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現已出土的陵墓來看,我們一般可以透過墓中的陪葬品來推測出當時人的生活習慣、當時所處的朝代以及墓地主人的身份地位、或者當時朝代奉行的對外政策等等資訊。
今天,我們來分析一下唐太宗的愛將鄭仁泰的墓地,鄭仁泰墓中有著造型奇特的女俑、裝備齊全的戰馬等等,透過這些我們可以推測唐朝是一個多元且開放的王朝。唐朝時期推行對外開放政策,專門設立禮賓院、鴻臚寺等機構來負責外交事務,也是得益於絲綢之路,當時唐朝與三百多個國家和地區建立了良好的關係,這有利於加強唐朝與各國、各民族間的文化交流與融合,碰撞出更精彩的火花,比如披帛、冪籬等女性服飾的變化便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我們先來看看鄭仁泰墓,鄭仁泰墓是唐太宗的陪葬墓,墓地主人鄭仁泰是李世民的愛將,是河南開封人,他的父親鄭德通是平州刺史。鄭仁泰在16歲時便投靠李世民成為他的嫡系部隊,在他死後葬在了唐太宗李世民的陪葬墓裡,可見他生前地位之顯赫。鄭仁泰跟隨李世民參加過晉陽起兵,消滅了劉武周等人,立下赫赫戰功,因此成為李世民的心腹,後來又跟著李世民參與了玄武門之變,殺死了太子李建成,幫助李世民登上皇位,於是李世民授予他遊擊將軍的職位,賜爵歸政縣侯。鄭仁泰這一生可謂是南征北戰,從東北打到西北,戰績卓越。
在他43歲這年,他跟著李世民一起征戰高句麗和遼東地區,征戰勝利後被授予了上柱國的稱號;在他60歲這年,所謂六十知天命,鄭仁泰在這一年作為主帥率軍北伐,在天山腳下打敗了鐵勒九姓部十餘萬人;在他63歲這一年,可能是因為年輕時南征北戰留下了後遺症,致使他病痛不斷,逝世於涼州官舍,結束了他輝煌的一生。鄭仁泰在死後被允許陪葬昭陵—鄭仁泰墓,一同下墓的還有見證了他南征北戰、戎馬一生的文物,從這些文物中我們可以窺探到大唐的繁榮與開放。
鄭仁泰墓中的陪葬文物中有一匹裝備齊全的石雕戰馬,戰馬頭部辮飾齊全,額帶、鼻帶及頰帶等均配備,戰馬的口內還含著卡馬銜,銜環穿過馬鑣,裝備如此齊全,再烈的馬也能被制服;在馬臀部的兩側還繫著短小的跋塵,外觀和鞘差不多,但它的位置與鞘可不同,鞘的位置靠前,位於膁、腹之間,跋塵的位置則靠後,位於尻下股上,這匹戰馬或許是最能顯示鄭仁泰將軍身份的物件。除了陪葬的戰馬,墓裡還有一件彩繪的釉陶立俑,這件立俑是女扮男裝的形象,頭上戴著黑色幞頭,上身穿著紅色圓領窄袖長袍,下身則穿的是紅白相間的條紋波斯褲;所謂幞頭就是古時候男子用來束髮的頭巾,是由漢魏時期的幅巾發展演變而來的;剛開始的幞頭上方的頂是平而起褶,唐朝時期的幞頭則是將帽子作為支架墊在幞頭裡,因此這一時期的幞頭變高了,顯得高冠峨髻,更加符合唐朝男子們的形象。
可能有的人會說是為什麼這麼肯定這件立俑就是一名女扮男裝的女性,而不是較為溫柔典雅的男性呢?其判斷依據便是立俑的嘴角邊的面靨,面靨是三國時期流傳下來的妝容術,據說是在一次醉酒後孫和不小心打傷了他寵愛的妃子鄧夫人,鄧夫人的嘴角附近留下了傷痕,醫生便將藥敷在傷口上,本來在嘴角附近敷藥應該會顯得較為奇怪,但是孫夫人的容貌卻不見衰減,反而變得更為美麗,因此這種在嘴角兩旁敷東西的妝容便在貴族間流傳開來,逐漸形成定式。
這種妝容是將硃紅和丹青等顏色的妝點在嘴角兩邊,是唐朝時期的婦女極為喜歡的一種裝扮。除此之外,唐朝時期還時興女扮男裝,據史料記載太平公主就曾在唐高宗的宴會上女扮男裝過,太平公主身著紫色長衫,頭戴皂羅折上巾,腰間還佩戴著佩刀,此形象惹得高宗和武則天的大笑不止。因此我們可以斷定這件立俑定的原型是女性,而非溫柔的男性。
除了裝備齊全的戰馬和女扮男裝的女立俑,鄭仁泰墓裡還有一個造型比較奇特的女俑;我們可以看到這件女俑做工十分精細,並沒有遮擋住全身,而是帶著冪籬布帛露出臉,居然還能看到布帛束在頸後的形狀,可謂是十分精細;冪籬布帛的中間有一條縫,因此布帛是可以活動的,將布帛分開束在脖子後面便可以看清外面,但同時將布帛放下來又可以遮擋住臉;可以說是十分便利。同時由於冪籬可以將人遮擋得很嚴實,因此古代很多刺客用來掩飾身份;傳說李密在叛唐東逃時便是用的這招,他在逃亡途中想要偷襲姚林縣,便讓自己的精銳士兵換上婦人的服裝、帶上冪籬布帛,偽裝成自己的妻妾,然後闖入縣舍大開殺戒。
不過冪籬雖然具有遮臉防風的好處,同時它還具備笨重、不美觀的壞處,因此只在唐初頗為流行,到了唐高宗時便出現了帷帽,帷帽上的紗布不用綁起來,直接垂下來,長度大概是在脖子處,可隨著人走動露出脖頸,若隱若現;可由於帷帽不符合禮制,唐高宗便下令禁止女性戴帷帽,認為裝扮過於輕浮,有失禮數,但唐朝的女孩可謂是要風度不要溫度,雖然冪籬保暖效果更好但還是抵擋不住女孩們的愛美之心,皆戴帷帽不帶冪籬;在武則天即位後,冪籬便徹底退出人們視野,取而代之的是帷帽。
如果說帷帽取代冪籬能體現唐朝女孩的愛美的性格,那麼披帛則代表了唐朝女性的審美趨向。鄭仁泰墓中有一件披帛女立俑,披帛是一個外來物品,這是一種質地輕盈的羅紗披帶,長度一般為兩米,女性一般將其放在肩背之間,走動時可隨之飄曳。我們可以在波斯王朝的銀瓶人物畫和新疆早期的木版佛畫上面發現有披帛的身影;反觀我國在東晉時期還沒有披帛的身影,直到北魏、西魏時才發現披帛,這還是在敦煌莫高窟中北魏和西魏的壁畫上發現的,由此可以得出結論披帛是由西亞透過絲綢之路傳入中原的。當時唐朝為了加強和西域的聯絡,派遣了許多使者出使西域,給他們帶去唐朝的絲織品、鐵器以及先進的技術等等,同時使者回來也講述其在西域的見聞,帶回西域的蔬菜種子、特色水果等等。
更重要的是加強了西域與漢族的文化交流;披帛一度風靡唐朝,唐玄宗還曾下令宮中世婦參加宴會必須披著帶有圖案的披帛,唐朝時期的女性以豐盈為美,披上披帛在走路時可以使身體看起來婀娜多姿,十分動人,這種附加的服飾營造了一種朦朧美,且唐朝時期是高髻、披帛、半臂再加上袒領,將人體美和地線條相結合,更加生動,更加婀娜多姿,並且是日常服裝便可以達到表演服裝的美感,實在是美哉。
綜上,唐朝真的是一個開放、包容、多元的王朝,這也得益於絲綢之路,唐朝時期對外開放程度頗高,因此有一些比較稀罕的玩意兒也不稀奇;鄭仁泰墓中的這些隨葬品亦是得益於唐朝時期推行對外開放政策,而且那一時期佛教盛行,佛家講究眾生平等的觀念深深影響著唐朝,因此唐朝時期對於女性也更加寬容,不再束縛其個性,可以像男子一樣在公共場合騎馬,亦可以女扮男裝。此外,唐朝的對外開放又是兼收幷蓄的,它不斷吸收外來文化,促使唐朝經濟實力不斷提高,為對外開放提供了經濟保障。這樣的唐朝你們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