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性也,且美酒與美人不可辜負。這句話為自古至今愛喝花酒的男性們,找到了充足了的膽量和藉口。
而在穿越劇情充斥影視文學乃至日常話題氾濫的當下,假如我們能夠穿越三千年區間,選擇一個歷史朝代去喝花酒的話,毫無疑問必然是宋朝。
這不僅是因為宋代在歷史上經濟文化十分繁榮,地方割據程度較輕,兵變民亂也較少見;更因為作為一個普通平民,還沒有那個朝代能夠比生活在宋代更為舒服和愜意。
文化上的繁榮就不必說了,連陳寅恪也說“華夏民族之文化,歷數千載之演進,造極於趙宋之世”。而且當時的城市化和居民的富裕程度,都遠超後世。
圖:宋代街道繁華
在真宗朝時,宰相王旦就說:“京城資產百萬者至多,十萬而上,比比皆是”。足可見當時的居民的富裕程度。
宋代的餐飲和娛樂業尤其發達。而且在溫飽基礎上,全民瀰漫著一種及時行樂的玩樂精神。據吳自牧《夢樑錄》記載:
不論貧富,遊玩琳宮梵宇,竟日不絕,家家飲宴,笑語喧譁。至如貧者,亦解質借兌,帶妻挾子,竟日嬉遊,不醉不歸。不特富家巨室為然,雖貧乏之人,亦且對時行樂也。
不論貧富情形下的全民玩樂精神,要是遇到節假日,欣賞良辰美景的絕佳位置,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這和我們今天的擁堵的黃金週情形恐怕沒什麼區別。直害的大文豪歐陽修也跺腳感嘆:
京師輦轂之下,風物繁富,而士大夫牽於事役,良辰美景,罕獲宴遊之樂。
都去欣賞良辰美景了,就我們這些士大夫命苦啊,還得牽累於公事,奈何奈何!
圖:歐陽修
衣食無缺情形之下,自然要找些地方玩樂。男人們難免要去喝喝花酒,而宋代的娛樂業之發達,大大出乎人意料之外。
無論是酒,還是那些花花心思,都能隨處找到慰藉之所。
宋代興盛的酒樓業自唐代以來,酒水一直專有政府壟斷,實行專賣制度。
而到了宋代,則自始至終實行榷酒制度。宋代的榷酒形式主要有官釀官賣的酒務制、特許經營的買撲制以及官曲民釀的榷曲等形式。
特別是後者,民間只要向政府購買酒麴,就可以自己釀酒。這不僅直接刺激了釀酒業的興隆,也使得酒課稅收在國家總稅收中的比例日益加大。
酒課稅北宋初年只有185萬貫左右,約佔總稅收的1/10;而到了慶曆年間,就達到了1710萬貫,幾乎佔全國總稅收的2/5。
即使在南宋時期,下降到了1000萬貫左右,可還是佔全國稅收的1/5左右。
上述數字,足可見宋代釀酒業的重要性和興盛程度。
釀酒業的發達,使得宋代的酒經編寫也創歷代數量之最。先後有《東坡酒經》、《新風酒經》、《北山酒經》、《酒譜》、《桂海酒志》等等大批酒文化典籍。
這也可見,酒在當時已經成為一種十分常見和重要的日常飲料。
那主要有什麼酒類呢?
宋代酒的分類已經比較明細了,主要可以分為黃酒、果酒、配製酒和白酒等。
在宋以前,釀酒的主要原料還是黍和粟米,而宋代因為稻米的普及,釀酒的原料採用糯米則較為常見了。黃酒的生產工序在《北山酒經》裡已經比較繁瑣,可分為13道了。
而宋代的果酒名目也比較多,有葡萄酒、蜜酒、荔枝酒、椰子酒、黃柑酒、梨酒和棗酒等諸多類別。因大多采用自然發酵方式製成,酒體渾濁,口味和品質上就顯一般,所以飲者較少。
而有錢人家大多自己釀製配製酒,就是採用好酒加上花果藥材和調味品,採用浸泡、蒸餾等工藝製成的酒。如《文昌雜錄》記載:
京師貴家多以酴醾漬酒,獨有芳香而已,近年方以榠楂花懸酒中,不惟馥郁可愛。
其他配製酒,還有如蝮蛇酒、菊花酒、枸杞酒、地黃酒、麝香酒等。
宋代的白酒為蒸餾酒,當時稱為燒酒,蒸酒或者酒露,可當時的工藝不算先進,酒度數不會很高,酒徒們接連大碗喝酒,還是很有可能的。
宋代的酒樓也比比皆是,有很多營業都是通宵達旦。
如《東京夢華錄》裡記載的開封豐樂樓、長慶樓等,都裝修的金碧輝煌。到了晚間更是燈火璀璨,客人川流不息,十分熱鬧。
宋代酒樓食色結合,還提倡喝花酒宋代的酒樓還不只是吃飯喝酒的地方,食色結合,也是男人們喝花酒的最佳場所。《東京夢華錄》記載:
凡京師酒樓……向晚燈燭熒煌,上下相照,濃妝妓女數百,聚於主廊上,以待酒客呼喚,望之宛如神仙。
在宋代不管是公家經營的酒樓,還是私人開設的高檔酒家,都有娼妓陪酒。甚至是官府開設的酒樓裡,負責攬客的都是官府下轄的官妓。
圖:宋代酒樓
宋代臃腫的官僚隊伍和龐大的軍費開支,都離不開酒稅收入。所以政府才會親選美貌官妓,在酒樓裡吹拉彈唱,唱歌跳舞來促進客人的酒水消費。
每個酒樓裡的官妓多的能有幾十人,食客上樓後,可以通過“點花牌”,來選擇自己喜歡的官妓陪酒。
官營酒館的興隆也讓很多私家酒樓效仿這種促銷方式,不同的是,他們只能招徠私妓來進行酒類的促銷。
宋代的陪酒娼妓不止要求好看,還有另外要求,要精通曲藝歌詠,書法繪畫。藝術修養完全高於普通女子數倍,有些還精於填詞,有著斐然文采。
官妓
這些今日看來的失足婦女,當時的眼光其實很高。
因為大宋法律規定禁止官員宿娼,但精通文藝的她們並不喜歡那些泛著銅臭味的大商人。反而對那些文人墨客或者太學生們,更願意接納。
所以這也給了柳永奉旨填詞的機會,甘心“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有些娼妓,還因文采而得以脫出賤籍。
士人李之問,某次遇到官妓聶勝瓊,驚歎於才貌蕙質蘭心,難捨難分。剛咋別兩日,聶就情難自已,為李之問寫下《鷓鴣天》:
玉慘花愁出鳳城,蓮花樓下柳青青。尊前一唱陽關後,別個人人第五程。
尋好夢,夢難成。況誰知我此時情。枕前淚共簾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
詞曲情真意摯,非常感人,連李之問的髮妻無意看到後,都為之心動,情願自己掏錢替聶贖身,為丈夫娶回家中,成為一時佳話。
宋代最知名的2個陪酒女宋代最知名的陪酒女,非李師師和嚴蕊莫屬。
李師師憑藉才華和美貌,在大才子周邦彥和花心皇帝趙佶之間玩劈腿。
某次周邦彥被趙官家堵在了裡面,不好迴避只好躲在床底下,偷聽了一夜少兒不宜的悄悄話,後來還為此寫了首《少年遊·並刀如水》:
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指破新橙。錦幄初溫,獸煙不斷,相對坐調笙。
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趙官家知道這事後,把周邦彥貶黜外地。而後來周邦彥又是通過另外一首詞,為趙官家祝壽,趙官家才把他召回京城。
周才子的一起一落,反而成就了李師師的豔名。
後來施耐庵在《水滸傳》裡,安排宋江還得虧走她的後門,才能換來108好漢們的招安。這對梁山好漢們的威名,不知是有所減損還是增加了些許傳奇色彩。
嚴蕊為台州營妓,她的出名,完全因為大理學家朱熹的挾私報復。
台州知府唐仲友為嚴蕊等四人落籍,本無可厚非,但朱熹因為唐對理學的反對而挾私報復,說唐與嚴蕊有傷風化,進行彈劾。嚴蕊也被鞭笞威逼。
圖:嚴蕊
重刑之下的嚴蕊,毫不屈服。面對官府的誘供,她說:
“身為賤妓,縱合與太守有濫,科亦不至死;然是非真偽,豈可妄言以汙士大夫,雖死不可誣也。”
這股不屈精神,真是足以羞殺不少男子,也讓朱老夫子臉上著實無光。連宋孝宗都看不下去了,直把朱熹調離台州,另派岳飛後人嶽霖處理。
嶽霖在查明後,將嚴蕊釋放,問她之後打算,嚴蕊以詞唱和回覆: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嶽霖看罷,便命嚴蕊從良,嚴蕊後來嫁給了宗室為妾,也算有了個好歸宿。
結語宋代真是個文化興盛,倍加繁華的時代,是歷朝歷代裡,平民能夠幸福安居生活的難得時期。
那裡不僅有著繁榮的酒樓文化,而且還有官方提倡的花酒陪伴。穿越到宋代喝花酒,絕對可以大飽眼福和口腹之慾。
但穿越到宋代,不僅要帶足銀子,還要具備足夠的才華。因只泛著銅臭氣,是找不到好女伴,喝不好這場花酒的。
要翻到李師師、嚴蕊這樣的花牌,還得具備飛揚的文采,和絕佳的才情啊。
筒子們,捂緊荷包,還是先給大腦充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