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孟光長得也不漂亮,歷史上將她歸為醜而慧的女人,也就是無鹽宿瘤以及諸葛亮老婆這一師奶陣營。是否真的如此?古人說娶妻娶德,娶妾取色,將妻和妾活生生的對峙起來。德高一尺,但是抵擋不住色高一丈。對於男人而言,當然那也是對於女人而言。婦德、婦言、婦容、婦功,三從四德,說句老實話,道德的盾牌罩不住人性的馬腿。
最聰明的女人,也容易模糊自己的容貌。而最愚蠢的男人,對於女人容貌的認識都是清醒的。
醜女孟光和才子梁鴻孟光,東漢時代人,“狀肥醜而黑,力舉石白,擇對不嫁,至年三十”。女人胖點黑點力氣大點,頂多形同母夜叉孫二孃,也不妨礙有個菜園子張青登對。農耕社會,說真的,這樣的女人可是個好勞力,嫁人其實不是難題,難在孟光有自己的心儀物件:“欲得賢如梁伯鸞者。”就是說妹妹我嫁人不要嫁給別人,就要嫁給梁鴻。
孟光
梁鴻是何許人也?當時的大名士,儒雅倜儻的美男子。這個人的經濟狀況不咋樣,最初被分配到上林苑牧豬,有次誤遺火種,燒燬了人家部分財物,他以豬作價抵償。那家主人以為賠少了梁鴻肉償賣苦力為人家打長工。其實也幹不了啥,看家護院做保安有社會賢達人等看不下去了,一起責備那家主人主人便要將豬歸還給他,梁鴻拒辭不受,袖子一甩回老家平陵去了。
這個人據說學富五車,但是人生態度比較曠達,比如他看到兩頭小豬在泥坑裡打滾,非常羨慕。他的真情告白是這樣的:莊周說過,郊祭時用的牛,雖然平時用好飼料餵養,又披以紋繡,舒服是舒服,可一旦要把它當作祭品時,這頭牛想做一頭小豬,這可能嗎?所以我不願意做卿相,不願意被國事羈絆,我寧願作一個小豬在汙水溝裡遊戲,這樣我的靈魂才是自由的。
梁鴻
這樣風雅的人士,說真的,妝點起大戶人家的門面,抬升大戶人家的品位還是非常有說服力的,尤其是暴發戶,不缺錢,缺的是品位。當地不少達官貴人、名門望族,都想把女兒嫁給他。但是這個帥哥的眼風掠過,跟小財主的老閨女孟光對上眼了。
孟光是個好姑娘,為自己準備的嫁妝是布衣、麻鞋、籮筐及織布的工具,一種低到塵埃中的樸素。對於未來,她的認識是很清楚的。那又怎麼樣,她喜歡這個男人,即使是被虛名遮住眼,被美貌矇蔽了心,被虛榮壓彎腰,這個是她看中的男人,一泡狗屎,是自己要吃的。
梁鴻迎娶孟光新婚宴爾,孟光塗脂抹粉。所有的新娘都是這樣的,但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樣,有的男人愛低調,有的男人要作秀,還有的男人莫名其妙地拽。梁鴻一連數天不搭理孟光。孟光就問梁鴻了,是啊,就是人家長得不咋樣,你求媒下聘地抬進門,斷斷沒有不簽收的道理。梁鴻說:“我想的是一位簡樸勤勞的女性,可以與我一起到深山憑自己的勞作去隱居。現在見你穿著打如此講究,塗脂抹粉的,這哪裡是我所希望的呢?”孟光一聽,立刻說:“太好了,我這樣穿著打扮,是故意考察考察夫君的志向啊!其實,我早就準備好了隱居所需的衣服及器具了。”
這段話我情不自禁要懷疑其真實性。你說一個女人長得醜,還擦胭脂抹粉地妄圖勾引男人,是色誘還是啥?而且,像孟光姑娘,不讀書不看報,怎麼心裡的志向這麼遠大?當然我不是不相信英雄不問出處,歸隱不問知識程度。而是整個這個情節雷人不償命。
或者說,孟光非常有急智。或者,根本就是梁鴻的烏龍,你看看我多君子。反正他怎麼寫都可以,孟光會非常配合。
孟光梁鴻舉案齊眉不管怎樣,夫婦二人得償所願志同道合,一齊遁入霸陵山中,以耕織為業並以詩琴自娛。不慕富貴是知識分子一直提倡的高尚品格,雖然說歸說做歸做。自食其力是值得表彰的,但也是很辛苦很鬱悶的,如果耕種不力,估計還可能斷炊。
這不,沒幾年,夫妻二人又溜達到吳國,梁鴻在一家富豪家舂米打工賺生活費。其實這活更加適合孟光做,但是一個模範家庭是有著合乎社會準則的分工的。不過每次梁先生做完活兒回家,“妻為具食,不敢於鴻前仰視,舉案齊眉”。就是說孟光為他端來飯菜都不敢抬頭看梁鴻,而是將飯菜盤子舉到眉毛高,請當家的吃飯。且天天如此。
舉案齊眉
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典故——舉案齊眉。梁鴻因此成為男人們羨慕的物件,孟光因此成為女人們的榜樣,當然這個榜樣跟所有的榜樣一樣,是首先被統治階級裡一幫指導上層建築的筆桿子們樹起來,放大,鍍金。戴上墨鏡,避開刺眼的金光,我們看到無數細小的褶皺,或者叫破綻。
首先,梁鴻娶孟光的理由。不要說,梁鴻找到了孟光這個知音。老實說,他也不過是知道這個胖丫頭想嫁給自己而已,想嫁給他的女人我們不知道,但是想讓他做女婿的可是多得很。但是娶了這些大戶人家的閨女,梁鴻能不能在家裡做老大呢?那個看到梁鴻給他家舂米的財主,百思不得其解,這樣一個窮小子,他老婆咋這麼尊重他?潛臺詞是什麼,是,我這樣一個有錢人,咋還天天喝老婆的洗腳水?不是老大做不了主,歸隱流竄舉案,這些膨脹在梁鴻內心的理想如何實現?
其次,孟光嫁給梁鴻的理由。孟光姑娘被耽誤了很多年,也被嘲笑了很多年。自尊心跟長相應該沒有關係,要是有關係那也是成反比的。醜女人自尊心更強,雖然她不表達出來,也許早就在心裡發酵成高密度的可燃氣體,一旦引爆威力巨大有機會嫁給人人仰慕的梁鴻先生,孟光的心裡,一定是雖九死而不辭,雖萬千人吾往矣。她願意為他付出他所需要的一切代價,舉案齊眉不過是小菜一碟,忘了?孟光是個舉得動石臼的舉重種子選手。
什麼樣的婚姻生活才幸福?婚姻這個東西,人生這個東西,如魚飲水冷暖自知。我以為梁鴻和孟光值得敬佩的是,他們各自都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也知道自己能夠從對方那裡得到什麼。婚姻的目的性很強,一切就變得簡單明瞭。這是很不容易做到的,我們有多少人,活了大半輩子,都不知道什麼是最適合自己的,什麼是自己需要的。等到有一天明白了徹悟了,卻板上釘釘米成熟飯。來不及了。
孟光,這個一千多年前的剩女,不僅成功地實現了自己的婚姻目標也就是人生目標,成就了歷代男人的虛榮心和家庭建設可行性規劃也將自己打造成聖女,舉案齊眉地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