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宋重文輕武,自真宗“書中自有黃金屋”振臂一呼始,無數人走上讀書的道路,學而優則仕,憑藉科舉改變命運的文人士子層出不窮。
說起來,古代科舉似乎與當今高考無異。
蟾宮折桂,金榜題名必然是人生頭等喜事,不管是孟郊登科之後的“一日看盡長安花”,亦或是白居易高中之後的“十七人中最少年”,皆是撲面而來的歡欣雀躍。
以當今眼光來看,古代科舉中第不過是高考過線,何以高興至此?但,科舉和高考,卻並不能一概而論,范進中舉的故事人盡皆知,區區鄉試,拔得頭籌的范進幾近陷入瘋癲,古代科舉的殘酷與不易可見一斑。
科舉不僅有明經、進士、明法、明字、明算等特製科目,還有時務策、墨義、口試、貼經、詩賦、經義、策問等,而各地考生想要奪得三甲還需經過鄉試、省試和殿試,一路跋涉一路考。
所謂“五十少進士”,無數文人終其一生,都在奮戰科舉的征途上。
但科考並不念人情,有人歡喜有人愁,相比題名者,落第之人顯然更多,多次落榜者也屢見不鮮,如十考不第的羅隱,三次落榜的李時珍和左宗棠,無數文人士子終其一生也難以中進,而那些在歷史煙海未留下痕跡的不知名者,恐怕眾如星塵了。
那麼,古代的文人士子,多次落榜乃至無緣科舉之後,尤其是在重文的大宋一朝,又該何去何從呢?
當然,有一批人斷了科舉入仕的念想,從此沉淪下農,或轉身從商,亦或從其他途徑展現抱負。
而對於那些一心想要在科舉路上闖出名堂的人來說,宋朝給予了他們最大的寬容和溫柔。
1、廣泛擴招,給足機會當今人人都說高考難,所以高等院校普遍擴招,而宋代的科舉,如出一轍。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自然難如登天,可把橋面加寬,難度自然降低不少。
宋代之初,朝廷正處於求賢若渴的時期,太宗大幅擴寬科舉錄取名額,相比各科錄取不過半百的唐朝,提升了數十倍,太宗在位二十餘年,科舉授官者近萬人,年均500人左右。仁宗緊跟其後,在位41年,以三年一舉的頻率共錄取近五千人,而後徽宗時,平均每年錄取680餘名,至真宗鹹平三年時,錄取人數達到了一個巔峰,當年錄取共1800餘人.....
在《宋史·選舉志》有所記載:
較藝之祥,推恩之廣,近代所餘未有也。
由此觀之,宋代對於科舉的寬容度空前之高,被稱之為文人的天堂也並非虛言,對當時的讀書人來說,招的多了,招的勤了,自然上榜的機會也便就多了許多。
2、惜才有餘,政策傾斜古代文人將讀書作為唯一的事業,一旦落榜,甚至屢次落榜的人,便極有可能荒廢一生。
儘管宋代廣泛擴招,提高了科試的頻率,但依然很多人屢次落榜,針對這一類“科舉釘子戶”,宋朝給予了政策上的特別關照,即特奏名,也就是所謂的恩科。
開先河者,依然是太祖,宋人王栐在《燕翼詒謀錄》中說,太祖特別同情那些屢次不中的文人,說他們“困頓風塵,潦倒場屋,學固不講,業亦難專,非有特恩,終成遐棄”。認為如果國家不用他們,他們就被廢棄了,這多可惜!
開寶三年(970年),太祖特詔賜貢士(解送禮部應試的舉人)、諸科連續15次以上未錄取的106人,授予本科出身。
在興國二年(977年),太宗下詔取184名“特奏名”後,恩科正式開始。
此後,凡省試多次落第者另立冊上報皇帝,恩准他們參加殿試,評出等第,賜予進士出身或相應官銜。
在後來,這一政策的條件慢慢變寬,至仁宗時,就算是殿試不合格,但只要上了歲數,依然享受“特奏名”,在1034年,仁宗就曾下詔:
進士三經殿試,諸科五經殿試,或進士五舉年五十,諸科六舉年六十,雖不合格,特奏名。
朱彧在《萍州可談》有記載了一位七十餘歲的老儒在特奏名殿試中的試卷上寫道“臣老矣,不能為文也,伏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便被授予初品官,俸祿終生。
喊幾聲萬歲,便可坐享俸祿,由此可見,宋一朝對文人的待遇可謂空前之優渥,尤其是這種恩科的實行,極大的拓寬了讀書人的仕進路。
不過,話說回來,宋朝統治者廣開科舉入仕之門,廣泛籠絡文人士子,以避免前唐嚴控數量而導致知識分子投身起義的嚴重後果,本意是為了鞏固王權勢力,但卻並不見得是一種高明的手段。
宋朝廷將讀書入仕的門檻降低,造成了“自是士之潦倒不第者,皆翩一官,老死不止”的社會普遍現象,並且寄生於朝廷的封建官吏數量也愈加龐大,滋生了大量腐敗,廣大農民收到的壓迫和剝削也愈加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