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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南部的萊希河谷 圖源:Michielverbeek | Wikimedia Commons

撰文 | 劉 洋

責編 | 惠家明

假如你穿越回4000年前的歐洲,可能會過上怎樣的生活?是在充斥著暴力的原始部落中艱難求生?還是遵循森嚴的社會等級,接受不平等的現實?還是過上自給自足的田園牧歌生活?

近日,《科學》雜誌發表的一篇論文或許能為你提供時空穿越指南 [1]。德國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領銜的團隊全面分析了德國南部史前時代的家族墓地,揭示了四千年前的社會結構與婚姻生活。研究發現,當時的社會等級分明,地位代代世襲,貴族男女之間甚至還有“跨國婚姻”。

為史前時代大家族“查戶口”

在距今4000年,中國已經出現了夏朝,埃及也有了法老,而歐洲大部分地區仍然處在沒有文字的史前時代。一說“史前”二字,我們會想起狩獵採集、人人平等的原始社會。但是以往的研究推測,彼時的歐洲因為農業和青銅技術發展,可能已經出現了貧富分化和階級分化。

本次研究關注的德國萊希河谷墓地充分印證了這一觀點。考古學家們認為,墓葬中的陪葬品就是墓主人生前地位與財富的證明。而在這片大型家族墓地中,人們的陪葬品鮮明地展現了階層分化的烙印。

有些人的墓地隨葬品十分豐富,男人和武器一起長眠地下,女性則有最愛的首飾陪葬。不僅如此,一些人的墓葬品有代表較高社會等級的胸針,象徵著自己的貴族身份。相比之下,另有一批人的墓葬十分“寒酸”,不僅墓葬結構簡陋,隨葬品也少的可憐。顯然,後者屬於平民階層。

史前時代歐洲的青銅寶劍 圖源:Rama | Wikimedia Commons

那麼,不同等級之間又存在怎樣的親緣關係呢?雖說這些人都埋在同一個家族墓地,但真就是血緣意義上的一家人嗎?為了揭開這個謎題,科學家從遺骨中提取了古DNA進行分析,為先民進行“親子鑑定”,建立了一個古代的“戶籍檔案”。

鑑定結果顯示,家族墓地的每個成員之間其實並不一定都有血緣關係。先說貴族男性,他們屬於家族的核心,每個人之間確實有遺傳學上的關係。女性貴族則主要是從別的家族外嫁來的,所以只和部分家庭成員有血緣聯絡。至於那些平民的檢測結果就更有趣了,雖說他們和貴族同處一個家族墓地,但卻和貴族成員們沒有任何血緣聯絡。我們可以推測,他們生前或許是僕人或工人,就好像《紅樓夢》裡那些管家丫鬟,即使沒有親戚關係,也被貴族們當成了大家庭的一份子。

因此,你穿越回去之後要是沒有成為貴族,很可能就是社會最底層的一員。如果你希望捱過這幾年,等待社會出現變化,那麼我們建議還是丟掉妄想!考古學家已經證明,這一套等級制度極其穩定,至少延續了700多年。

貴族地位的血緣繼承

說到這兒你肯定要問了,當時的人們怎樣才能成為貴族呢?

針對這個問題,考古學家們目前知道的答案只有一個:投胎在好人家。在萊希河谷墓地中,考古學家發現:即使是一些未成年人墓葬中,也存在貴族隨葬品。他們的貴族地位肯定不是通過工作得來的,而應該是出生就得以繼承。

那麼,貴族家庭的每個兒子都有繼承權嗎?在很多王朝的歷史上,長幼秩序都是兄弟們面臨繼承問題時容易引發矛盾的“導火索”。例如,中國先秦時期只有嫡長子才能夠繼承家業,這種古老習俗一直到今天都有遺存,也造就了不少皇室血案。很多歐洲王室也是如此,皇子們必須根據出生順序來決定誰能繼承大統。

不過,4000年前的德國可不興這一套。研究認為,當時同族兄弟間的隨葬品基本類似,沒有財富或地位的分別。由此表明,貴族的所有兒子都擁有繼承權,能夠和兄弟們一起平分財富和頭銜。所以,你要是穿越回去成為貴族家庭的男性成員,就不用擔心兄弟間因為財產分割問題而反目成仇。

社會等級關係圖示(製圖:劉洋)

遠嫁“和親”的女貴族

相比之下,如果你是當時的女性貴族,那麼在青年時期背井離鄉、遠嫁他方可能是無法避免的宿命。

在萊希河谷墓地,多數女性貴族不是本地人,她們在青年時期才來到這裡。考古學家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有牙齒鍶同位素提供的證據。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牙齒中的鍶同位素來自每個人出生地的自然環境,而且含量比值在青春期以後幾乎不再發生變化。它就好似說話的口音一樣,相當於人體自帶的“地區烙印”。通過鍶同位素分析,考古學家能夠 “以牙辨蹤”,判斷先民是否屬於外來人口。

研究發現,女性貴族牙齒中的鍶同位素水平與本地人不同,反而和德國東部以及捷克共和國的數值更為相似。不僅如此,她們的隨葬品也體現出了異族文化特徵,應當屬於同時期德國東部和捷克地區的烏尼蒂茨文化(Únětice culture)。換句話說,女性貴族們都是從至少350公里外遠嫁而來,這在當時恐怕算得上是 “國際婚姻” 了。

當然,外地的女人嫁過來,本地的女人也會嫁出去。所以,萊希河谷墓地中只有個別未到婚嫁年齡的女性,以及不用遠嫁的貧民女性是本地人 [2]。雖然姐妹都遠嫁他方,男性貴族也並不都是一輩子窩在老家。鍶同位素檢測結果也顯示,有少數男性貴族在出生後去了遠方生活,成年後才回到德國南部的家鄉。

研究者認為,這體現了一種父系社會 “從夫居” 的婚姻形式。他們推測,貴族家庭間建立了同盟關係,而女性貴族離開故土,以“跨國和親”作為紐帶,推動兩族合作發展。此外,女性也把異族文化帶入了本地,是區域文化交流的推動力 [3]。

參考文獻:

1.Mittnik, A., Massy, K., Knipper, C., Wittenborn, F., Pfrengle, S., Carlichi-Witjes, N.,Deeg, H., Furtwängler, A., Harbeck, M., Heyking, K., Kociumaka, C., Kucukkalipci, I., Lindauer, S., Metz, S., Staskiewicz, A., Thiel, A.,Wahl, J., Haak, W., Pernicka, E., Schiffels, S., Stockhammer, P.W.,&Krause, J. (2019). Kinship-based social inequality in Bronze Age Europe. Science, eaax6219.

2.Gibbons, A. (2019). Bronze Age inequality and family life revealed in powerful study. Science, 366(6462), 168–168.

3.Knipper, C., Mittnik, A., Massy, K., Kociumaka, C., Kucukkalipci, I., Maus, M., ... &Stockhammer, P. W. (2017). Female exogamy and gene pool diversification at the transition from the Final Neolithic to the Early Bronze Age in central Europe.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114(38), 10083-10088.

製版編輯 | 皮皮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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