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有一部大片《中途島海戰》即將上映，讓我想起了曾經看到過的，關於太平洋戰爭的一個小故事。

1941年12月7日，日本海軍偷襲美國，轟炸了夏威夷的珍珠港。350餘架日本飛機對珍珠港海軍基地實施了兩波攻擊。這次偷襲之後日本對美宣戰。第二天美國總統羅斯福也簽署了對日宣戰的宣告。太平洋戰爭由此爆發。

其實很早，日本內部就已經把美國視為對手。據史料記載，在1907年也就是明治四十年，日本就把美國列為假想敵國。1934年日本退出“華盛頓海軍條約”後，日本與英美，特別是與美國的關係徹底惡化後。日本軍方加緊積累大量美國軍事方面的資料，光是美國海軍方面的資料就有厚厚一大摞。

中途島海戰形勢圖

當時美國海軍兵力的部署分為兩大部分，一是以夏威夷為基地的太平洋艦隊，另一是東海岸的大西洋艦隊。關於美國海軍艦隊的編制，主要指揮官的姓名、軍事部署以及正在建造中的艦船的進展情況，日本都刺探的一清二楚。特別是珍珠港的部署情況，駐守部隊資訊、港口設施和火力等。對於日本軍方來說，最關心的問題要是出入珍珠港的軍艦和飛機的數量及其任務。

如果能查明對方有多少兵力、駐紮什麼地方，訓練計劃等等，就能準確的判斷對方的戰略意圖。所以世界各國都在通過對外使館、間諜、報紙、廣播等明的暗的手段，蒐集軍事部署的情報。

二戰時日本的海軍軍事最高指揮機構叫日本帝國海軍軍令部，其中軍令部第三部就是專門負責軍事情報工作。第三部下設五、六、七、八共四個課。第五課分管有關美國和拉丁美洲各國的軍事情報，第七課分管有關蘇聯和歐洲各國的情報；第八課分管英國及其所屬領國的情報等。

1941年，吉川猛夫被調往第五課。受命負責美國的情報工作。一天、第五課課長山口把吉川叫去，對吉川說，“吉川君，接下來安排你去檀香山當總領事館的職員，在那裡住一段時間，外務省會幫你辦理手續。領事館職員是你的掩護身份，你也很清楚，現在日美關係非常緊張，再加上我們派駐美國的情報官已在西海岸被捕，對於珍珠港的情況不太了解。你的任務，是要摸清那裡的軍事動態。如果你被FBl抓住了，不僅要引起日美之間的重大交涉，而且你本身的安全也很難保證，你一定要小心行事。外務省方面也只有一兩個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3月20日，吉川乘坐“新田丸”號從橫濱前往夏威夷，27日到達檀香山。從這一天起直到日軍偷襲珍珠港止，吉川一直在珍珠港從事蒐集情報活動。吉川化名為森村正，職務是日本總領事館書記生。

夏威夷坐落在太平洋正當中偏北一點的地方，由20個島嶼組成。它是美國的一個州。其中的瓦湖島上，有美國巨大的海軍基地，美國太平洋艦隊司令部就設在這兒。夏威夷是一個很漂亮的熱帶海島，也是旅遊勝地。

吉川常常以觀光為藉口，包一輛計程車到珍珠港附近去兜風。他對領事館同事也謊稱是去“觀光”。

在夏威夷山腳下，道路右側是一望無際的甘蔗園，左側則是希卡姆航空基地，順路再往前走就是珍珠港。吉川裝作好奇地對計程車司機說：“咦！好大的飛機呀」那就是巨型客機嗎？”司機說：“不，那是B一17，四引擎轟炸機，最近開來的。那個圓頂形建築物，就是飛機庫……巨型客機是水上飛機。它是在珍珠港的後海那邊著水，回頭我領您去看看。”

吉川在軍令部時，幾乎每天都要對著沙盤模型仔細琢磨，而現在珍珠港已在眼前，有兩三架戰鬥機從位於港灣中心的機場正準備起飛。島的東側排列著戰列艦，西側排列著航空母艦和重型巡洋艦，在這些軍艦的那一邊，有大小不同的艦艇各按各的位置停泊著。在靠近岸邊的工廠地帶，不時地閃爍著電焊的亮光並冒著白煙。

在快要接近珍珠港的時候，司機加快了車速。吉川又驚奇地說：“啊呀，這裡的船真多呀！”司機說：“這附近屬於軍事地帶，不允許隨便看，車也不得慢行。您看，道路兩旁不是都站著人嗎？那都是崗哨。”吉川心不在焉地說：“啊，是嗎？”司機說：“前些日子，有位旅客沒注意從車裡照了相，結果被哨兵攔下了……總之，這裡不許照相。司機說完聳了聳肩膀。

港灣的四周圍繞著鐵絲柵攔，柵攔裡排列著巨大的油庫，各重要地點都有荷槍的哨兵站崗。司機說，埋伏在道路兩旁的警察，要比這裡的崗哨麻煩得多。即使汽車在路邊稍微停一下，也會立即被警察攆走或盤查。吉川聽了，心想：這裡的鐵絲柵欄、油庫和建築物等都比較妨礙視線，很難辦別岀這些艦艇的艦型，也就不好判斷艦隊的動態。儘管在日本時他從圖片和影像中記住了軍艦名稱。

司機帶著吉川圍著珍珠港繞了半圈，順著來路又折了回來，在中途往右拐就到了半島的頂端。在這裡可以完全看見航空母艦和重型巡洋艦的停泊情況，甚至可以看見水兵們在前面的碼頭上往小汽艇裡裝運新鮮蔬菜和食物。

吉川漸漸地弄明白，島上除珍珠港外還有許多軍事基地。有的正在擴建，有的已經建成，這些都需要偵察清楚，弄清它們的進展情況和軍隊部署情況。吉川打算把整個群島全看一遍，同時把各地的地名記住。

為了不露出間諜馬腳，白天，吉川在總領事館工作，晚間上，他常常邀幾位水兵到酒館去喝酒，從他們口中探聽一些情況。深夜回到宿舍，他把當天的地方報紙都整理一遍，從新聞的字裡行間捕捉某些線索。例如，關於軍事基地施工現場的招工，船舶的航行情況，與軍方有關係的知名人士的來訪，有關日語學校是否應該繼續存在的問題，以及日本僑民同鄉會的活動，等等。

一天，吉川從報紙上讀到一條很有趣的訊息：當地位小姐，將於×月×日與戰列艦“西弗吉尼亞號”的一位軍官舉行婚禮。他根據這一訊息，特地趕去珍珠港觀察，果然有艘軍艦停泊在那裡。他斷定那就是“西弗吉尼亞號”。就這樣日積月累，吉川終於弄清了所有停泊在珍珠港艦艇的名稱。

4月29日深夜，吉川開始給東京軍令部拍發電報。按當時國際外交慣例，允許各國使館和領事館用密碼和本國電臺聯絡。吉川是以日本駐檀香山總領事喜多的名義發電，收報人是東京外務大臣。吉川把珍珠港的艦艇名稱、數目如數彙報。

東京根據他的報告發來了指示：為了保密，有關停泊於珍珠港的艦艇報告，在3個月內如無特別變化，10天報告一次即可。並電令他：每次發報電文措詞要謹慎。吉川推測：當時日本的政策，還沒有達到要對珍珠港進行襲擊的程度，應避免刺激美國。

1941年7月2日日本的御前會議確定首先南進，隨後美國立即作出反應，凍結日本在美資產，並對日禁運石油等戰略物資，雙方劍拔弩張。

從7月上旬開始，日本的艦隊航空隊就根據聯合艦隊司令長官山本五十六海軍大將所設想的空襲夏威夷的方案，反覆進行了對停泊艦艇的轟炸訓練。9月10日起又在海軍大學，進行了由艦隊參謀和軍令部參謀們參加的珍珠港作戰的圖上演習。

到9月末，吉川突然收到了東京的指示：要他將珍珠港水域分成5個小水域，發來關於艦船進出港動態的報告。同時還要求他報告當地氣象情況。

就在吉川加緊偵察美軍動向的時候，軍令部的間諜福島化裝成“冰川丸”客輪上的服務員，到達夏威夷。福島和喜多總領事祕密接了頭。“冰川丸”是前來撤退日本僑民的。當時各國也開始撤退除外交官以外的所有在日僑民。福島請喜多總領事轉交給吉川一封信，信上軍令部一共提了97項問題，要求吉川詳細回答。吉川知道日美即將開戰。

吉川從東京來電，一再要求報告美國艦隊的動靜，特別是從東京指令的異乎尋常來看，他已覺察到交戰之日已迫在眉睫。因此，為了加緊偵察，吉川除了每天早晨或中午到領事館去草擬電文外，幾乎整天都在外面活動。

為了監視大多在一早一晚活動的美國艦隊，吉川或在能俯瞰珠珍港的山頂上；或坐在疾駛的汽車中，甚至躲在甘蔗園裡。為了觀察在夜間或黎明進行巡邏的飛機，他有時還露宿在山頂上。

這期間，吉川和東京密電來往頻繁。日本海軍的機動部隊已接命令，朝珍珠港殺來。1941年12月8日，這一天是週日，日本海軍軍令部精心選擇的日子，200多架艦載攻擊機和戰鬥機已接近珍珠港。而美軍整個龐大的太平洋艦隊還矇在鼓裡。美國人剛度過週末狂歡夜，大都還在睡夢中，忽然被巨大的爆炸聲驚醒。跑出門一看，珍珠港上空已是滾滾濃煙。

喜多總領事通過收音機，收聽到了“東風、雨”這個隱語，這就是告訴他們，可以燒掉密碼、毀掉檔案了。這時，美國播音員一遍遍地：“空襲！空襲！不是演習，軍人速回各自的崗位！空襲！空襲！

吉川燒掉密碼，抬頭朝窗外一看，日本總領事館的門口，已被持槍的美國人封鎖。領事館其他人正在燒燬檔案，附近居民看到日本領事館裡冒出了煙，以為是給日本飛機發訊號，立刻報告了聯邦調査局。接著就來了一群警察，咚咚略敲門。門被砸開了，警察們舉槍喝道：“舉起手來！”吉川見大勢不好，趁亂跳窗逃走，但還是在院子裡東手就擒了。

後來，吉川猛夫因有外交官身份作掩護，他和喜多總領事（也是一名日本間諜）等總領事館外交人員，在被聯邦調査局逮捕、關押4個月後，被驅逐出境，回到了東京。

本故事取材於吉川猛夫的回憶錄《潛伏珍珠港——一個日本間諜的回憶錄》

關注小編，每天更新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