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盡信書不如無書

1818年，英格蘭律法規定，從店中偷盜價值5先令的貨物就要處死。公元前221年，秦朝統一後的律法規定，偷搶220錢以下者，處以“流放”的刑罰。

相比之下，秦朝的律法比近代文明的律法嚴苛嗎？

秦始皇統治下的大秦帝國，一直被認為是中國歷史上酷刑最嚴重的時代，因為《史記》就是這樣記載的。

盡信書不如無書。

1975年，《睡虎地秦墓竹簡》被考古學家發掘出來，這些竹簡記錄的秦朝“暴政”顛覆了無數史學家的認知，也讓批評《大秦賦》美化秦始皇的朋友墜入反思。

01 秦朝被儒家詬病的“肉刑”

在秦朝，刑罰種類大致有8大類，包括死刑、肉刑、流放刑、徒刑、笞刑、羞辱刑、經濟刑、株連刑。在現代社會，肉刑、流放刑、株連刑已經消失不見，而其他幾種刑罰，在東西方依然常見。

秦朝最被儒家詬病的是“肉刑”，它們包括黥刑（在臉上刺字）、劓刑（削掉鼻子）、斬左趾（斷去左足，右足依然有力量從事勞動）和宮刑。

在上述刑罰中，只有“劓刑”在漢文帝時期被“笞刑”替代，其他依然保留。而到了隋朝，這些“肉刑”被隋文帝全面取締。

但是，自夏商以來，“肉刑”一直存在。

而且，“死刑”自古至今一直存在，其中最殘酷的幾種死刑，一直綿延到清朝，其中就包括嫪毐受的“五馬分屍”之刑。

02 書寫歷史的是勝利者

既然上述刑罰或傳自夏商，或綿延至封建王朝土崩瓦解，那為什麼《史記》、《漢書》異口同聲地說秦朝是“暴政”王朝呢？

《史記》的作者是司馬遷，《漢書》的作者是班固，兩位史學家皆是漢朝名臣，他們不為漢朝的正統吆喝，難道要為被推翻的前朝撥亂反正？

很多人看到《大秦賦》中的秦始皇，竟然是一個勤政愛民的帝王時，似乎覺得自己熟悉的歷史被顛覆了，心中的不滿可想而知。所以，他們拿秦朝僅“二世而斬”來反向論證，以結果推導起因，以此來證明秦朝確實是暴政王朝。

而根據1975年在湖北雲夢縣發掘的竹簡（睡虎地秦墓竹簡）來看，並不支援這一論點。

03 《睡虎地秦墓竹簡》的真相

這些竹簡從一個秦朝地方官員的墓中發掘的，一部分記載的是秦朝法律，一部分是典型案例剖析，還有一部分是對法律文書的解讀與指導。

這些律法中，最輕的處罰是“誶”，也就是譴責和批評；再次是“勞役”，相當於西方社會現在流行的社群服務；接著是“流放”，即不許在犯罪地居留，防止報復性犯罪；然後是“強制勞動”。

秦朝的覆滅起始於陳勝吳廣起義，原因是這部分人被髮配修建宮殿、路上延遲將被處以死刑。

這個刑罰是“流放、肉刑和強制勞動”的疊加，說明罪行很大。

但是，歷史至今沒有證明陳勝吳廣犯了什麼罪。也許是地方官員為了奉承秦始皇亂抓人頭，也許是他們的刑罰被認為嚴重化，也許是他們真的犯了這等程度的罪行。

04 秦朝覆滅的根本原因？

不過，如果從秦始皇推廣的“郡縣制”中，明智的讀者可以推出秦朝覆滅的端倪。

當年六國處於華夏文明的腹地，而秦國則位於西陲之地，屬於狄戎之族，受儒家文化影響甚微。商鞅的“軍國制”、李斯的“法制”，都和儒家的“仁愛之制”嚴重衝突。

雖然“郡縣制”早在幾百年前的魏國就實行了，但在那之上是“領國制”。王公貴族皆有自己的領地，郡縣形同虛設。

秦始皇推行的“郡縣制”，試圖打破這種自夏商以來傳承上千年的地緣政治關係，就遭到了原六國貴族的激烈抵制，並最終形成席捲整個大秦帝國的風暴，覆滅了秦始皇的雄心。

因此，可以說是秦始皇操之過急的雄心覆滅了大秦帝國，而非項羽劉邦。

05 貴族門閥，左右了古代歷史

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

隋文帝統一南北朝，他也是一位仁慈愛民的好皇帝。可繼位的楊廣同樣雄心勃勃、操之過急，最後被關隴貴族推翻。為了給唐朝的正統冠上堂皇的理由，唐朝把楊廣名為“隋煬帝”，同樣指責他暴虐荒淫。

秦朝和隋朝，皆是因為觸犯了貴族和門閥的根本利益，才被利益集團推翻的。

漢高祖劉邦就吸取了秦朝教訓，每攻下一地，保留一部分原來的貴族，換上一部分新貴族，最後再徐徐用自己的血緣後代取而代之。所以，漢朝才能延續400多年的國祚。

很多人曾疑惑，為何王莽不能篡漢成功？

其實，只要想想秦朝和隋朝怎麼覆滅的，就明白為何王莽的先進社會制度不能生存下去了。

後記：何時還秦始皇一個清白？

強大的武力、長壽且英明的開國君王和合理恰當的利益分配，才是那些長壽王朝成功的關鍵。

宋朝兩代開國君王，與士大夫共天下，垂拱而治。

明朝兩位鐵血皇帝，恢復漢家正統，以人心而治。

清朝積三代之功，分權與漢人，才有了“康乾盛世”。

如果秦始皇早早明白這一點，大秦帝國所謂的“暴政”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瑕疵，《大秦賦》也會被證實不是一個傳說。

可惜，統一六合、車同軌書同文、郡縣制天下的秦始皇，一直因傳說而未被證實的“焚書坑儒”和“暴政”被後人責備，載入史冊，永世不得翻身。

不過，隨著秦朝時期的文物出土越來越多，歷史正在還給秦始皇一個清白！

天下所以為天下者，乃眾生之天下。

沒有了黎明百姓，空有廣袤的土地，怎能擁有天下？

秦始皇橫推六國，幾乎一年滅一國，究竟是“天下苦秦久矣”，還是“天下苦六國久矣”？如果六國的民眾都擁護各自的王朝，以西陲之秦，如何能吞併天下？

歷史早已證明，也一直會證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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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1《劍橋中國秦漢史》2《秦始皇的秘密》3《秦朝那些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