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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作為康熙第四子的胤禛謀取皇位成功,得力干將隆科多寵榮備至,大紅大紫,成為政治暴發戶。然而,轉眼之間,隆科多就從權壇巔峰跌落,厄運連連,身敗名裂。是鳥盡弓藏還是咎由自取,我們先從雍正即位的合法性談起。

四子胤禛明裡是富貴閒人,暗裡卻是爭權忙人。他深知皇父康熙帝對皇子們爭奪皇太子之位深惡痛絕,因此網羅黨羽都是在極隱秘的狀態下進行的。可能正是由於他看上去對問鼎皇權不大感興趣,加上籠絡培植黨徒的行動都極其小心,主動投靠他的大臣不多,被他拉入陣營的也很有限,直到康熙末年,其黨羽的數量和聲勢,都遠不及皇八子胤禩。

胤禛籠絡和培植的黨羽雖數量不多,但質量較高,大多是肯為他實心辦事、真心賣命的。追隨他的一夥人裡邊,在他爭奪皇權過程中所起作用最大的,是年羹堯和隆科多,前者是封疆大吏、統率十幾萬兵馬的大將軍,後者是內廷要員、指揮三萬多人的京師衛戍部隊的步軍統領,兩人裡應外合,遙相呼應,立下汗馬功勞。比較而言,在奪取皇位關鍵時刻發揮最重要作用的,當屬隆科多。

隆科多曾說過一句話:“白帝城受命之日,即是死期已至之時。”這話充滿玄機,耐人尋味。它表明隆科多對胤禛奪取皇位內幕知之很深,還表明他早就預見自己捲入這麼深一定凶多吉少。

胤禛獲取皇位,顯得神神秘秘的,有不少重要環節令人生疑:

——康熙帝死後為何要連續六天關閉京城九門?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十一月十三日晚,六十八週歲的康熙帝死於暢春園。胤禛下令,封鎖康熙帝死亡訊息,並於當晚將遺體裝入皇父生前所乘轎子內,如其活著一般扶回紫禁城乾清宮內,暫時秘不發喪。他還下令,諸王沒有接到他的諭旨不得進入皇宮大內,並將京師內城正陽、崇文、宣武、安定、德勝、東直、西直、朝陽、阜成九座城門關閉六天。胤禛為何要將京師內城關閉六天之久,在這六天裡他都幹了些什麼?如此神秘兮兮,與他謀得皇位難道沒有關係?

——公開宣讀的康熙帝遺詔是偽造的。康熙帝死後第三天,鴻臚寺官員宣讀了康熙帝遺詔滿文字。當時,監察御史湯保等人就發現破綻,參奏鴻臚寺官員只宣讀滿文字、不宣讀漢文字。湯保等人懷疑鴻臚寺官員拿不出漢文字來,這一懷疑實際上涉及雍正帝獲得皇位的合法性。胤禛對言官湯保等人的質疑十分重視,於十六日釋出上諭,特地親自出面作了解釋,但沒有講出令人信服的道理來。監察御史只是從五品小官,敢如此大膽質疑,與其職責有關。因為凡監察御史可向皇帝密摺言事,無須經都察院主官左都御史稽核點頭,可謂位卑而權重,但在清代皇帝極端專制的情況下,御史罕有犯顏直諫者,看來湯保等人骨頭很硬,是幾個將腦袋系在褲腰帶上的傢伙。湯保等人看得還真準,政治嗅覺相當靈敏,經後人考證,當時漢文字遺詔實際上還沒有炮製出來,鴻臚寺官員自然沒東西可念。後來趕寫出來的漢文字遺詔原件,現存於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最後落款時間為康熙帝駕崩之日——“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這份遺詔不是康熙帝親筆所寫,而且是在極倉促狀態下寫成的,非常草率。據專家考證,此遺詔共有四處經過塗抹,還有一個錯字。塗抹之處分別是:“欲致海宇昇平,人民樂業”一句,“人民樂業”四字擠壓在二字空格內;“蓋由天下事繁”句中“事繁”二字,“唯諸葛亮能如此耳”句中的“亮能”二字,“禮親王、饒餘王之子孫現今俱各安全”句中的“安全”二字,均擠壓在一字空格內,明顯屬於當初書寫出現錯誤,後來抹去,由文字高手重新改寫。錯字是把“承”字寫錯,字中三畫少寫了一畫。由此可見,這份遺詔顯然是偽造的。那麼,雍正帝為何要苦心偽造這份遺詔呢?

——雍正帝即位詔書也有明顯漏洞。這份即位詔書公佈於十一月二十日,原件也保存於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詔書起首說:“唯我國家,受天綏祐,聖祖神宗,世祖皇帝統一疆隅,我皇考大行皇帝……”其中“聖祖神宗”的提法明顯有問題,因“聖祖”一詞並非慣用名詞,而要等諸王大臣給康熙帝擬出“聖祖”廟號來,那是八天以後的事。大概當時有人看出了這個破綻,而且覺得文理不通,在將它收入《清世宗實錄》時,將即位詔書修改為:“唯我國家,受天綏祐,太祖太宗肇造區夏,世祖章皇帝統一疆隅,我皇考大行皇帝……”修改後的即位詔書,不再有“聖祖”二字。出臺即位詔書,理應慎之又慎、推敲再三,但為何會存在如此顯眼的破綻呢?

——胤禛為何要收繳康熙帝御批,篡改和銷燬大量文獻檔案?胤禛剛登上皇位,就下令收繳康熙帝頒發的諭旨和硃批,不管是朝廷內臣還是地方官員,一律上繳,不準隱匿焚燬,也不得私下抄錄留存。否則,一經發現,“斷不寬宥,定行從重治罪”。為什麼要採取這一舉措?他解釋說:“皇父諸旨今若不收,不肖之徒有皇父諭旨,妄行指稱,為生事證據,有關皇父之至治,其一概封進。”他將時任西北撫遠大將軍、為康熙帝晚年所器重、統率十餘萬大軍的皇十四子允禵,作為緊急收繳的重點人物,密令正火速趕赴西北的貝子延信:“抵達後,將大將軍王所有奏摺、所有硃批諭旨(及伊之家信),全部收繳封固後奏送。如果將軍要親自帶來,你從速開列緣由,在伊家信(等)帶至京城前密奏。你若手軟疏怠,(使伊得以)檢閱奏文後並不全部交來,朕就生你的氣了!若在路上遇見大將軍,勿將此諭稍有洩露。”胤禛還下令,篡改和銷燬其他大量文獻檔案。他為何上臺伊始就火燒火燎做出這一非常舉動?他稱此舉是為了維護康熙帝的“至治”形象,完全可以從從容容、堂堂皇皇,為何非要搞得如此詭秘?莫不是怕有什麼證據落入政敵之手,從而否定他繼承皇位的合法性?

因為上述疑跡,人們自然要對胤禛得到皇位的合法性產生懷疑。皇四子胤禛是不是康熙帝指定的繼位人?或者說胤禛這把龍椅是不是搶班奪權得來的?對此,歷來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說法,一些歷史學家也爭執不下,因為傳世史料尚無確鑿證據,證明胤禛獲得皇位就是康熙帝的旨意,抑或證明其皇位系篡奪獲得。在尚未獲得確鑿證據前,對胤禛繼承皇位合法性的爭論還會繼續下去。但有一點無須爭論,就是康熙朝諸皇子爭奪皇位非常激烈殘酷,特別是皇八子允禩、皇十四子允禵,是康熙末年胤禛在謀取皇權之路上的兩大勁敵,他們都是極有能量奪取皇位的皇子,胤禛在奪取皇權的關鍵時刻不採取這些非常措施顯然不行,這充分說明他龍袍加身很不容易,充滿變數,稍有差池,就可能失去這身龍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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