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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1年(鹹通十二年),年芳27歲的女道士魚玄機被處死。處死她的,是一向以執法嚴苛聞名的京兆尹溫璋。

魚玄機被處死,源於她因嫉妒在一怒之下打死了婢女綠翹。關於這個故事,記載在皇甫枚的《三水小牘》中,魚玄機是否打死綠翹早已不可考,有人說她是冤枉的,有人則認為確有其事,但魚玄機這個傳奇的女子卻因此事而命喪黃泉了。

探究魚玄機的一生,她原名魚幼薇,從小就展露出驚人的才華,被大詩人溫庭筠收為徒弟,後嫁給李億做妾,但一腔深情卻被辜負,於是出家做了女道士,她貼出“咸宜觀詩文候教”幾個大字,公然將道觀變成了妓院。

魚玄機原名幼薇,字蕙蘭,她從小就聰明伶俐,《唐才子傳》形容她“性聰慧,好讀書,尤工韻調,情致繁縟”。魚幼薇從小就跟隨父親唸書,才幾歲就已經能讀書寫詩了,大家都稱她為女神童。

這樣一個充滿才華的小姑娘,吸引了詩人溫庭筠的注意。十歲的魚幼薇結識了溫庭筠,被他收為徒弟。

此時的溫庭筠,已年過四十,他雖然身材魁梧,但樣貌奇醜無比,因此,得了一個“溫鍾馗”的外號。溫庭筠將魚幼薇收為徒弟後,便加以教導,魚幼薇的詩才也得以綻放。

魚幼薇父親早逝,父親去世後,母親替人漿洗衣物勉強餬口,她的童年是缺少父愛的。溫庭筠給與了魚幼薇關懷照顧,他教她寫詩作畫,和她談論人生,不知不覺這個少女便喜歡上了自己的老師。

儘管溫庭筠比她年長三十歲,他早已有了妻室,而且他容貌醜陋,但在魚幼薇的眼中,他就是世界上最好看、最溫暖的男子。

情竇初開的魚幼薇愛的濃烈,但溫庭筠是一個成年男子,考慮事情自然更加周祥。他明知自己不是她的良配,不想耽誤這個姑娘的一生。

魚幼薇貌美有才華,《三水小牘》記載其“色既傾國,思乃入神,喜讀書屬文,尤致意於一吟一詠”。魚幼薇有這樣的傾城容貌,還有讓人驚歎的才華,而且她還年輕,要尋得良人並非難事。溫庭筠考慮之下,將她介紹給了李億。

李億年輕而且才華出眾,這年他狀元及第,入仕為官,在溫庭筠的撮合之下,李億娶了魚幼薇做妾。如果溫庭筠知道魚幼薇以後所發生的的事情,想來他絕不會撮合這一門親事,不會讓魚幼薇陷入痛苦和不堪當中。

李億雖然與魚幼薇恩愛纏綿,但是他早已經娶有正妻,在當時男子三妻四妾本屬平常,但李億之妻裴氏,卻並不是好相處的,據記載,裴氏性妒,有心計。魚玄機為其所不容。

至鹹通年中,李億之妻逼迫魚玄機出家於長安咸宜觀。李億面對悍妒的妻子,卻並不能保護魚幼薇,即便他嘴上說著山盟海誓的話,但最終還是在妻子的壓力下拋棄了魚幼薇。可憐魚幼薇一往情深,多次寄詩,然而李億始終不敢再與她交往。

經過此事的魚幼薇,彷彿一夜之間變了一個人,她以前總是嚮往一心一意,白首偕老的愛情,卻不知,天下男兒多薄倖,能遇到一個痴情之人是多麼困難啊!

魚幼薇曾寫過一首《贈鄰女》,她將自己對愛情的渴盼寫進了這首詩裡:

贈鄰女

羞日遮羅袖,愁春懶起妝。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

枕上潛垂淚,花間暗斷腸。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

魚幼薇出家之後,改名魚玄機。她在咸宜觀高張豔幟,寫上“魚玄機詩文候教”幾個大字,從此後,她要將天下這些薄倖男兒玩弄於股掌之中。她要他們都愛上自己,為自己痴迷癲狂,卻不會再將自己的真心交付。

咸宜觀那一張“詩文候教”的帖子,引來了無數的文人騷客。魚玄機也因此結識了更多的名士,與左名揚、李近仁、李郢等人詩詞酬酢,唱和交際。

魚玄機的風流浪蕩之名早已隨著這些男人傳遍了整個長安,世人都罵她,唾棄她,一代才女今天卻變成人盡可夫的浪蕩女子。心痛的想必只有溫庭筠這樣曾經為她謀劃,為她費心的男人吧。

出家之後,男人們如狂蜂浪蝶般湧來,她卻始終開心不起來。她與那些風流名士“鳴琴賦詩,間以謔浪”,這些男人們,只要是誰博得了她的歡心,就能留宿道觀,與她共度良宵。

魚玄機遇到了樂師陳韙,他技藝非凡,堪稱“長安金手指”,一把琵琶在他的指下,流露出“大珠小珠落玉盤”的天籟。這個男子成為了魚玄機的座上客,幕中賓,她早已經不相信愛情了,但有能夠取悅自己的男子,又何必拒之門外呢?

她以為只要自己不動真情就能免遭傷害,卻不料,這個陳韙也是一個薄情負心郎。一日,魚玄機出門晚歸,發現了陳韙與她的婢女綠翹的私情。

這個小丫鬟跟著她也學會了賣弄風情、勾引男人的手段,陳韙早就看上了這個比魚玄機更加年輕的女子。

氣急的魚玄機開始鞭笞綠翹,哪知道,她下手太重了,十幾歲的小姑娘就這樣殞命了。

魚玄機匆忙之間將綠翹的屍首埋了,對外宣稱綠翹跑了。

但紙是包不住火的,幾個月之後,有人在後院發現有蒼蠅圍著一塊土地怎麼也不走,於是就報告官府。官衙派人前來,挖出了綠翹的屍骨,魚玄機自然成了首要嫌犯。

在當時,打死奴僕罪不至死,但很不幸的是審問她的京兆尹,正是那個屢次被她拒之門外的溫璋。溫璋一向執法嚴苛,如今懷恨在心的他,怎會輕易放過魚玄機呢?

魚玄機在獄中關押了很久,後來還被救了出去,但最終,在871年她還是被處死了。

魚玄機的一生,被男人拋棄,因為男人而改變,又因為男人而死,不得不嘆一句紅顏薄命。

她曾是溫庭筠最得意的女弟子,他將她當做徒弟、愛女來關愛,卻不想命運開了個巨大的玩笑,年幼的她,偏偏愛上了這個大自己幾十歲的男人。他給她找了個自認為優秀的男子,卻不想,這個男人偏偏辜負她的深情、毀掉她的一生。

如果有來生,他沒有早生幾十年,她也沒有晚到那幾十年,她能遇到正當年的他,是不是又是一段美好良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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