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劉濞起事以反為名,太子謂其兵難以借人 (總第四十九)
《資治通鑑》裡最具鑑戒意義的這些事兒
以“清君側”的名義,吳王劉濞聯絡趙楚等諸侯共七國向中央政權發難。
劉濞剛發兵時,他的一個臣子叫田祿伯,時為大將軍。田祿伯獻計:"軍隊都結集在一起開往西邊,若沒有其他特殊路線,是很難成功的。我願意帶五萬人,另外順著長江、淮水往西走,收下淮南、長沙二王的軍隊,然後進入武關同大王會合。”吳太子劉駒聞訊勸諫劉濞,說:"父王是以造反為名,這時候,軍隊是難以假託給別人的。如果假託之人又起來造大王的反,那怎麼辦?而且,讓他專自帶兵,又另走一條路,今後會有許多其他的禍害難以預料,對大王只有害而無益。"於是,劉濞沒有采信大將田祿伯的計策。
吳王劉濞的大將田祿伯提出,另出一兵,收下淮南王和長沙王的軍隊。
這段史實涉及到對“名”和“義”的理解問題。大思想家王夫之發議論說:“甚哉名義之重也!生乎人之心,而為針鋩劍刃以刺人於隱者也。故名以生實,而義不在外。苟違乎此,疑在肘腋而先戰乎心。夫欲有所為,而無可信之人,必危;有可信之人,而固不敢信,必敗。”大意是:“名”和“義”,對一個人的事業而言太重要了!兩者都產自於人的內心,若把“名”和“義”分別視作是針尖和劍刃,兩者都可以刺傷人心於不知不覺之中。因此而說:名,要符合客觀實際;義,不能只注重外部表象。違背了這個道理去為人處世,就會對身邊之人都起疑心;幹任何事情,就會先在自己的心裡爭鬥起來。如此,想要有所作為,而身邊就會沒有可信之人;如果是興兵起事,一定會有危險;即使,明明自己身邊就有可信之人,也會不敢堅定地給予信任。這種人舉事,必敗。
吳國太子劉駒不知何為“名”,何為“義”,名,不能結合實際,義,不知其內涵,一知半解諫阻吳王而說:“大王以反叛為名,兵權難以假手別人,因為,他也可以反叛你。”而其父劉濞也同樣把握不了名和義的辯證性,於是聽了太子劉駒的話後,對願帶五萬兵配合主力,打算分兵合擊淮南、長沙,直抵武關的部將田祿伯生出疑忌,從而阻止他帶部隊循著長江或者淮河南下,最終,自己不得不因此付出代價,困守“下邑”。因為不能信任田祿伯而慘遭失敗,應該由太子來承擔這個過失,用今天的話來說,吳王有一個坑爹之崽。只不過,細細掂量,吳王他若信任並把兵權交給了那個田祿伯,而這個大將軍是否會反叛,的確也是不可預知的事情。
吳國太子劉駒不知何為“名”,何為“義”,名,不結合實際,義,不知其內涵,用一知半解諫阻吳王
疑,還是不疑,都是讓吳王無論作何選擇都難以預測其結果的主因,此時,疑,成為了劉濞的選項,所以才讓太子“王以反為名,兵難以借人”之說成立。自己的名不正,義也不會為之正,浮躁地,憑著一時的憤怒逞能,那麼,那個所謂的“名”和這個所謂的“義”,就成了潛伏在心中的針尖、劍刃,會經常地觸及到胸腔裡的其他臟器肝腸肚肺。所以,無名無義而想要有為於天下,即使是所謂自持正道攻擊不行正道之敵,也不能取得勝利,何況,吳王是要以此侵犯那些順乎天理的對手呢?
吳王劉濞面對吳太子的建議,選擇了對大將田祿伯生疑而功敗垂成
正是基於這麼一個原因,連自己都不能相信的人,必定懷疑別人。而信任別人,首先得相信自己;本人都沒有自信,別人自然也就難保能靠得住。吳王劉濞面對太子的建議,選擇了生疑而功敗垂成,是因為,史上因輕信而禍起蕭牆的例子多了去,譬如前秦的那個世祖,宣昭皇帝苻堅,因用人不疑而死於慕容垂;唐代殺死父親安祿山而後自行稱帝的安慶緒,也是因為用人不疑而亡於史思明。
那麼說來,吳太子劉駒所言,也是知性,合乎於理的,也就是說吳太子之言有其少許順應天理的因素。但劉濞恰恰是因聽信了這個坑爹太子的話,該乾的事情不去幹,反而去震懾所謂的小人田祿伯,削奪了這個可以幫自己打天下的人實力。那麼,糾結於自己都弄不清內涵之“名”和“義,吳王父子,他們能做大做強,做大做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