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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何楊金水等人毀堤淹田之後,胡宗憲立馬把馬寧遠找了過去問話,馬寧遠側面透露了毀堤淹田的真相;此時,鄭何二人也在楊金水授意下來找胡宗憲。

胡宗憲加鄭何,就是浙江巡撫、布政使和按察使,浙江權力最高的三人。儘管胡宗憲和鄭何不一條心,但三人會議的結果還是統一了意見:即此次決堤的結果應該是去年修堤時,主管河道衙門的官員貪墨了公款,致使河堤不夠牢固。

鄭泌昌建議要殺的具體人員就是:杭州知府兼河道衙門總管馬寧遠,淳安知縣兼河道衙門協辦委員常伯煕,建德知縣兼河道衙門協辦委員張知良。

而胡宗憲加了一個人,河道監管李玄。

胡宗憲有正當理由:修河堤的款項每一筆都是河道監管核算的,如果發生了貪墨公款的事,那河道監管肯定難辭其咎。

鄭何一開始並不同意殺李玄,因為李玄是宮裡的人,殺他不但要楊金水同意,還得呂公公點頭。雖然他們是浙江的政府首腦,但想把手伸到宮裡去,還是有點難度的。

胡宗憲並沒有勉強鄭何,只是讓士兵把藏在屏風後面聽他們談話的馬寧遠帶了出來。有意思的是:馬寧遠出來分別看了鄭何一眼之後,兩人便同意去找楊公公,要求李玄一同被治罪。

為什麼看到馬寧遠之後,鄭何兩位大人就同意了胡宗憲的要求呢?

其實也挺簡單的,因為鄭何此時怕胡宗憲已經知道了毀堤淹田的真相,如果不以貪墨修堤公款的罪名殺李玄等人,那被殺的可能就是他們自己了。

可胡宗憲為什麼要這麼幹呢?殺馬寧遠等人已經相當於打了小閣老的臉,再殺李玄不就是連呂公公一起打了嗎?(毀堤淹田本可以胡宗憲跟著這幾個人統一口徑,報個天災也就過去了)

胡宗憲說得很清楚:浙江改稻為桑,如果急在一年辦,那些不種稻田的人雖然可以養蠶產絲,但剛開始幾年的收成不會好,極有可能填飽肚子都是問題(官府借不到糧食,外省調糧也沒有多給,想買都沒處買)。這樣下去,百姓早晚都會反,到時內有反民外有倭寇,胡宗憲的人頭第一個落地。

這就是胡宗憲阻止改稻為桑的初衷。

但是嘉靖、內閣和呂公公都有強烈的意願要改稻為桑,原因也很簡單,國庫沒銀子了。所以,胡宗憲一開始就站在了內閣和呂公公的對立面,他並不想當內閣和宮裡的白手套。

譚倫的到來更是加劇了這種對立,譚倫是裕王和清流那邊的人,這個人來到胡宗憲身邊,就相當於直接告訴世人胡宗憲已經準備改換門庭,投靠裕王。而嚴世蕃也一直認為:胡宗憲反對改稻為桑就是他改換門庭的投名狀。

但胡宗憲一直實心用事之人,並沒有變,譚倫來與不來他都會反對改稻為桑;變得只是那些走火入魔的黨爭之人,看著點苗頭就認為別人改換門庭,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人家。

所以,哪怕是會得罪呂公公,胡宗憲也要殺李玄,包括其他三人,先斬後奏。胡宗憲只是為了表明他做實事的態度,以及把毀堤淹田的影響降到最低,穩住大局。

其實胡宗憲參加的第一次御前會議,嘉靖、呂芳和嚴嵩就都知道了他的用意。在浙江改稻為桑的確很難,可國庫沒有銀子更難。因此,嚴嵩奏請讓胡宗憲辭去了浙江巡撫一職,既然你不願意當白手套,那我們就找願意的人來(鄭何)。

可浙江內外交困的局面,又需要胡宗憲這樣的能幹之人對內撫住百姓,對外抗擊倭寇。這也是為什麼嚴閣老提請保留胡宗憲的總督職位後,嘉靖大讚嚴嵩老成謀國。

可如果手底下都是黨爭之人,胡宗憲縱有千般能耐也無施展之處啊,這就為後面胡宗憲辭職埋了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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