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時期,天下亂離,群雄逐鹿,充滿了戰爭、殺戮、權謀、計策,這是一個呼喚英雄的時代,也是男人的時代,即使有女人出現,也往往如浮雲流水,匆匆易逝。但 “成功的男人背後總有一位默默支援他的女人”,這話往往是真理。古代的妻子賢德與否,主要是根據她能否做好丈夫和家庭的輔助而定,能否做到“仁智賢明,貞順節義”。就比如我們今天要說的這位,三國史上一顆耀眼的明珠,站在曹操身後的女人——武宣卞皇后。可以說,曹操能夠成為“亂世之梟雄”,離不開卞皇后的巨大努力和輔佐。
武宣卞皇后,是琅琊開陽人,出生於齊郡的白亭地區。卞皇后出身於世代以聲色謀生的歌者舞伎之家,在當時社會地位非常低賤,飽受世人的輕蔑和冷眼。但據說卞皇后出生的時候,天空瞬間遍佈黃光,他的父親大為驚奇,便去向當地的占卜者王旦問卜。王旦認為這是祥兆,並認為卞氏的前途不可限量。
話是這麼說,但是長大後的小卞氏仍然不免再操家族舊業,成了一名歌舞伎。這個以賣藝為生的家庭四處飄零,若干年後,來到了譙地。此時的東漢權臣當朝,曹操時為東郡太守,為避貴戚之禍而稱病辭官返鄉。在故鄉城外建起別墅,讀書放獵,自娛自樂。就在這裡,年方二十的卞氏以出人之姿、過人之才,被時年二十五歲的曹操看中,成了鄉宦曹操之妾。
鄉居不久,冀州刺史王芬、南陽許攸、沛國周旌等人密謀發動政變,廢掉漢靈帝,另立合肥侯為帝。他們前來聯絡曹操,想要拉他一起幹。曹操認為他們並非仁杰,很乾脆地拒絕了他們的請求。果然,王芬等人的計謀很快就以失敗告終。但是王芬等人的謀叛,產生了一系列連鎖反應,各地造反作亂層出不窮。由於局勢動盪,閒居鄉里的曹操也被徵召,並被任命為典軍校尉,成為大將軍何進的部屬,再次回到祖輩父輩成就功名的東都洛陽。此時已身懷六甲的卞氏跟隨丈夫,也來到了洛陽,在這裡,卞夫人誕下了一名男嬰,曹操欣喜不已,取名曹丕,也就是後來的魏文帝。
中平六年(189),這一年的夏天,東漢王朝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大將軍何進死於非命,董卓弒何太后廢少帝立獻帝。董卓覺得曹操是個人才,便封他為驍騎校尉,想要重用於他。曹操富於遠見的政治敏感再一次救了他:他拒絕赴任,帶著幾個親信微服潛出洛陽城。當時袁術傳言曹操在東逃的路上已經死去,聽聞此訊,曹操手下的將領皆陣腳大亂,甚至想要就此解散,分道揚鑣。看到將心不穩,卞氏立刻出來阻止他們說:“我的夫君曹操生死暫時不明,不能夠因為袁術一句話就擾亂人心。如果大家今天一鬨而散,明天曹操卻出現了,你們還有什麼臉面見曹操?為了躲避尚不明確的禍患而輕率毀掉彌足珍貴的忠義,值得麼?”各位將領聽了卞氏之言後,都覺得言之有理,一名女子尚有此識見,堂堂七尺男兒,豈能臨陣脫逃,不仁不義。
就是卞氏的這一席話,為曹操挽留了一批人馬,曹操後來聽說了這件事後,驚覺卞氏雖為女子,卻有臨危不亂、主持大局的氣概,對其另眼相待。而有了這些部屬的保護,曹家眷屬兒女也得以保全。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月,得人心者得天下,部屬的擁護與忠心,代表著一個人的威望,曹操人雖不在洛陽,他在洛陽的舊部卻竟沒有人離棄他,這一事實不用說也為遠行他鄉的曹操在異地招兵買馬大壯了聲威。此時的曹操正在陳留募集兵勇,並於當年起兵。
卞氏不僅尤其聰穎果敢的一面,更重要的是她不爭不搶,賢淑善良,是常年南征北戰的曹操不可多得的賢內助。曹操從前有位劉夫人,劉夫人生了曹操的長子曹昂和清河公主。但劉夫人去世的早,曹操的元妻丁夫人就繼續養育曹昂等孩子。丁夫人作為曹操的嫡妻,再加上撫養長子曹昂有功,經常對卞氏冷眼相待,欺負打壓。後來,曹昂在張繡之亂戰死,曹操卻見傷心之色,丁夫人經常跟抱怨說:“兒子死了,你連想都不想念他。”說這話的同時經常大哭大鬧有失禮儀,長此以往,曹操便厭棄了丁夫人,後一怒之下,便將丁夫人遣退回家。丁夫人被休了以後,卞夫人成為曹操的繼室,卞氏寬容大度,並不在意以前丁夫人對自己的刻薄,還經常和丁夫人私下有所溝通。同時,成為正妻之後,卞夫人一如既往地輔助丈夫、教養兒女、善待姬妾。曹操姬妾成群,兒女眾多,但姬妾中如劉夫人那樣早逝者也不少,很多年幼的孩子便因此失去生母的照顧,卞夫人便躬身撫育,視如己出,曹操一一看在眼裡,欣慰之至,對繼弦妻子的賢能豁達讚賞有加。
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曹操雖然休了丁夫人,但想到丁夫人與自己相識於微時,共歷艱危,如今自己卻休了糟糠之妻,每每念此,便心生愧意,便屢屢借卞夫人的名義邀請丁夫人返回王宮赴宴。卞夫人知道丈夫的心思,總是把與丈夫並排的嫡妻座位留給丁夫人,自己退居妾位。面對卞夫人能夠這樣厚待,頗令丁夫人有些過意不去,說:“我已經是離異之人,夫人何必如此呢?”
最終,在多次努力後,曹操仍沒有得到丁夫人諒解後,兩人最終徹底斷絕。曹操還曾有所歉意,想幫丁夫人再找個人家,但是沒有人敢把她再嫁出去。幾年後,丁夫人在孃家靜靜地去世了。曹操對丁夫人的去世非常痛心,感慨自己再無贖罪機會。卞夫人體察丈夫的內心,主動提出由自己操辦丁夫人的喪事。曹操點頭應允,並親自為她選擇了墓地,將她安葬在許昌城南。
卞皇后性情勤儉節約,認為國家物資匱乏,決定減少自己每日御食的等級,不貪圖金銀器物,也不喜愛華美的紋繡。卞夫人深諳中庸之道,曹操經常將自己獲得的名器讓卞夫人選一件,卞夫人每次都會選中等檔次的,曹操問她為何如此選擇,卞夫人回答拿最好的是貪圖的表現,拿最差的是虛偽的表現,因此選中檔的,便不落人詬病。
卞皇后總是嚴於律己,寬以待人,並且在大是大非上總是保持著清醒的頭腦。每次跟隨軍隊出征時,見到年高的老人,就會停車探問,賜給他們絹帛,同情和愛護亂世之中無辜的百姓。而每次接見自己的親族,則不會流露出過多的臉色神情,經常勉勵他們要謹言慎行,若有犯科,不會徇私枉法,而會罪加一等。又經常勸誡他們要節儉,不能仗著身為外戚,就總是期待封官加爵,厚待賞賜。
對待子女的教育,卞皇后也是盡職盡力。曹丕經過奪嫡之爭被封為王太子後,左右官僚爭相賀喜卞皇后,阿諛奉承之意很濃烈。卞皇后認為這都是按照古代宗法制的禮制執行,認為其能夠教導兒子已經足夠,不必再有貴重的禮物。有一位官員將這件事情告訴曹操,曹操非常開心認為卞皇后生氣時不變容態,歡喜時不失禮節,這才是最難得事情。
建安二十四年(219),曹操頒佈策書:“夫人卞氏,撫養諸子,有母儀之德。今進位王后,太子諸侯陪位,群卿上壽,減國內死罪一等。”曹操一生猜忌心重,“寧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最終卻挑中了出身卑微的卞氏成為自己的王后,不僅因為卞氏才色過人,更因其終淑且惠,有母儀之德,冊後當天,曹操大赦天下,以示喜悅。建安二十五年(220),曹操去世,文帝繼承王位,尊卞王后為卞王太后。曹丕稱帝后,尊為皇太后,居住在永壽宮內。太和四年五月,卞太皇太后崩殂,七月和曹操合葬高陵。
“怒不改容,喜不失節,故是最為難”是曹操對卞皇后的評價,也可以說武宣卞皇后一生的寫照,更是她破格由“歌妓”榮升到“皇后”的殺手鐧所在。她一生不貪不偽,寵辱不驚,對曹操生死不離,一生愛江山的曹操也有細膩柔軟的心思,當年卞氏剛入許昌,每至暮春便想念故鄉的青梅,曹操便專門託人移栽梅樹於相府,梅子成熟時,滿園馨香,卞夫人立於梅樹之下笑靨如花,曹操專門於梅林中搭建梅亭,用梅木雕刻,揮墨親書“青梅亭”的匾額。世人皆曉,當年天雨將至,雷聲大作,曹操劉備青梅煮酒論英雄,殊不知,亦有一個關於青梅的傳說,承載了一代梟雄曹操的繞指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