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紀時,約瑟夫·伊格納斯·吉約坦博士(Dr. Joseph-Ignace Guillotin)曾含蓄地主張將斷頭臺作為一種人道的殺人工具,不過在法國大革命期間,斷頭臺處決了一大批的人。雖然法國在1977年後,停止了使用斷頭臺。但死亡的機制引起了人們的恐懼,並改變了公眾對死刑的看法。在那個時期,許多人認為,死刑是一種宏大的公眾奇觀,但與絞刑或傳統的用斧頭砍頭相比,斷頭臺死刑是一種更快的過程。
法國大革命的參與者和其他目睹了斷頭臺處決的人群,對刀落下來時的情景反應不一。一些觀眾對這種所謂的無痛死亡方式提出質疑,而另一些人則要求使用之前的血腥手法。不管怎樣,斷頭臺的廣泛使用,被認為是一種歷史上仁慈的死亡工具而臭名昭著。
成群的婦女聚集在一起,一邊編織一邊看著刀下落成群結隊的婦女聚集在斷頭臺旁,在觀看砍頭的同時,在一起編織、聊天是很常見的。這些婦女被稱為tricoteuses,最初聚集在地方政府的辯論會上,但官員們最終禁止她們參加公共集會,所以她們轉而以觀看執行死刑的場景作為娛樂。他們在這場活動中,會製作了一些小物品,包括弗裡吉亞帽,或自由帽。
查爾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在《雙城記》(1859)中對tricoteuses的文學介紹,進一步促進了這種表現。狄更斯在他的《tricoteuses》中,也就是德伐日夫人,將被處決的受害者的名字,編織到他們的作品中。奧西男爵夫人的《緋紅的紫羅蘭》(1905年)也描繪了tricoteuses,“他們坐在那裡織毛衣,腦袋一個接一個地落在刀下,他們自己也被那些被詛咒的貴族的血,濺得滿身都是。”
馬車公開地將受害者送上斷頭臺,營造了處決事件的氣氛斷頭臺每13分鐘可以處決12個人,這使得法國大革命期間的死亡人數,呈指數級增長。隨著時間的推移,斷頭臺的功效有所提高,這主要歸功於查爾斯·亨利·桑森的努力,他親自在動物和屍體上測試了這臺機器。
人們開始聚集起來觀看那些被稱為憲兵計程車兵們,拉著押送犯人的馬車。一名目擊者描述了馬車的情況:
和巴黎運木頭用的馬車是一樣的,大車上放著四張木板作為座位,每張木板上坐著兩個人,有時坐著三個受害者。他們的手被捆在背後,馬車不停地顛簸,使他們不停地點頭,逗得觀眾們發笑。
斬首前的莊嚴悲傷,時常可見不管死刑犯在走向斷頭臺的過程中表現如何,隊伍中總是瀰漫著一種憂鬱的情緒。米林根(JG Millingen)描述了1793年的一次處決。它的特點是“罪犯依次被帶出去,如果有必要,由劊子手的兩個僕人攙扶著。”
米林根還回憶了莊嚴的另一面,他說他曾看到“一些年輕人在被綁在垂直平面上之前,跳了幾步。”
1813年,Francis Maceroni上校講述了在羅馬發生的一次處決:
這時,當遊行隊伍從遠處走向寂靜的廣場時,人們聽到了悲慘的皇帝深沉而莊嚴的吟唱聲。大家一言不發,只聽見兩個受難者喃喃地走了過來。他們兩邊各有一個神甫扶著,念著垂死的人反覆念過的禱文。
一個死刑犯的遺言很重要許多被送上斷頭臺的受害者——但不是所有人——都把他們的遺言記錄了下來。在1793年被處決之前,國王路易十六發表了一篇演講,告訴人們:“我死的時候是無罪的。我原諒那些導致我死亡的人。我向上帝祈禱,希望你們將要流的血,永遠不會在法國出現。”
官員們希望死刑犯在死亡面前能保持堅定,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遵守這一點。路易十五的情婦杜巴里夫人懇求群眾,劊子手准許她“再等一會兒”。
不過瑪麗·安託瓦內特說的最後幾句話,是為了向劊子手道歉,因為她踩了劊子手的腳。
劊子手可以在情感上,與殺戮行為保持距離由於斷頭臺象徵性地提供了一種不干涉死刑的方式,劊子手對結束一個生命,並不感到特別內疚。劊子手關注的是機器本身,而不是流血。他們還做了準備工作,並在活動結束後打掃衛生。
透過斷頭臺執行死刑的速度,消除了一些死亡和執行之間的宗教和社會聯絡,減少了場面的情感方面。一開始,公眾批評它過於簡單和臨床化。據瞭解,在新的死刑程式一開始執行的時候,人群有人大喊:“把我的木絞架還給我!”
拙劣的斷頭臺砍頭方式,確實發生了1793年,劊子手們在一大群人面前把國王路易十六送上斷頭臺。1792年,“無褲黨”,即工人階級的平民逮捕了國王,第二年他因犯有反人民罪而受審。據牧師亨利·埃塞克斯·埃奇沃斯(Henry Essex Edgeworth)說,他的定罪和隨後的處決,以國王被拖到“斷頭臺下,一下子就把他的頭從身體上砍了下來”而達到高潮。
另一種說法是,路易十六的脖子很厚,可能需要斷頭臺不止一刀。在路易斯·塞巴斯蒂安·梅西埃的說法中,第一次砍頭只割破了國王的部分頭部和下巴,但沒能分開他的頭。
拙劣的斷頭臺處決是有可能真的發生過——有些人甚至聲稱這很猖獗似乎還有故意的成分——儘管該裝置的設計者設計它是為了防止砍頭的死刑被取代。在法國帕米爾有記錄的一次事件中,斷頭臺的刀刃並沒有完全落下,只是擊中了死刑犯的脖子。五次嘗試後,該男子的頭仍然沒有被砍下。
就在劊子手們試圖弄清問題的時候,這名男子站了起來,試圖逃跑。隨後有人抓住他後,然後他開始向人群噴血,最後被人用手砍了頭。
斷頭臺上沒有仁慈可言馬西米利安·羅伯斯庇爾(Maximilien Robespierre)是大革命期間法國恐怖統治的幕後策劃者,他是使用斷頭臺的堅定支持者,在其權力巔峰時期下令處決了1.7萬多人。1794年,革命者逮捕了他並判處他死刑。在監禁期間,羅伯斯庇爾成了自己偏執和壓迫的受害者,然後試圖自殺。他拿槍指著自己的頭,但子彈只打碎了他的下巴——也有一些理論認為,他的警衛可能向他開槍。
1794年7月28日,在試圖將羅伯斯庇爾送上斷頭臺時,據稱一名警衛扯掉了羅伯斯庇爾的繃帶,使他的傷口暴露出來。
劊子手喜歡炫耀他們砍下的頭雖然斷頭臺被認為比其他處決方式更人道、更少的血腥,但人們仍然會去觀看了死刑,並期待看到血腥的場面。劊子手們很樂意展現他們的成績,通常會把剛剛被斬首的犯人的頭舉起來讓大家看。
1793年夏洛特·科黛死於斷頭臺時,劊子手舉起她的頭,扇了她一巴掌,據說她被砍下的臉都紅了。有個旁觀者寫到這件事,說他的眼睛“似乎能使人沉思片刻,用一種可怕的目光盯著人群,這表明她的頭已經意識到了這種不光彩的情況。”
斷頭臺上的大量血跡散發出難聞的氣味,附近的居民紛紛抱怨。有時,人們會珍惜受害者的鮮血,比如,人們會爭先奪後地用手帕蘸國王路易十六留下的鮮血。斷頭臺也許改變了死亡的景象,但並沒有消除它的可怕。
斷頭臺看起來很可怕1813年,在拿破崙的妹夫約阿希姆·繆拉(Joachim Murat)的指揮下,上校弗朗西斯·馬切羅尼(Francis Maceroni)在羅馬目睹了商人文丘裡(Venturi)被處決的過程。他對斷頭臺的描述指出,它的底座由中空的立方體板和輪子組成,形成一個平臺。在邊緣,有平行的木橫樑,上面有凹槽,中間有一把刀,類似打樁機。刀刃是對角線的,“大約有0.1平方米,刀刃的上側或背面裝有9kg重的金屬。”
馬切羅尼接著解釋了劊子手,是如何把死刑犯安置在機器上的:
犯人的頭並不是放在那塊木塊上,而是固定在木塊的正上方,夾在兩根圍在脖子上的木塊之間,就像普通的“木枷”用兩部分來束縛小罪犯的腳一樣。刀被一根繩子拉到軸的頂部,在那裡它被一種鎖釘和彈簧固定著。
線的另一頭在另一邊,被劊子用手拉著。
此外,馬切羅尼提到警衛會把一些人,綁在機器或木板上,以保持他們的位置。
人們對斷頭臺有本能的反應觀看砍頭通常會導致觀眾產生身體反應,比如昏厥或嘔吐。阿爾貝·加繆(Albert Camus)寫道,他的父親目睹了一場斷頭臺上的死亡,這件事讓他吐了出來,從此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根據加繆1957年寫的《斷頭臺上的感想》,一戰期間,他的父親目睹了阿爾及爾一名被判有罪的殺人犯,死在斷頭臺上:
[我父親]想要參加一場死刑。他在天還黑的時候就起床了,因為斷頭臺安裝的地方,在城市的另一頭,一到那裡,他就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大群看熱鬧的人群當中。他沒有說他那天早上看到了什麼。我母親只告訴我說,他狂奔進屋,拒絕說話,一頭倒在床上,突然開始嘔吐。
微型斷頭臺,進入了人們的家中處決是一件大事,除了成群的婦女之外,兒童也成為行刑人群的一大組成部分。母親們帶著她們的孩子觀看砍頭,而孩子們可能會在砍頭的間隙,玩迷你版的斷頭臺。據推測,這是為了好玩,教會孩子們如何斬首洋娃娃甚至老鼠。
女人們可以戴斷頭臺形狀的耳環,有些人可能還會在餐桌上放一些切好的蔬菜和水果,上面還掛著小斷頭臺。
這個“人道”的殺人裝置,困擾了托爾斯泰一生在寫給另一位作家瓦西里·波特金的信中,列夫·托爾斯泰解釋了他1857年,目睹弗朗西斯·裡切在巴黎被處決後的感受。托爾斯泰說,他從未見過比“這臺精巧的機器,瞬間殺死一個強壯、硬朗、健康的人”更可怕的東西。他認為斷頭臺腐敗,製造了一群“令人厭惡的人群,父親向女兒解釋斷頭臺,是一個多麼方便和巧妙的機制,等等。”
在他的日記中,托爾斯泰進一步哀嘆道,這臺機器已經把他震撼得無法入睡了。在《懺悔錄》(1879-1880)和《該怎麼辦?》(1886年),他描述了目睹里斯托夫死亡的罪惡感:
頭和身體分離,掉進了盒子裡。所有死刑的論點辯護,是邪惡的胡說。然而,許多人可能把謀殺換成了很多的說法。不管他們怎麼稱呼,這仍然是謀殺。這些罪行已經在我的眼前,並參與其中。
執行死刑的職業,代代相傳在革命時期的巴黎,目睹一場死刑很可能意味著在場的人是桑森家族的人。桑森家族有19名劊子手,包括1688年被任命為巴黎劊子手的查爾斯·桑森,他的曾孫查爾斯-亨利·桑松,就是在18世紀晚期處決了路易十六,和無數其他人的那個人。還有查爾斯·亨利的兒子,斬首瑪麗·安託瓦內特的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