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12月31日,葉利欽透過電視直播向俄羅斯全體人民發表了2000新年賀詞:“今天,本世紀的最後一天,我將辭職離去。……”在辭職演講的結尾,葉利欽充滿懺悔地懇求道:
“我為未能實現自己的諾言請求寬恕,我沒能帶給俄羅斯一個光明的未來。”
葉利欽一個在弄權與半吊子資本主義化中搞垮俄羅斯的政客,如果沒有他最後做出欽定普京為繼任者的決定,那麼他一定將被釘死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受到所有俄羅斯人民永遠的唾棄。
人民的“好同志”普京說過:“忘記蘇聯的人沒有良心,想回到蘇聯的人沒有腦子。”蘇聯為應對喪心病狂的德國納粹和以後惡劣的國際環境,斯大林體制在取代了列寧的“新經濟”政策後不斷得以加強和鞏固。
“千古無不變之法,亦無不敝之政。”嚴苛的計劃體制湮沒了蘇聯社會各方面的活力,到勃列日列夫下臺後,蘇聯已到了日薄西山的地步。
為了挽救這個龐大的國家,新上任的戈爾巴喬夫掀起了轟轟烈烈的改革運動。在經濟改革處處碰壁,一無所獲時,戈爾巴喬夫把改革方向轉向了政治體制。然而還是未能取得成效。
儘管戈爾巴喬夫改革觸及了舊體制的根本,但因為收效甚微。時任蘇共莫斯科市市委第一書記的葉利欽此時公開跳出來,指責戈爾巴喬夫改革不力。
葉利欽和戈爾巴喬夫
作為懲罰,隨後他就被蘇共中央解除了市委書記一職。然而政治上的挫敗卻讓他收穫了一眾民心,博得許多普通人的同情。
葉利欽出生在平民家庭,落地不久在受洗時險些被喝醉的神父淹死而被父親取名為鮑里斯,俄語意為鬥志。誰也不曾想到過,這個差點溺亡的男孩日後會成為影響世界的人物,他的名字又會以黑白的色調被歷史記錄下來。
葉利欽大學就讀的是建築工程學,畢業後順理成章成為了一名建築工程師。他於1961年加入蘇共,顯而易見的是,葉利欽在建築工程方面的造詣遠遠比不過他的政治才能。此後他在多地多部門擔任過大大小小的職位。
葉利欽得以進入權力高層這還多虧了戈爾巴喬夫。戈爾巴喬夫方向右轉的改革招致了一系列的反對和批評,改革阻力巨大,而葉利欽卻是最堅定的改革支持者。
“皇上不急太監急”,戈爾巴喬夫怎麼也不能忍受這個自己一手提拔的小人物不知天高地厚的指手畫腳。可想而知,葉利欽遭遇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大挫折。
事實是葉利欽在作風上的確“與眾不同”,他不願與其他官員一樣脫離群眾,他甚至甘願與老百姓一塊排隊在供應處領取生活用品,而不是去官員享有的特供專區。
葉利欽特立獨行的處事風格讓蘇聯人民眼前一亮。還有就是,當時蘇聯官員都是習慣性梳著背頭,但葉利欽卻留著一個時髦的愛爾蘭式髮型。無論是行為方式還是外在形象,葉利欽都給蘇聯民眾留下了一個極為深刻的好印象。
一前一後,葉利欽成為了蘇聯人民眼裡的“好同志”。戈爾巴喬夫改革使得蘇聯動盪不安,葉利欽被惶恐的人們當做最後的希望和“救世主”。而他的野心也是如此。但葉利欽註定不是蘇聯的大救星,恰恰相反他是蘇聯的掘墓人。
應劫而生,亂中奪權1990年7月,葉利欽代表“民主綱領派”向大會提交了旨在改造蘇聯的一系列主張。在被大會否決後,憤怒又失望的葉利欽在大會結束時宣佈退出蘇共。
但葉利欽並未放棄改革計劃,他意識到透過蘇聯內部進行激進的改革是行不通的,所以只能退出以另謀出路。這也更加堅定了葉利欽“不破不立”的政治想法。
1991年6月12日,葉利欽以將近百分之六十的支援率當選為俄羅斯蘇維埃聯邦社會主義共和國第一任總統,總統制改革反映了戈爾巴喬夫焦急而無力的改革心理。在就職演說中葉利欽宣稱“進行激烈改革是總統方針的實質”。
戈爾巴喬夫眼見改革愈演愈烈於是病急亂投醫,開始實行許多更加激進的改革方案。改革受到了葉利欽等民主派的支援,但受到了國內大量保守人士的反對。
作為實質性反對的第一步,反對派的軍隊包圍了議會大廈。戈爾巴喬夫被強硬派實行軟禁。蘇聯陷入了群龍無首的局面,各方勢力已經走到了武力對峙的危險局面。此時葉利欽站了出來。三天後,葉利欽正式平定叛亂。
隨著反對派領導人相繼被捕,這也意味著葉利欽的威望達到了頂峰。戈爾巴喬夫不久恢復了人身自由,雖然他依然是少林總統,然而已然“江山易主”。此時的葉利欽成為了蘇聯真正的掌權者。
葉利欽擁有大量的民眾基礎,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依然支援蘇聯的存在,在他們看來,葉利欽是蘇聯最後的“救命稻草”。在葉利欽看來,蘇聯的存在勢必阻礙自己大膽的改革計劃的落實,1991年12月7日,葉利欽前往白俄羅斯與各蘇聯加盟國領導會晤,會議決定成立獨聯體取代蘇聯。
蘇聯從此成為歷史,一個橫跨歐亞的龐然大物就這樣轟然倒塌。高度一體的蘇聯變成了鬆散無力的獨聯體。
自始至終,蘇聯總統戈爾巴喬夫都被矇在鼓裡,當他知道後已經無力迴天。蘇聯不復存在了,那蘇聯總統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戈爾巴喬夫無奈只好向葉利欽轉交了權力,隨即搬出了克里姆林宮。
接過“核匣子”的葉利欽成為俄羅斯聯邦第一個總統。大權在握的葉利欽終於可以開始了他夢寐以求的資本主義改革。這個克里姆林宮的新主人開啟了一個新改革。然而新改革只是新動盪的開始。
自我閹割式的改革俄羅斯是缺乏認同感的,他是孤獨的。俄羅斯繼承了東羅馬帝國的傳統,而英法德為代表的西歐則是西羅馬帝國的繼承者。
葉利欽和克林頓
二者有著天然的文化差異,加上近代俄國對土地的貪婪本性,俄羅斯一直倍受西方國家排斥和忌憚。當蘇聯成立後,實行資本主義的西歐國家更是把俄羅斯看作是不共戴天的敵人。
葉利欽認為,俄羅斯一旦改革成為一個英法德式的俄羅斯,那麼西方將接納俄羅斯。為了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葉利欽開啟全方位的“西化”改革。其中最重要的是經濟上的改革。
葉利欽為了維護剛剛建立的資本主義制度,壓制支援蘇聯的舊勢力抬頭。罔顧國情,對經濟規律視而不見。
這就使得俄羅斯日後出現了大量的“經濟寡頭”和壟斷組織,許多曾歸國家管控的資源全都成為了私人財富,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寡頭們哪裡還顧得上人民的福利。
葉利欽為了更好完成改革目標徹底落實自己的改革方案,他聘請了西方經濟學家全程指導“休克療法”經濟改革。把最瞭解蘇聯的蘇聯專家撂在一邊,吃穿都不給予保障,卻心甘情願的付高薪請來對蘇聯一知半解的西方專家。
再者,葉利欽推行的私有化改革違背了客觀經濟規律。改革的利益既得者都是體制內的人物,小企業家或者平民百姓名義上都可以參與競爭,然而葉利欽政府卻設定了一道又一道的“玻璃牆”。不讓馬吃草又想讓馬跑,結果是教條主義式的經濟改革讓俄羅斯經濟一蹶不振,只有“休克”沒有“療”。
俄羅斯經濟長年百分之六左右負增長。人民生活水平一降再降。甚至還要低於前蘇聯人民的最低生活水平。那時人們吐槽只有麵包和牛奶可以選擇,而如今他們連吃飽飯都成為了奢望。最誇張的是俄羅斯人均壽命竟然在縮減。崩潰的經濟將影響各方面的改革。
葉利欽在政治上從曾經的屠龍騎士成為了惡龍。他曾不止一次宣稱要在俄羅斯建立自由民主的政治體制,然而在獲取權力後他卻成為了“獨裁者”。
在議會不聽話時,葉利欽竟然命令軍隊向“白宮”(俄羅斯議會大廈)開火,他不惜用非常手段對付頑固派。雖然重新選舉了議會,但在強大的“總統制”面前都是擺設。
葉利欽退休多黨制,以至於短短時間內政壇湧現了形形色色的黨派,混亂的黨派不僅沒有帶來民主,還讓俄羅斯政體更加烏煙瘴氣。
強人政治是俄羅斯的政治傳統。斯大林和一眾的沙皇造就了俄羅斯的偉大,但這種極具個人主觀政治也會帶來許多的危害。
俄羅斯政令高度統一於葉利欽一人。這正如俄羅斯歷史上著名的卡捷琳娜二世所言的:“俄羅斯不適合分權,只適合集權。”
葉利欽把俄羅斯治理得一塌糊塗,但他總統之位依舊穩如泰山,民主自由淪為笑話。
俄羅斯作為一個幅員遼闊的大國,中央政府和領導人必須要有足夠的權威。有力的大一統制度才適合俄羅斯。所以葉利欽的民主化改革造成了俄羅斯一人獨斷和政令不出克里姆林宮即“民主”與專制、“民主”與“效能”之間難以調和的矛盾。
後來的普京以硬漢形象上臺,以鐵腕手段治國並取得了不凡的成就,可見西方純正的民主政治並不適合俄羅斯。
經濟和政治上的失敗滲透到了軍事領域。俄羅斯混亂動盪的國內形勢導致各聯邦人心渙散,1994年12月,第一次車臣戰爭打響。
車臣戰爭
本來按照俄羅斯的軍力,完全可以碾壓叛亂。但是武器倒賣現象頻頻發生,基層將士的基本生活毫無保障。戰爭打了近兩年才宣告結束。而結果是車臣事實上獨立,中央政府依然沒有處理好關係。這也為第二次車臣戰爭埋下伏筆。
國內亂成了一鍋粥,葉利欽非常渴望從國際社會獲得援助。為了經濟援助,他甚至動了變賣北方四島給美國盟友日本的念頭。然而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卻翻臉不認人。
葉利欽幹了半輩子就是為了給西方交個“投名狀”,最後得來的卻是熱臉貼冷屁股上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美國代表的西方不僅沒有出手相救,而且還落井下石。北約組織依然尋求著東擴,步步緊逼。別無他法俄羅斯只好向東取暖,修復與遠東鄰居的關係,這可以說是葉利欽外交上為數不多的亮點。
葉利欽推行的一系列改革實際上都難以稱為真正的“資本主義改革”。他不考慮資本主義市場經濟規律卻強行實行“私有化經濟”,他壟斷了最高權力,在俄羅斯政壇裡操弄大權,卻又渴望建立西方民主政治。
等到自廢武功有點西方國家的模樣,卻又得不到西方社會的認同。葉利欽是失敗的政治家,但也並非一事無成。
最後的救贖1999年,美國為首的西方依然對逼近崩潰邊緣的俄羅斯窮追猛打。他們試圖發動一場經濟戰爭,讓俄羅斯徹底墜入毀滅之地。或許是無能為力,或許是怯弱還是什麼原因。葉利欽利用手中的權力經過一系列暗箱操作把普京推上了臺前。
放棄權力是政治家最大的割捨。葉利欽完全有能力繼續手握大權,但是他決心放棄。普京“挽狂瀾於既倒,撐大廈於將傾”,一上臺反恐、打壓“寡頭”、樹立中央權威......
普京用強硬的手段降慢了俄羅斯的下滑速度。普京在上臺之前完全是一個政治素人,可以說如果不是葉利欽的強行任命,普京就不會上臺,那俄羅斯的命運將更悲慘。
儘管把俄羅斯推向崖邊的人是葉利欽。但也是他的“懸崖勒馬”才挽救了俄羅斯,葉利欽還是有功與俄羅斯的。
2007年4月23日,葉利欽因心臟病加重,在中央臨床醫院突然去世,享年76歲。普京下令為葉利欽舉行隆重的國葬。至於葉利欽在天有靈,能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這樣的待遇也是挺讓人好奇的。不過相信時間會給予他客觀公正的評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