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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萬種離恨,一曲悲歌,帝王歸於臣虜,繁華化作雲煙,作者悲嘆: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這是南唐後主李煜降宋之際的詞作,當年,宋太祖趙匡胤把李煜從南方押解到北方的洛陽,沒想到,歷史給大宋王朝開了個玩笑,150年後,宋祖的後代,兩任帝王徽欽二宗又被金兵押解到更遙遠的北方五國城,現今的黑龍江依蘭縣。

宋太祖趙匡胤

不同的是,趙匡胤寬仁禮賢,對臣服的五代十國的帝王們作為上賓看待,而金國對待徽欽二宗如賤民,所受屈辱自不待言。

辛苦遭逢起一經

此經不是文天祥所說的儒家經典,而是道家經典;也不是道家經典導致亡國受辱,強漢盛唐都是以黃老道學為立國之本,靖康之變是宋徽宗把一本正經念歪的結果。

要論歷代帝王文化藝術造詣水平之高,宋徽宗趙佶堪稱翹楚,他涉獵廣泛,詩書畫印無所不精,他的藝術成就無與倫比,其書法、繪畫獨步當代,稱雄藝壇,他的《御注道德真經》在所有的帝王“御注”中,文學水平也是最高的,他以《易》解《老》,以《莊》解《老》,以《孟》解《老》,以《黃帝內經》解《老》,信手拈來,妙品天成,哲學界歷來對徽宗的“道論"、人性論和修養功夫論的闡述都給予極高評價,劉存仁、任繼愈等先生評價說:若純以理論言之,徽宗之見解,以及融通道儒的語言水平達到了極致。

然而,一本正經卻被宋徽宗給念歪了。

同是一本道德經,緣何帝王命不同

作為一代帝王,治國是皇帝的主業,那麼宋徽宗趙佶和明太祖朱元璋是如何看待“治大國若烹小鮮”的呢?

宋徽宗趙佶

《道德經》原文:

治大國,若烹小鮮,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

老子告訴侯王們,治理一個大的國家,就像烹製小魚一樣,切忌隨意翻動,不然會糜爛成團,要順應自然規律和社會實際治理,切忌苛政頻出,導致天下大亂。能順應時勢治理天下的,就能讓萬物萬民各歸其位,鬼神不作,各不相傷,萬事順遂。

這是老子對帝王恣意妄為行為的批評與建議,正因為帝王違背社會發展規律,才造成“鬼神出,天下亂”的。治亂、平天下就得“以道蒞天下”,讓萬物各歸其道,各本其職,互不相害,則天下共歸一道之大同也。

治大國若烹小鮮

而宋徽宗的《御解道德真經》是這樣解釋的:

事大眾而數搖之,則少成功。藏大器而數徙之,則多敗傷。烹小鮮而數撓之,則潰。治大國而數變法,則惑。是以治道貴清浄,而民自定。

以道往天下者,其鬼不神。

聖人者,神民萬物之主也,不得已而臨往天下,莫若無為。道常無為,以蒞天下,則人無不治。彼依人而行者,亦皆安定休止,莫或出而為崇,故曰其鬼不神。

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民。非其神不傷民,聖人亦不傷民。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

以道往天下者,莫之為而常自然,無攻戰之禍,無殺戮之刑,是之謂不傷民。當是時也,神與民兩不相傷,而德交歸焉。神無所出其靈響也,飴爾多福而已。故曰其神不傷民,民無所施其智巧也。日用飲食而已,夫何傷之有?

宋徽宗真的像朱熹說的那樣“無為就是什麼也不做”,將“無為”思想闡釋成消極地順應,主張不廢不立,維持現狀,完全放棄有為。宋徽宗明確反對“治大國而數變法”,這裡的“變法”不光是指他的父皇神宗時期的王安石變法,也包括司馬光等人廢法,徽宗認為立與廢都是“變法”,因此都是“有為”,都是不合道的,故不取。

康熙御筆“無為”

這種完全放棄有為的思想,在他註解《道德經》第一章時也表現得十分突出。他說“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即是說:“不立一物,茲謂常無;不廢一物,茲謂常有。”不立、不廢,完全聽之任之,付諸自然。

宋徽宗認為,變法和不變法都是借《道德經》做文章,推行各自的主張,都是別有用心的詐偽之術,是反老子之道而行之的。於是他立志要“發黃老千年不傳之秘”,然而卻恰恰把黃老思想“無為而治”中最硬核的部分“治”,給有意無意間地忽略了。

對這一章的解讀,唐玄宗李隆基是從愛民不傷民本的角度解讀的。他說:“烹小鮮不可撓,治大國不可煩;煩則人勞,撓則魚爛矣!鬼神傷民則害國虧本,聖人傷民則匱神乏祀。”

唐玄宗李隆基

明太祖朱元璋則以輕徭薄稅,善待百姓角度解釋,他說:“善治天下者,務不奢侈,以廢民財,而勞其力焉。若奢侈者,必宮室臺榭諸等徭役並興擅動,生民農業廢,而乏用國危……”

鬼本來沒有什麼神威,但因君主無道,故依附於草木,興妖作怪。若使神不降禍,君安民阜,君主必修德,蒼天必降恩,永無患矣。是有兩不相傷是也,故二德互歸焉。

宋徽宗為何倡導“無所事事”

以宋徽宗的曠世才學,他對老子“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的無為思想,應該比常人都懂得更深刻,只是他將對內對外的著眼點放在了一味地“求和”上,忽略了老子在治國方面的思想,或是出於情勢的故意?

王安石

他厭倦神宗時期就日趨激烈的政黨之爭,對“變法”與反“變法”之爭深感厭倦而無能為力,而新黨、舊黨的政治鬥爭已愈演愈烈。他不在處理矛盾方面下功夫,而是以“無為”為藉口任由矛盾尖銳化。

王安石黨派是反對宋徽宗即位的,宋徽宗反對王安石變法是可以理解的。但在闡釋《道德經》時,王安石尚能堅持無名而不廢有為,以順應天道的政策,以切合天下利益的立場,從而達到無不為之目的。

宋徽宗的“戰爭觀”

一個人讀錯經,可能會影響一時的行動,最多影響到一個人的一生。然而,一個皇帝若是讀錯了經,就會影響到一個國家了。

兵者不祥之器

老子反對戰爭,他認為“兵者不祥之器”,“以兵逞強於天下”,更是違背天道的“妄作”,其結果必然是“兇”。但當戰爭不可避免時,不可以治國治“正”用於戰爭,必須“以奇用兵”,不可大意輕敵:“禍莫大於輕敵,輕敵幾喪吾寶”。應遵循征戰之“道”。“不得已”而進行自衛戰爭的基本原則是“慈愛”、“貴柔”、“勝而不美”,基本規律是“抗兵相加,哀者勝矣”。將帥要有不爭、不武、不怒、不驕的軍事素質。

所謂“行無行,攘無臂,扔無敵,執無兵”,就是“以奇用兵”的具體要求,對於“不得已”的臨戰,讓對方看不到自己的陣法和運兵規律,以逸待勞,後發制人,慈師必勝,驕兵必敗,此乃不爭之“爭”,無為之“為”,不戰而屈人之兵之戰,故為兵家要訣。

《道德經》

老子說的“慈愛”指的是正義戰爭中保衛先民、保衛父母之邦的被迫戰爭,“貴柔”是柔中有剛,剛中有柔的辯證剛柔,是“知其雄守其雌”的處下姿態,因為“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一味的弱,是懦弱,不是老子所言之“弱”。

而宋徽宗對“柔弱”“不爭”的理解是:“和而不暴之謂柔”,“堅則毀矣,銳則挫矣”,“常處於柔弱不爭之地,納汙受垢”,處柔靜之地,則自勝矣。

所以宋徽宗的指導思想錯了,導致在施政、用兵方面單純追求“慈柔”“息爭”“和大怨”。而這種思想從他一即位就有了。

宋徽宗即位後,為調和內部矛盾,改元“建中靖國”,以示“本中和而立政”,“昭示朕志,永綏斯民”。但是“中和”的結果是新舊黨爭反而愈演愈烈。不到一年,就宣佈放棄調和政策,改元“崇寧”元年,意即崇尚“熙寧”年間的變法圖新政策,力圖變法。

靖康之變

到了金兵南下之時,徽宗臨戰“讓賢”,禪讓給太子趙桓。趙桓秉承父王“主和”思想,罷免主戰派李綱、种師道等將帥,全改換成主和派人物,結果一味地求和忍讓,造成“靖康之變”。

所以,經典自有經典的妙用,若是念歪了經,後果是不堪設想的,輕則誤己誤人,重則誤國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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