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之論肉刑不可復 （總第四十五）

《資治通鑑》裡最具鑑戒意義的這些事兒

王夫之居處的那個年代，由於受到蒙元殘酷統治的直接影響，加之明太祖朱元璋本人的殘忍性格，採取了“重典治國”的方針，為發揮刑法的威懾力，恢復了肉刑，刑罰格外殘酷，尤其是對士大夫的戳辱，可謂之太甚。清代不僅延續了明代的殘酷刑罰，還更加恐怖。王夫之有感於此，在他就《資治通鑑》所發議論的專論著作《讀通鑑論》裡， 闡明瞭“肉刑不可復”的觀點，撰有《肉刑不可復》一文，是他讀到西漢時文、景二帝廢除肉刑的事蹟時有感而作。

明太祖朱元璋本性殘忍，採取了“重典治國”的方針，為發揮刑法的威懾力，恢復了肉刑。

筆者同樣以船山文為藍本，改寫如下：

肉刑不可以恢復，關於這一點的理由，非常簡單。如果一定要牽扯出先聖和先王含有肉刑的大法來，說什麼“要制止天下罪惡，那麼，先王所設立的肉刑之法就不能泯滅”之類的話，那麼，得有這麼些先決條件，也就是說：肉刑制度必須是在君王果然就是至仁之人；執法官員一定能夠做到“制怒”的情況下，才可行。等到井田恢復、分封完畢、學校興起，國家也完備了“三王之禮、六代之樂”，然後，再恢復肉刑也不為晚，因為到那時，很少怙惡不悛之徒，只有對這樣的人才用肉刑伺候。不然的話，身為一代帝王，徒把平民百姓當作他們可以愚弄、輕賤的物件，對他們的肉體進行折割、毀殘，還把這作為自己的法律制度，聲稱是繼承先王的治國大法。不過是自欺欺人，自誣於天下，何其殘忍！

肉刑種類繁多的肉刑

即便日後已得使教養之道完備詳盡，禮樂已經復興，一如先聖帝王在世，肉刑也完全是可以不必恢復的刑罰。為什麼呢？仁義，即對百姓的仁，期待百年之後這種作法依舊能祖輩相傳，還必須是夏商周三代遺風一日也沒中斷為前提。可事實是，文景二帝廢除肉刑到如今，關於肉刑的廢除和恢復，歷來爭議不斷，不良風氣尚未革除；惡劣民俗尚未改變；犯法者還很多；被毀肢殘體，成為殘疾的人，還隨處可見，那麼說來，是老天也沒保佑百姓啊！

再說啦，先王時期沒有笞杖，即使有肉刑，也不見得會很重，洪武年後，已經完全實行了笞杖刑罰。這種肉刑的恐怖程度，駭人聽聞，即便是以曹操的殘忍，泉下有知，尚且不敢輕易嘗試，何況是那些不想成其為曹操那樣的殘忍的人呢！

文帝時的丞相張蒼，主張廢除肉刑，但他的法治思想還是很嚴酷

丞相張蒼在他議論法治的《律》書裡，有這樣一句話：“大辟論減等，已論而復有笞罪，皆棄市。”大意是：“死刑可以討論減等，已經討論減等過的，再有犯笞杖罪的，一律處以棄市。”多麼嚴酷啊！儘管很嚴酷，誠如《書經》裡所說的“怙終賊刑”那樣，也就是對於那些有所恃並始終不肯改過者，實施肉刑也沒有用，應當刑殺之。因此，斷獄審慎者，師法漢文帝的詔書，以及丞相張蒼的律令，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