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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964年11月,北宋王朝截獲了後蜀給北漢的一封蠟書密信,建議聯合抗擊宋軍。不久,在趙匡胤“西討有名”的大笑聲中,北宋將領王全斌統帥六萬步騎,突破了劍門天險,一舉蕩平了後蜀。前後才66天,速度很快!但宋軍卻就此止步,未乘勝南進攻取大理國的所在地雲南。對這個事實,後來傳說紛紜。

一種代表性的說法是“玉斧劃界”,或者說“宋揮玉斧”。

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卷六十六是這樣記載的:

“大渡河,……宋乾德中,以為邊界。……宋初乾德三年(965年),王會斌平蜀,以圖來上。議者欲因兵威服越南(今四川涼山州)。藝祖(宋太祖趙匡胤)以玉斧畫此河曰: ‘外此吾不有也。’於是為黎州(今雲南漢源)之極邊,昔時河道平廣,可過漕船,自玉斧畫後,河之中流,忽而隱下五六十丈,水至此澎湃如瀑,從空而落,舂撞號努,波濤洶湧,船筏不通,名為噎口,殆天設險以限中外。父老雲,舊有寨將欲載杉木板由陽山入嘉定貿易,以數片試雲,板三噎口,為水所舂沒,須臾,片片白沫水浮出。蠻人聞之,益不敢窺視。”

可見所謂“玉斧劃界”就是指趙匡胤查看了後蜀地圖,決定放棄大渡河以外的地方,用手杖“玉斧”一揮,沿河劃線說:“自此以外,朕不取” 。

其實,這個傳說很難讓人信服。提到“宋揮玉斧’’的史籍,除《讀史方輿紀要》、《清波別志》外,還有《宋史·字文常傳》、《宋會要輯編·蕃夷》、《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05、《玉海》卷153等等,都是南宋及以後人的著作。《讀史方輿紀要》顯然不是作者親眼所見;《清波別志》所記載是根據《西南備邊錄》,但後者年代不詳;《宋史》也僅是追述到北宋徽宗時宇文常所說的話。因此,有理由認為,這個故事其實是好事者故意為之,不足為信。

宋軍在平定後蜀以後,確實未乘勝南進,這不應從某個 “英雄”人物的舉動來尋找原因,而應結合北宋初年的戰略形勢來解釋。

當時北方還面臨強大的契丹政權的威脅,東南方面還有好幾個割據政權。儘管北宋王朝初年血氣方剛,可是鞭長莫及,無論從財力人力來講,或從當時全國的政治軍事形勢來看,要想立即用武力降服西南少數民族地區,都有很大困難。何況大理國政權從北宋平蜀之初就立即表示友好,西南邊當時不存在什麼威脅。所以說,北宋在平蜀後,便把注意力放到東南,去結束五代十國數十年混亂的局面,完成統一大業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整個宋代對大渡河的少數民族地區採取一種低調態度,倒是事實。根源在於對民族關係問題患神經衰弱症的宋統治者,不可能正確對待和處理宋代紛繁雜亂的民族問題。在西南,應從唐王朝與南詔政權的關係談起。南詔政權是唐王朝扶持起來的“烏蠻” (今彝族先民)建立起來的地方政權。唐後期,它向內地發動了一系列擄掠戰爭,唐王朝不得不從廣西到四川的漫長戰線上設防,耗資非常大。公元868年,駐守在桂林防禦南詔侵擾的軍隊因久戎不得歸發生了兵變,幾年之後,便爆發了席捲全國的黃巢大起義,徹底動搖了唐王朝的統治根基。宋代的史家總結說:“唐亡於黃巢,而禍基於桂林”(《新唐書·南蠻傳》),錯誤地把唐王朝覆亡之“基”歸之於南詔對內地的侵擾,企圖對南詔之後不久“白蠻” (白族先民)建立的大理國地方政權採取“以大渡河為界,欲寇不能,欲臣不得”的政策,也是很自然的。

宋統治者的這種政策事實上是行不通的。有人所斷定的“在北宋建國的最初百年之內,宋與大理雙方的統治者之間沒有任何來往” (翦伯贊《中國史綱要》)更是令人難以置信。整個宋代,不但云南和內地人民之間的交往未中斷,就是大理政權也始終對末王朝保持著一種臣屬關係。史籍記載說:

太平興國(976—984年)初,首領有百萬者款塞氣內附,我太宗冊為雲南八國都王 (楊佐的《雲南買馬記》)。

太平興國七年(982年)三月, “沼黎州造大船於大渡河, 以濟西南蠻之朝貢者”(《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3)。

淳化(990—994年)末,宋王朝又特授大理國主驅詔為“檢校太保,歸德大將軍” (辛怡顯《雲南至道錄》)。

這些事例說明,在北宋建立僅十多年後,雙方已確立了隸屬關係。

北宋建立五百年以後,雙方統治者之間來往增多,包括大理政權繼續受到宋王朝的冊封,大理國也多次派使臣到宋王朝進行通商交涉和購買經書、醫書等活動,是公認的歷史事實。這些交流促進了雲南和內地社會經濟文化的發展,大理馬、大理刀馳名全國;而大理國人民也努力學習內地先進文化,“白蠻”的文化水平得以大大提高,幾乎可以和內地相比了。不過,宋王朝統治者出於防範心理,有時也拒絕大理政權的“朝貢”或通商要求,但這不過是交流,只能說明宋王朝統治者虛弱的本質。

所謂宋太祖以玉斧劃大渡河為界之說,始於北宋末年的宇文常。宋與大理交往當中,有人建議在大渡河以外設定城邑,以便進一步互市,《宋史·宇文常傳》記載宇文常就提出意見說:

“臼孟氏(後蜀孟昶)入朝,藝祖(宋太祖)取輿地國觀立,劃大渡河方境,歷百五十年,無西南邊患。今若於大渡河外建立域邑,虜情攜貳,邊隙漸開,非中國之福”。

其實,宋太祖是否真正以玉斧劃大渡河為界,以斷絕大理國之間的交通往來,這是個問題。因為在事實上,北宋初年以來,大理國人都不斷過大渡河而入貢於宋王朝。宇文常所說的宋太祖曾劃大渡河為界,不過是在北宋末年全國政治形勢複雜化的情況下,作為拒絕與大理國交往的藉口罷了。

著名的昆明大觀樓《長職》中,長嘆道:“數千年往事注到心頭,把酒凌虛,嘆滾滾英雄誰在?想漢習樓船、唐標;鐵桿、宋揮玉斧、元跨革囊,偉烈豐功,費盡移山心力,……”我們不必為歷史上的英雄們嘆息。千古江山,人民自有“移山心力”,“玉斧”豈能劃界!中華民族各族人民在數千年的發展過程中,早已是渾然成就不可分割的整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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