他命大子彈沒打著。後來他又在朋友的幫忙下溜到英國,算是重獲自由。到了一八四八年,拿破崙三世回國競選總統,三年之後發動政變,成為法國皇帝。
還有一個法國人也經常越獄,就是二戰後的總統戴高樂,他跟前面爺倆不一樣,戴高樂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先後六次逃跑,然後六次又被抓回來,而且他不是從監獄跑的,是從戰俘營跑的。一戰的時候戴高樂是一名法國步兵上尉,凡爾登戰役期間他就在前線。有一次德國人炮擊他沒躲開。被震暈在陣地上,戰友撤退以後向後方報告說沒看見戴高樂上尉的下落。凡爾登戰役那幾十萬條人命往上添,將軍跟割韭菜似的一茬一茬的死,一個小小上尉,誰有時間去核實?所以法國政府就把它列入到了陣亡名單當中。
實際上戴高樂是當了俘虜,戴高樂一心想回國,所以拼了命的想逃跑,在戰俘營越獄不光得靠跑得快,跑得再快有子彈快?得動腦子的。戴高樂就在軍營裡偷偷地偽造通行證、仿造鑰匙,還把軍服染成老百姓衣服的顏色。本來這個人是特別討厭做手工活兒的,但是現在為了跑路把習慣全給改了。準備好了以後他偷了一件德國的軍服,想靠這身皮還有他之前做的假通行證混出去。萬萬沒想到他那件衣服太小,是個M號的,戴高樂大高個一米九八,連扣都系不上。然後德國看守把他拿下一審。果然是越獄犯。
後來德軍就把他送到另一處戰俘營,這戰俘營在巴伐利亞,離瑞士比較近,戴高樂合計只要我到了瑞士,我就可以求助當地人把我送回到法國。但眼目下最大的問題是怎麼混出戰俘營?戴高樂一不做二不休,玩兒了一出苦肉計,他偷偷地服用了大量的苦味酸,是從啤酒花裡提煉出來的,味道相當難聞,而且是有毒的。戴高樂吃完之後很快就有反應了,臉黃、眼黃、尿黃,整個人就脫了像了。但是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德國人把他送到了戰俘醫院,醫院裡看守沒那麼嚴,進出相對也比較方便。醫院裡戴高樂認識了一個法國軍官,兩個人決定一起化妝逃跑。戴高樂是病人,那個軍官偽裝成護士,倆人說出去遛彎兒然後溜出醫院。溜出醫院以後就朝著瑞士的方向狂奔。他們走了整整五天五夜,搜查的德國人看他們衣衫藍縷一臉倦容,就覺得不對勁仔細一盤問當場又給拿下了。
圖哈切夫斯基
為了懲罰戴高樂,德國人又把他送到了在立陶宛的戰俘營,這個地方沒有通訊也不能看書,沒有紙筆,戴高樂只能想各種方式打發時間,背詩,正著背完倒著背。後來他在監獄裡邊辦講座,講武器、講歷史、講旅遊都有,有時候德國看守還過來聽,有的還成為這戴高樂粉絲。戴高樂表面上是搞講座,實際上都是暗地發動戰俘:不能老在這兒待著,咱得想法子跑,你們要誰有想法跟我聊,我給你們傳授一點我的經驗,我都被抓過來好幾回了。
在課堂裡他還交了一個俄國朋友,這個人就是蘇聯元帥,有著紅色拿破崙之稱的圖哈切夫斯基,倆人一起切磋咋越獄。後來圖哈切夫斯基還用戴高樂傳給他的越獄技巧成功地跑了出去。但戴高樂沒跑出去,他在戰俘營裡一直呆到一戰結束。當時在戰俘營的時候有不少人都勸他,跑什麼呀?在這兒有吃有喝還不用挨槍子兒,這不挺好的嗎?
但是戴高樂聽不進去,他自己也在回憶錄裡說我這個人就是屢教不改一根筋,所以才在戰俘營裡邊連著越獄六次,不過也正是他這種性格才成就了以後的法國。二戰的時候戴高樂的自由法國政權得不到國外的支援,也得不到國內的認可。像貝當、達爾朗,誰都比他勢力大,誰都比他合法,但戴高樂仍然沒有放棄,不斷在同盟國裡縱橫捭闔,最後不僅為自由法國爭取到了合法政府的地位,還在戰後拿到了聯合國五常的席位。法國能用最小的代價換來這麼大的成果,離不開這戴高樂的屢教不改一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