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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兩朝的兩對帝王父子

——有關從楊堅到李世民的歷史閱讀

卷二 開皇、武德末年紀事

|第三章 禍起蕭牆:兩起以次奪嫡的宮闈之變

楊勇被廢,楊廣功成

那一天是開皇二十年(600)九月二十六日。

已在京師附近的扶風郡普潤縣(現陝西麟遊一帶)避暑之地仁壽宮休養了大半年的隋文帝突然如臨大敵般回到京城大興。

一路上戒備森嚴,警衛重重不說,晚上睡覺也因為害怕意外,又從前殿搬到後殿,似乎在百倍警惕地防範著什麼。

原來是高熲被罷之後,“貴寵擅權,百僚震懾”其勢如日中天的楊素加緊了和楊廣等人的謀劃,“舞文巧詆,鍛鍊成獄”,已使太子陷入百口莫辯之地。

楊廣還同時命令心腹段達私下賄賂楊勇的東宮倖臣姬威,讓姬威監視太子,一舉一動都要向楊素密告,眼見時機成熟,更是直接脅迫姬威上書,誣告太子圖謀不軌。

因為是密告加誣告,所以文帝自己緊張萬分神經兮兮,好容易捱到天亮上朝,面對群臣張口就問:“我新還京師,應開懷飲樂,不知何意,翻邑然愁苦?”

他的用意是要讓群臣揭發太子謀反的罪狀事實,但臣下不解,面面相覷之餘,吏部尚書牛弘回奏:“由臣等不稱職,故至尊憂勞。”

文不對題簡直就是風馬牛,隋文帝馬上拉下臉來,對著東宮屬官先是一番斥責——

“仁壽宮去此不遠,而令我每還京師,嚴備杖衛,如入敵國。我為患利,不脫衣臥。昨夜欲得近廁,故在後房,恐有警急,還移就前殿。豈非爾輩欲壞我國家邪?”

然後喝令將太子左庶子唐令則等數人拘押付審,並讓楊素當廷宣佈東宮罪狀。

楊素早有準備,自然不慌不忙侃侃而談,先說前年自己奉詔回京,令皇太子查核劉居士餘黨,而太子卻“作色奮厲,骨肉騰飛”——也就是五官都氣到變形挪位——而且還公然叫嚷說什麼“居士黨盡伏法,遣我何處討?爾作右僕射,委寄不輕,自檢校之,何關我事?”——這又是抗旨不遵了吧?楊素義憤填膺又揭發說太子還拿當初北周禪讓說事兒——“若大事不遂,我先被誅。今作天子,竟乃令我不如諸弟。一事以上,不得自由。”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自然讓文帝火冒三丈,滿朝大臣也都屏息凝神誠惶誠恐。

再也按捺不住的隋文帝終於說出了他早就想說的話:“此兒不堪承嗣久矣,皇后恆勸我廢之。我以布衣時所生,地復居長,望其漸改,隱忍至今。”

樁樁件件,老皇上越說越激動,從楊勇曾指著皇后身邊侍女說這些都是他的女人,說到其心黑手辣毒死元妃,自己身為君父,對此稍加責怪,楊勇就咬牙切齒說要殺了元妃之父,這還不明擺著是無法加害於我只能遷怒於人嗎?!

說完元妃,自然要提到雲氏,隋文帝當著滿朝大臣的面,不顧國君人父的氣度,公然宣稱說自己懷疑楊勇與雲氏所生長子楊儼恐非楊家血脈。皇家血統,高貴無比,事關國家天下,豈容他人染指?

楊勇與雲氏【劇照】

最後,隋文帝鄭重宣佈——

“我雖德慚堯舜,終不以萬姓付不肖子也。我恆畏其加害,如防大敵,今欲廢之,以安天下。”

皇上與第一權臣一唱一和,滿朝文武只有耳朵沒有嘴,誰也不敢再說什麼。

只有左衛大將軍元旻挺身而出:“廢立大事,天子無二言,詔旨若行,後悔無及。讒言罔極,惟陛下察之。”

繼元旻之後,那天還有太子洗馬李綱出來說了兩句公道話:“今日之事,乃陛下過,非太子罪也。太子才非長品,性本常人,得賢明之士輔之,足嗣王業。奈何使絃歌鷹犬之徒,日在其側。乃陛下訓導之不足,豈太子罪耶!”

子不教,父之過,李綱的話的確是有道理的。

不教而誅自然人心難服,但隋文帝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甚至幾天之後文林郎楊孝政上書勸諫,卻被文帝怒撻其胸——當時的文帝只是令早被楊廣收買的姬威出來揭發,並鼓勵姬威:“太子事蹟,宜皆盡言。”

姬威應聲而出,先前的內容無非就是楊勇大興土木,不聽勸諫,還揚言要殺秉公執法的朝官等等。

最後,姬威再爆猛料,揭發太子目無皇上,對皇上厭惡自己廣置側庶姬妾大為不滿,經常發牢騷說什麼高緯、陳叔寶都是嫡出,不也同樣都是亡國之君嗎?

而且,太子還迫不及待想要搶班奪權,曾讓女巫占卜,妄稱皇上的忌日快要到了,巴不得皇上早死……

《隋書》記載,聽到這裡,文帝潸然淚下,感慨萬分地說:“誰非父母生,乃至於此!朕近覽《齊書》,見高歡縱其兒子,不勝忿憤,安可效尤邪!”

言罷下令,將太子勇及其諸子一併禁錮,逮捕東宮屬官,交由楊素嚴加審訊。

還應當補充一點的是,得罪了楊素的大隋名將史萬歲就是那天被活活打死的。

楊素為了徹底將太子扳倒,也是為了給那些同情太子的人看看顏色,很快就安排人誣陷元旻“曲事於勇,情存附託”,暗中勾結太子,密報皇上行止,意在不軌。

右衛大將軍元胄當時該下值,怕元旻在皇上面前辯誣,故意逗留不去,並詭稱自己不下值是“為防元旻”,怕他發動左衛兵叛亂。

文帝更被激怒,當即下令處死元旻。為表彰元胄,還賜他錦帛千匹。

太子被捕,東宮也被翻了個底朝天,查出“火燧”數千。此物既然可以來照明,當然也可以用於夜間行軍打仗。

另外,東宮藏藥局還貯存有好幾斛引火用的艾絨,也被一併搜出,太子欲行不軌的嫌疑好像更大了。

其實,那是前不久楊勇從仁壽宮請安回府,在路上偶爾看見一棵很大的枯槐,遂聽了衛士所說,讓人做成火燧,準備分給左右使用。

這些情況姬威知道的一清二楚,但賣主求榮的姬威惟恐太子不死,於是捏造事實,把火燧、艾絨與東宮有馬千匹的事扯在一起,說是楊勇圖謀圍困仁壽宮的物證。

還有楊素從東宮找出的帶有雕刻鏤畫的服飾玩器,也一併被做為罪證陳列庭中,命文武百官前往參觀。

勢已至此,哪怕渾身上下有一千張嘴,太子楊勇也辯解不清了。

到了十月九日,隋文帝派人傳喚楊勇,是到了最後亮底攤牌的時候了。

皇宮武德殿甲兵佈列,百官肅立於東,宗室肅立於西,隋文帝一身戎裝,威風凜凜端踞正中,令人將楊勇及其諸子帶入殿庭排列,由內史侍郎薛道衡宣讀廢皇太子詔書——

太子之位,實為國本,苟非其人,不可虛立。自古副儲,或有不才,長惡不悛,仍令守器,皆由情溺寵愛,失於至理,致使宗社傾亡,蒼生塗地。由此言之,天下安危,系乎上嗣,大業傳世,豈不重哉!皇太子勇,地則居長,情所鍾愛,初登大位,幾建春宮,冀德業日新,隆茲負荷。而性識庸闇,仁孝無聞,暱近小人,委任奸佞,前後衍釁,難以具紀。但百姓者,天下之百姓,朕恭天命,屬當安育,雖欲愛子,實畏上靈,豈敢以不肖之子而亂天下。勇及其男女為王、公主者,並可廢為庶人。顧惟兆庶,事不獲己,興良及此,良深愧嘆!

楊勇和他的兒女們就這樣被廢為庶人,從高高在上的皇親貴胄成了平民百姓。而且他還得拜謝父皇不殺之恩。

也許是覺得冤屈,也許是覺得窩囊,也許真是被嚇壞了,楊勇淚流滿面淚溼衣襟,按著當時的禮儀,跪拜謝恩舞蹈離去。

楊勇等人退下之後,隋文帝再頒詔書,宣稱——

自古以來,朝危國亂,皆邪臣佞媚,兇黨扇惑,致使禍及宗社,毒流兆庶。若不標明典憲,何以肅清天下!

楊堅老年【劇照】

於是就大開殺戒大殺所謂太子邪黨——

太子左庶子唐令則、太子家令鄒文騰等推為罪魁禍首,被處斬刑,妻妾子孫皆悉沒官。

車騎將軍閻毗、東郡公崔君綽等四人“皆是悖惡”,免死決杖,自身及妻子的資財田產宅院統統沒官。

副將作大將高龍義、率更令晉文健、通直散騎侍郎元蘅皆令自盡。

至於其他受到牽連被罷官、降職的就更是難以計數。

被廢為庶人的楊勇則由東宮遷居內史省,領五品官員俸祿,被軟禁起來。後又被交由新太子楊廣看管。

楊廣被正式冊立為太子是在當年的十一月初三。

儘管已經成了大隋王朝的儲君,楊廣也並沒有得意忘形,為了顯示自己的節儉和謙慎,他特地向父皇請求,免穿太子禮服,東宮屬官不對太子自稱為臣。

隋文帝自然是欣然應允。

翌年正月初一,隋文帝下令改元“仁壽”,大赦天下。

一場危機似乎就這麼過去了。

但真正的有識之士卻不這麼認為,監察御史房彥謙早在廢太子事件之前就偷偷對其密友說:“主上性多忌克,不納諫爭。太子卑弱,諸王擅威,在朝唯行苛酷之政,未施弘之大體。天下雖安,方憂危亂。”

而他的後代在唐太宗李世民手下官至左僕射、成了貞觀名臣的兒子房玄齡更是出語驚人,告訴自己的父親說——

“主上本無功德,以詐取天下,諸子皆驕奢不仁,必自相誅夷,今雖承平,其亡可翹足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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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昭訓(571年-609年),名不詳,隋朝楊勇妃,長寧王楊儼、平原王楊裕、安城王楊筠生母。

其父雲定興官居都察御史,據記載雲昭訓姿色嬌美,楊勇在選妃時看上雲氏,因此嫁給楊勇為妃,封為昭訓(太子妾的名號)。

後雲昭訓歸楊廣為妃,但又有一說者,附會於述。“初,定興女為皇太子勇昭訓,及勇廢,除名配少府。定興先得昭訓明珠絡帳,私賂於述,自是數共交遊聰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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