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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懷疑他,大臣彈劾他,蘇軾被折辱:王安石到底做了什麼?

隨著王安石的幕僚瘋狂彈劾蘇軾,宋神宗對他也產生了懷疑。

司馬光在被逼走之前,宋神宗問司馬光:“我覺得蘇軾的人品不好,你是不是高估了他?

司馬光氣極反笑,反駁道:“陛下說的是彈劾案嗎?您知道彈劾蘇軾的是誰嗎?謝景溫是王安石的親戚,李定為了權位隱瞞母親去世的訊息,蘇軾不是十全十美之人,但他的品行道德卻是仁宗都誇讚過的!

歐陽修和司馬光是蘇軾仕途的引薦人,儘管司馬光極力在神宗面前稱讚蘇軾,可神宗卻擔心變法中途夭折,決定再聽聽王安石的意見。

秉著良心,王安石沒有評價蘇軾的人品,卻對宋神宗說蘇軾不適宜留在朝中。宋神宗又試探問他,可否把蘇軾下放到杭州任太守?

王安石堅決反對,認為蘇軾只可以做個通判,屬於各州郡的副職。神宗無奈,只好同意,而早已收拾好包裹的蘇軾,一言不發就去了杭州赴任。

王安石為什麼如此折辱蘇軾呢?這就要從頭說起!

公元1069年,王安石一連推出3項新政。

其中“青苗法”的初衷是為了救濟青黃不接時期的百姓,但由於具體實施方法不明,下面的官吏採取一刀切的做法。比如讓富人為窮人擔保,無論需要不需要都必須申請借債,並且,幾個月後,一兩銀子要還給朝廷1兩2錢!

這種方式和當今的貸款別無二致,但惡劣的是,地方強行攤派下去,如果到期不還則收回借貸者和擔保人的財物家產!這種變相壓榨百姓、充實國庫的做法,引得怨聲載道。

三朝元老韓琦在河北巡查,向神宗進言,歷數“青苗法”的危害,特別是那些被指定的擔保人,幾乎都是“殺富濟貧”的物件,家破人亡常有發生。

宋神宗召來王安石,憂心忡忡地說:“朕本以為青苗法利民,誰知反而害民。再說,城郭里巷哪有耕田種莊稼,為何要逼百姓貸青苗錢?

王安石以新法推行必有阻力為由來解釋,並堅持城市裡的人也須貸款。神宗不悅,王安石託病請假,朝野震動,大部分大臣仍希望王安石快點回來,繼續推行新法。

神宗無奈,派了2名宦官去下面考察究竟。

王安石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貶謫司馬光,逼韓琦辭去河北安撫使的職務、迫使歐陽修自請退朝,皆因此三人對變法的阻礙最大。

第二件事,王安石做得就惹了眾怒。他解散了臺諫院,一連開除了10多名御史,並提拔了聲名狼藉的李定、謝景溫和鄭綰

本來擁護王安石的朋友、大臣變得惶恐不安,紛紛勸他召回御史、恢復臺諫院。可是,拗相公就是拗相公,認為勸說他的人都是為了保護既得利益,果斷打壓!

首先倒楣的是他的朋友高俊和孫覺,因為勸說王安石而被免職。

其次是同科好友呂公著,這位曾經支援變法的未來宰相,因為上書神宗請求重新審視“青苗法”,而被王安石視為國賊,貶謫出廟堂。

再次,是御史臺的張戩張戩的弟弟是張載,二人被世人並稱“二張”。而張載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而著稱於世,人稱橫渠先生。

最後,是理學家程顥蘇轍

此時的蘇軾,還是一名史官,政治位置無足輕重。開始,他對王安石的變法還抱有期待,直到廟堂幾乎變成王安石的“一言堂”,他漸漸坐不住了

歐陽修、司馬光、韓琦的離開,只是一個開始。隨著越來越多品行端正的大臣離開朝堂,而王安石拔擢的人又得意忘形,甚至肆意攻擊持不同意見的大臣,蘇軾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於是,1070年,蘇軾上書神宗,直接針對“青苗法”!

這一封諫言不是奏對,而是一封很長的信。大致意思是說:

“陛下放貸是與萬民爭利而使國富,但國富民窮則是本末倒置。青苗法的本意雖好,但錯在執行的方式方法上。朝中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多,大臣們受到打壓紛紛離開,甚至有人因此而受到肉刑,難道您還不清楚何為不公嗎?”

此時的神宗比較理智,很欣賞蘇軾的直言不諱,封他為開封府的推官,讓他“拍陳得失,無有所隱”!

不過,直到1071年,宋神宗依舊沒做出任何改變,任由王安石繼續打擊政敵。

蘇軾痛心疾首,做好了被免職或者貶謫的準備,再次上書!這次上書就是著名的“九千字上皇帝書”,勸神宗恢復臺諫制度、取消即將執行的肉刑

臺諫制在上文已經說過,等於幫助朝廷反省得失、監察天下大臣的唯一渠道,一旦這種制度被取消,就和明朝嘉靖時期一樣,大臣們除了死諫,別無二法,十分悲壯悽慘。

而肉刑的來歷就更久了,這些酷刑在秦朝最盛,到了唐朝全面取消。可是,宋神宗在呂惠卿、謝景溫的勸說下,竟然要恢復這種慘無人道的刑罰,其後果可想而知!

神宗這次聽進了蘇軾的意見,明確不會恢復肉刑,但臺諫制已取消,不能朝令夕改。

蘇軾悲憤莫名,在3月開封府的鄉試中出了一道題,“論獨斷”!

身為推官,出題考試乃蘇軾權力範圍,但這個題目卻惹怒了王安石。很快,謝景溫等人開始在神宗面前彈劾蘇軾,罷了蘇軾的官職。

謝景溫是誰?是王安石弟妹的哥哥,在王安石入朝不久嫁了出去。

感受到王安石的憤怒,謝景溫心領神會,開始羅織蘇軾的罪名,最侮辱人的一刻在歷史上即將出現!

謝景溫使人謠傳蘇軾在父親去世扶柩返鄉時,曾濫用地方的官吏服侍,還讓地方掏腰包為其買傢俱、陶器,甚至賣私鹽獲利......欲加其罪,何患無辭?

蘇軾氣憤填膺,把謝景溫的控告書扔在一旁,對等他答辯的差人說:“你們去查,隨便查!”

差人沿著蘇軾扶柩返鄉的路走了一遍,每到一處認真詢問,卻沒發現蘇軾有任何違反法制的行為和跡象,回報神宗和王安石。

然後,就有了神宗詢問司馬光蘇軾人品的一幕,也就有了王安石把蘇軾貶謫為杭州通判的對奏。

不過,蘇軾沒等到差人回來,就帶著包裹直接去杭州赴任了!

因為,他從王安石的行事風格早已知道,自己被貶謫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如果他只是一個沒有影響力的人,王安石根本不用找人羅織罪名彈劾他。正因為老臣們逐漸離開中樞,他又是唯一敢向皇帝進言的新人,成為了保守派的新旗幟,才被王安石驅逐出廟堂。

可是,這次貶謫手法太低劣,太讓人看不起了!

直到王安石也被呂惠卿趕出朝堂,蘇軾在南京拜訪王安石,問他當年之事。王安石力言:“皆福建子之所為。”蘇軾哈哈一笑,飄然離去。

福建子,指的是呂惠卿。

王安石說當年之事是呂惠卿指使謝景溫做的,而謝景溫又是王安石弟妹的哥哥。拿這種話搪塞蘇軾,可信嗎?

蘇軾一生光風霽月,豁達開朗,文字詩詞四絕,被尊為詞聖!

他的一生跌宕起伏,生逢君臣相宜的仁宗時期,卻跌入神宗、哲宗時期的變法泥潭,潦倒終生。

他和司馬光、王安石惺惺相惜,對他們的人品極為敬佩,卻又對他們的政治主張不滿。他在地方為政多年,政績卓著,卻被淹沒在詞聖的名頭下。

他詩詞雙絕,引領文學復古,位列唐宋八大家。卻被後人以他和王安石對立,認為他政治幼稚、治政水平一般。

他尊敬司馬光、尊重王安石,卻因反對司馬光的保守而自請出朝,因反對王安石的激進而被屈辱地趕出朝堂。

如此性情,千百年來又能有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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