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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長平之戰的形勢看上去還不錯,秦廷確有足夠的理由把這一仗打下去。

注意,我這裡說的是有【足夠的理由】,不是說必須要這麼做或者這麼做有多對。

秦廷自公元前266年開始“遠交”魏國,“近攻”韓國,在連續6年的單方面攻韓之後,被韓國以壁虎甩尾巴的姿態引向了趙國。

至此,秦、趙兩國全面開戰。

考慮到之前秦國一直在單方面攻韓,秦廷應當認為自身在擊垮韓國後還有足夠的戰爭資源及外交資源對抗趙、魏、楚、燕、齊的聯合反撲。

然而,令人驚喜的是,在韓國近乎自殺式的割地之後,魏廷依舊保持著和秦國曖昧式同盟關係,楚廷則割地向秦國屈服,也就意味著秦國只需要面對趙國就可以——畢竟,魏、楚不動手的話,齊、燕肯定不敢亂動手。

其後,齊、燕宣佈救趙,但並未實際出兵,魏國保持曖昧,楚國對魯出兵。

最終的局勢,就變成了秦、趙單對單。

此時,秦廷也就有【足夠的理由】打下去。

注意,只是有【足夠的理由】。

再之後,秦國一直單方面攻擊趙國,直到在邯鄲城下暴師一年半之後,突然被魏、楚聯軍擊敗,河河東安邑甚至都陷入了恐慌。之後,“遠交近攻”的始作俑者范雎又運作了大將白起之死。再之後,就在魏、楚在東方瓜分泗上的敏感時期,秦國又單方面對韓、趙發動了戰爭,並滅掉了天子所在的西周國,縱方由此一直保持著同盟關係,並未出現合縱以後經常出現的火併。

總結來說:

在公元前266年至前254年期間,秦廷所發動的戰爭整體上是有【足夠的理由】,但除了【足夠的理由】以外也確實存在有相當多不正常的地方。

我在之前的答案裡梳理過有關長平之戰所在系列戰役的始末,具體如何理解當時秦廷的訴求看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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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

以下內容參考楊寬《戰國史料編年輯證》,不參考相關影視作品、文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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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65年,秦昭襄王42年,楚頃襄王34年,魏安釐王12年,韓桓惠王8年,趙孝成王元年,齊襄王19年,燕武成王7年。

大概因為上一年趙惠文王逝世,秦國開始正式攻韓,攻取了少曲、高平。

是年,秦相范雎因私怨向魏廷索要魏相魏齊的人頭,魏齊被迫逃往趙國。在得知魏齊在趙之後,秦王又扣押了趙平原君,要求趙王交出魏齊自己才放人,同時還派出了軍隊攻打趙國。此時,趙國一方面向齊國遣質求救,一方面由趙相虞卿攜魏齊逃回魏國,在魏齊自殺後復將首級交予秦國,最終讓秦國罷兵。

圖為這一年列國的形勢。

如圖所示:

紅圈為秦、魏聯盟,以韓國為軍事目標;

黃圈為齊、趙聯盟,以秦國為軍事目標;

紅箭頭所示為秦國攻取的少曲、高平,可以看到秦國的目標已十分直白,就是上黨;

灰箭頭所示為魏齊的逃跑路線——需要說明,虞卿與魏齊逃回魏國時還曾計劃借道逃到楚國——可見,魏國似乎有意把趙國拉下水,趙國似乎有意把楚國拉下水。

同年,齊襄王逝世,趙廷為鞏固齊、趙聯盟,引進齊相田單為齊趙共相,軍事目標也轉向了燕國。

這一年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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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64年,秦昭襄王43年,楚頃襄王35年,魏安釐王13年,韓桓惠王9年,趙孝成王2年,齊王建元年,燕武成王8年。

秦將白起攻韓,拔陘城,斬首50,000級。

是年,秦相范雎向秦王提出了“勿獨攻其地而攻其人”。

同年,原趙相虞卿與黃歇嘗試構建楚、魏、趙聯盟。

這一年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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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63年,秦昭襄王44年,楚頃襄王36年,魏安釐王14年,韓桓惠王10年,趙孝成王3年,齊王建2年,燕武成王9年。

秦國攻擊韓國的晉南陽,秦將可能為五大夫賁。

同年,魏國有協助秦國攻韓的計劃,被朱己勸阻。

也是在這一年,趙國發起合縱,招募天下之士。秦廷則發起金元攻勢作為反制,使山東士人自相殘殺。

仍是在這一年,楚頃襄王逝世,於秦國為質的太子元逃回楚國繼位,是為楚考烈王。

圖為上述兩年的列國形勢。

如圖所示:

紅圈為秦、魏聯盟;

紅箭頭為秦將白起、五大夫賁(疑似)對韓國的攻勢;

黃圈為齊、趙聯盟。

此時,秦國攻取上黨的目的已昭然若揭。

注意,上紅箭頭即白起攻擊陘城的位置,其位置相對偏僻,想來人口不會太多。范雎在當時提出“勿獨攻其地而攻其人”,似乎有意誘導秦軍攻擊韓國在中原的人口密集地區。

這一年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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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62年,秦昭襄王45年,考烈王元年,魏安釐王15年,韓桓惠王11年,趙孝成王4年,齊王建3年,燕武成王10年。

秦五大夫賁攻韓野王,致使上黨道絕。

韓國則將上黨甩給了趙國,似乎有意完全將趙國拖下水。

是年,趙國重臣趙勝、趙豹就是否接受上黨一事發生了分歧,最終趙廷決定接收上黨。

同年,秦廷向新繼位的楚考烈王索取夏州,期間可能有武力威脅。楚廷遂將夏州割讓給了秦國,此舉似乎在有意示弱。

圖為這一年的列國形勢。

如圖所示:

紅圈為秦、魏聯盟,紅箭頭為秦軍攻取的韓、楚領土;

黃圈為齊、趙聯盟;

灰圈為上黨地區,此時歸附於趙國。

這一年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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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61年,秦昭襄王46年,考烈王2年,魏安釐王16年,韓桓惠王12年,趙孝成王5年,齊王建4年,燕武成王11年。

秦軍繼續攻韓,奪取了緱氏、藺。

此時,楚國突然出兵攻魯,奪取了徐州。

大抵在這一年9月左右,秦地發生饑荒(見《韓非子》及楊寬考證),秦軍的攻勢被迫延緩。

是年,秦昭襄王至南鄭,目的不詳。

圖為這一年列國形勢。

如圖所示:

紅圈為秦、魏聯盟;

紅箭頭所示為秦國對緱氏、藺的攻擊,其南路軍的目的應在壓制二週,由此為北方戰事創造穩定的後方;

黃圈所示為齊、趙聯盟;

白箭頭所示為楚攻魯的大致情況;

灰箭頭所示,楚軍的動作無疑會對齊國造成巨大影響。

截止至是年為止,我們可以發現一個重要的資訊:

在實際執行階段,秦軍的戰略與范雎所述的“遠交近攻”完全不是一回事——范雎說的是遠交齊、趙、楚來圍攻韓、魏,但實際操作時卻變成了遠交魏國,近攻韓、趙、楚,且所謂的盟國魏國從始至終都未給秦國提供任何實質性的支援。

這一年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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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60年,秦昭襄王47年,考烈王3年,魏安釐王17年,韓桓惠王13年,趙孝成王6年,齊王建5年,燕武成王12年。

4月,秦將王齕出兵攻趙。

6月,秦軍擊破了趙軍的先頭部隊,致使趙軍後撤至長平一帶。

大抵在這段期間,齊、燕兩國宣佈救趙(《齊策二》,《田世家》誤作齊、楚),但並未實質出兵。

7月,王齕與趙將廉頗展開對峙。

有關是年的戰事需要注意2個細節:

其一,為什麼秦軍不在冬季發動攻勢?

這個原因很簡單,因為上一年秋季秦地發生了饑荒,冬季自然沒有出兵的條件。

其二,秦軍在4月發起戰爭的時候,軍糧又是從哪裡來的?

一是蜀郡糧食的調運,從秦王至南鄭的舉動來看,秦廷可能從陸路緊急調運了一批糧食,其他糧食則沿西漢水繞道隴地轉運至關中;

二是向地主借貸,大抵以即將收穫的冬小麥為抵押;

三是由盟國提供,比如魏國沿黃河向秦軍後方輸送一批軍糧。

圖為當時的形勢。

如圖所示:

紅箭頭所示為秦軍的大致進攻路線;

白圈所示為趙都邯鄲;

黃圈所示為魏國重鎮鄴邑及有倒向橫方傾向的衛國;

紫箭頭為魏國可能存在的輸糧路線,當時二週以被秦國壓制,韓國也已屈服,魏國沿黃河入丹水向秦軍提供糧食是可行的。

說到這裡,我們需要思考一個問題:

在當時,魏國到底有沒有給秦軍提供糧食?

注意,這是一個偽命題。

為什麼這麼說呢?

在真實的歷史環境下,秦國即可以用外交手段要求魏廷提供糧食,也可以用公關手段要求魏國的地方政府提供糧食,還可以在魏國的邊境地區向當地地主購買糧食。

在明確這一點以後,換了你是秦王,你會怎麼辦?

你是往韓、魏的交界地區運一批青銅,從周邊的地主及商人那裡換一批糧食,還是頂著蟲蛀鼠咬及巨大的人力成本從關中運過來?

結果顯而易見:

圖為秦軍補給線的大體運作模式。

如圖所示:

紅箭頭所示為秦國補給線的第一階段,其中有一批船隊運送糧食,另有一批船隊運送青銅、木材或其他物資;

紅圈所示為秦國補給線的中轉站,秦人在這一區域把軍糧轉運至丹水,再利用滎陽一帶的市場把青銅、木材等物資換成糧食;

紫尖頭為所示為秦國補給線的第二階段,秦人最終會沿丹水將運來及購得的糧食運抵前線。

相信每一位朋友讀到這裡都會突然意識到:

長平之戰名為秦趙兩強之爭,但實際上則是一場從頭到尾都要看魏國臉色的戰爭。

在這場漫長的消耗戰中,秦國之所以有源源不斷的物資輸送到前線,一方面取決於秦國強大的國力,一方面也取決於魏國的配合,兩者缺一不可。

其後,是長達3個月的對峙期。

在臨近秋收的時候,趙廷以趙括代廉頗,此舉可能和秦國的間諜行動有關。

同一時期,秦廷則秘密派遣白起至前線負責指揮。

9月中旬,趙軍主動出擊,秦軍則派遣一支5,000人的騎兵部隊和一支25,000人的奇襲部隊突襲趙軍的後方。

也在這段時期,秦王親至河內動員15-60歲的男丁前往前線,以完成對趙軍的完全包圍。

10月,趙括在突圍中陣亡,趙軍向秦軍投降。秦將白起則以有譁變風險為由將俘虜悉數殺死。

是年,秦廷公開宣稱秦軍於長平斬首400,000級,與之前的戰事相加合計450,000級。

秦雖大勝於長平,三年然後決,士民倦,糧食(缺)——《呂氏春秋》。

在長平之戰以後,白起向秦廷索要兵糧,稱要趁勢滅趙,不過此舉被范雎阻撓。

其後,秦軍一分為三,白起部被召回,所部應為河內自耕農及傷兵;司馬梗部北上攻打太原;王齕部先翻越太行攻取了武安,而後轉向西部攻下了皮牢。

圖為長平之戰以後秦軍的大致行進路線。

如圖所示:

紅箭頭為白起部的退兵路線;

白箭頭為王齕部對上黨東西方向的攻略;

白圈即趙都邯鄲;

黃箭頭為司馬梗部對太原地區的攻略。

約在這一年11月或12月左右,韓、趙兩國派“蘇代”遊說范雎。他先是說,如果秦國確有滅趙計劃,那麼白起很有可能位列三公,從而影響范雎的地位。後又說,如果秦國真的把趙國滅了,結果也只能是“北地入燕,東地入齊,南地入韓、魏”,至於秦國可能得不到什麼東西。

有關上述遊說內容有一個怪誕之處,既在於當時秦軍的將領為王齕和司馬梗,白起早在長平之戰後就已被召回了,之後滅不滅趙跟他沒什麼關係,三公之說更無從談起。這裡相對合理的解釋或許是,在王齕和司馬梗攻略上黨的同時,白起在秦廷正籌備接下來攻趙的計劃——當然,這種解釋本身也比較牽強。

現在,我們要重點思考一個問題:

截止至目前為止,誰才是這場戰爭的受益方?

或者說:

秦廷自公元前266年至公元前260年發動的戰爭——這場遠交魏國,近攻韓、趙、楚的戰爭——背後的真實訴求究竟是什麼?

公元前266年至公元前260年的戰爭大致可以被分為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在公元前266年-前261年,共計6年,為秦攻韓戰爭;

第二階段自公元前260年開始,一直到公元前257年年結束,共計4年,為秦攻趙戰爭。

圖為第一階段秦、韓兩國之間的戰爭的主要範圍。

如圖所示:

紅箭頭為秦軍的大抵攻勢;

白圈所示為秦軍主要攻打的晉南陽地區。

在圖中,我們可以直觀地看到秦廷在當時的軍事目的:

佔領韓國在黃河北岸的城邑,切斷新鄭方面與上黨之間的聯絡,進而迫使韓國放棄韓上黨。

顯然,這一戰略無論在規劃上還是執行上都顯得過於理想化。

圖為秦攻韓戰爭期間宏觀上的戰略局勢。

如圖所示:

白圈為秦主攻的晉南陽地區;

紅箭頭為秦攻韓的主要規劃,即切斷晉南陽,以吞併韓上黨;

紫箭頭為魏、楚可能介入的區域,即魏國俘獲韓廷,楚國沿流域攻擊宛城地區;

黃箭頭為趙國可能介入的區域,即在秦國之前搶先吞併韓上黨。

在這裡,有一個問題:

假設秦國用了很大力氣把韓國打廢了,打到韓國的有生力量都消耗殆盡了,也就是所謂的“勿獨攻其地而攻其人”,秦國是否就能吞併韓國了?

這要看秦國在連續攻韓6年以後是否還有足夠對抗魏、趙、楚的實力。

那麼,秦廷是否認為自身具備有這樣的實力呢?

想來是認為具備的。

說到這裡,我們至少可以明確秦廷在秦攻韓戰爭中的具體訴求:

以實力上的壓倒性優勢兼併韓國在黃河北岸的全部領土,隨後尋找機會與魏、趙、楚三國進行決戰,以坐實對韓地的吞併。

在明確了這一點以後,我們也就清楚秦廷為什麼會在公元前260年頂著荒年和趙國決戰:

圖為公元前260年秦廷角度下的列國形勢:

如圖所示:

紅圈為秦、魏、楚聯盟,其中魏國為曖昧態度,楚國為屈服態度;

紅箭頭為橫方攻勢,秦軍攻擊長平一帶,楚軍攻擊魯國;

黃圈為趙、燕、齊聯盟,其中齊、燕兩國態度冷淡;

黃箭頭為縱方攻勢,當時趙軍進駐長平、皮牢等軍事要地。

在這種局面下,秦廷確實有足夠的理由把這一仗打下去——畢竟,之前預估的最壞結果是魏、趙、楚三國開戰,現如今只打趙國一國,橫想豎想都太過划算。

最終,結果也算如願以償。

截至到目前為止,秦廷的所有舉動尚且在理性的範疇之內。

這一年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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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59年,秦昭襄王48年,楚考烈王4年,魏安釐王18年,韓桓惠王14年,趙孝成王7年,齊王建6年,燕武成王13年。

1月,秦、趙和談。趙國宣佈向秦國割讓6座城邑,不過虞卿稱“吾國尚利”,於是趙廷毀約。

大抵在這段時間內,趙臣樓緩作為秦國間諜的身份敗露,樓緩被迫出逃。

10月,秦將王陵攻趙,邯鄲之戰開始。

約在這一年,在趙國為質的秦公子異人與某個趙“豪家”之女結為了夫妻。是年年底,公子異人之妻即將臨盆。

這一年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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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58年,秦昭襄王49年,楚考烈王5年,魏安釐王19年,韓桓惠王15年,趙孝成王8年,齊王建7年,燕武成王14年。

1月,公子異人之妻分娩,生公子政,即始皇帝。

約在4月左右,秦將王陵因作戰不利被免職,秦廷改令白起為將,白起則拒絕出戰。對此,秦廷改令王齕為將。

10月,秦將張唐攻魏,大抵因一個校尉棄掉了某座城池而敗退——至於秦廷為何對盟國魏國發兵,沒有任何記載。

這一年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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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57年,秦昭襄王50年,楚考烈王6年,魏安釐王20年,韓桓惠王16年,趙孝成王9年,齊王建8年,燕孝王元年。

齊、魏出兵助秦攻趙,“齊取淄鼠,魏取伊是”。

同年,魏使辛垣衍入趙,提議尊秦國為帝,被商人魯仲連勸阻。王齕聞訊退兵50裡。

仍在這一年,平原君攜20名門客突破包圍圈,至楚國求救。期間,門客毛遂與楚考烈王歃血為盟,楚國宣佈救趙。

平原君歸趙以後,又在城中集結3,000敢死之士,對城外的秦軍發動突擊,致使秦軍再度後撤30裡。

注意:

如果此前王齕後撤50裡以後沒有重新收縮的話,此時秦軍已累計後撤80裡!趙邯鄲南北寬約1557米,東西寬約1326米,在周代約合2裡——即使我們考慮到50裡、30裡有極大的誇大成分,此時秦軍對邯鄲的包圍也已形同虛設。

圖為邯鄲之戰期間列國的攻勢。

如圖所示:

上紅箭頭為秦將王陵攻擊邯鄲的大致路線,從之後秦軍與魏、楚聯軍在汾城交戰的情況看,秦軍大抵以河東為基地;

黃圈為邯鄲;

白箭頭為魏國攻取伊是的大致路線;

紫圈分別為伊是、鄴邑的大致位置,可見當時魏國與對秦軍前線及補給線均有極大威脅;

綠箭頭為齊國攻取淄鼠的大致情況,淄鼠位置不詳,考慮到齊、趙此前曾在此相會,大抵在齊趙交界線一帶;

下紅箭頭為疑似張唐的攻魏路線,或許秦廷感覺了魏國的異樣,因此進行了一些反制措施。

從圖中我們明顯可以看到,魏國以攻趙的名義攻取伊是,此舉明擺著是在朝秦軍的背後捅刀子。之後,魏廷又借辛垣衍與魯仲連之口宣佈永不帝秦,已基本等同於向秦國宣戰。

可是,此時的秦軍為什麼還是不退兵呢?

相對合理的解釋或許是:

即使秦國連年征戰了整整9年,即使秦軍主力在邯鄲城耗了整整攻了17個月,但秦廷依舊堅信自身的力量足以和魏、楚兩國的大軍相抗衡。

那麼,究竟又是什麼原因造成了秦廷這一驚人的誤判呢?

這顯然已經不是秦昭襄王個人的“昏庸”能夠解釋的了。

3-4月,魏公子無忌率80,000人於邯鄲城下擊破秦軍,秦將王齕敗走,鄭安平歸路被斷,被迫率本部20,000人向趙軍投降。

同期,楚將景陽率大軍於魏軍會師,對秦國展開反攻。

此時,魏、楚聯軍約有“數十萬”之眾。

大抵在這段期間,秦將張唐率兵進行反擊,攻取了趙國的寧新中。

10月,秦廷令白起帥率兵反擊,被白起拒絕。於是,白起被治罪。

此時,張唐疑似攻克了魏國的鄴邑(《秦本紀》原文“鄭”,疑為“鄴”字之誤)。

12月,秦廷在汾城一帶集結軍隊。

大抵在這段時期,秦廷再令白起為將,又被白起拒絕。最終,白起在范雎的讒言下被賜死。

這一年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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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56年,秦昭襄王51年,楚考烈王7年,魏安釐王21年,韓桓惠王17年,趙孝成王10年,齊王建9年,燕孝王2年。

2月,王齕集結了汾城方面的軍隊,向魏軍發起了反擊,斬首6,000級,所擊破的敵人應為魏軍的先頭部隊。

其後,秦軍於汾河一帶與魏、楚聯軍展開了激戰,秦軍敗績,淹死20,000人,即“晉、楚流死(我)河(作“汾”)兩萬人”,汾城應被魏、楚聯軍攻克。

大抵在這段時期內,魏軍順勢攻下了虞山,秦河東治所安邑陷入恐慌。

同年,魏、趙、韓、楚派出軍隊攻擊被秦國奪取的寧新中,張唐被迫撤軍。

在這一階段,韓國收回了韓上黨。

5月,燕國對趙國發起了進攻,攻取了昌壯。

或許是受到燕國攻趙的影響,魏無忌、景陽退回了趙國。

期間,趙廷計劃割5城作魏邑封給魏無忌,而魏無忌則以“得罪魏王”為由執意賴在趙國,最終趙廷只能以鄗為食邑封於魏無忌。

大抵在這一年的秋收後,秦將摎攻韓,取陽城、負黍,斬首韓軍40,000級,其後滅西周國。

仍在這一年,秦將信梁攻趙,疑似在太原地區斬首趙軍90,000級,後為趙將樂乘擊敗。

這一年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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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55年,秦昭襄王52年,楚考烈王8年,魏安釐王22年,韓桓惠王18年,趙孝成王11年,齊王建10年,燕孝王3年。

秦廷宣佈於雒陽獲得九鼎——從之後秦始皇於泗水尋九鼎的舉動來看,秦廷可能獲得的是九鼎的複製品,也可能單純是政治宣傳;

同年,楚滅魯,封魯君於莒;

大抵在同一時期,魏吞衛,並攻取了秦國在東方的陶邑。

是年,秦河東守王稽因通魏被誅,“與諸侯通,坐法誅”,其中的“諸侯”自然是指魏國;秦相范雎被一併處死,“王稽、張祿死”。

至此,應侯的時代落幕。

圖為公元前257年下旬至公元前255年列國的大致攻勢。

如圖所示:

白箭頭為魏、楚聯軍攻秦、衛、魯的大致情況,其後因燕攻趙或其他原因而撤軍;

黃箭頭為燕攻趙的大致情況;

紅箭頭為秦攻寧新中、鄴邑的大致情況,其後因韓、趙、魏、楚攻寧而撤軍;

紫箭頭為秦國之後的反擊,上紫箭頭為秦將信梁的疑似攻擊位置,後被趙將樂乘擊敗,下紫箭頭為秦將摎的攻擊位置,破韓後滅西周國。

在范雎執政的最後3年內,秦廷的舉動幾乎無法用正常的邏輯進行解釋。

試問:

在魏、楚大破秦軍於河東,轉向瓜分泗上地區之際,秦軍突然出手痛擊韓、趙這兩個魏國的直接競爭對手,究竟圖的是什麼?順手滅了天子之國,又圖的是什麼?

在這一階段,秦廷幾乎都像是在求著魏、楚千萬不要因為瓜分泗上而展開火併,簡直是在抬著魏國成為三晉之主。

在這裡,我們必須要提出一個問題:

秦相范雎的訴求究竟是什麼?

乾脆點說:

他和王稽到底是誰牽連了誰?真是王稽通魏牽連了范雎,還是范雎原本就是和蘇秦、鄭國、郭開、後勝一樣的間諜?

從客觀角度上講,范雎確有可能不是魏國的間諜。但也從客觀角度上講,即使范雎不是間諜,他也幹出了間諜才想幹出的事,甚至幹得更好。

這一年結束。

公元前254年,秦昭襄王53年,楚考烈王9年,魏安釐王23年,韓桓惠王19年,趙孝成王12年,齊王建11年,燕王喜元年。

是年,天下列國至秦廷朝拜。

其後,秦廷以魏國晚到為由,令秦將摎攻取魏國的虞城,大抵收復了河東全境。

於是,“韓王入朝,魏委國聽令”,這場持續了13年的戰爭就此結束。

圖為公元前254年的列國局勢。

如圖所示:

紅箭頭為秦攻虞山的大致路線;

黃箭頭及黃圈為列國在這場戰爭中奪取的一些領土。

從圖中可以看到,這一年的“天下來賓”或許名義上是為了祝賀秦滅周或據九鼎,但實際上應是彼此承認了佔領土地的既成事實。

具體是:

秦復河東,韓覆上黨,燕取昌壯,魏吞陶、衛,楚並魯、莒。可以說,在“遠交近攻”的13年期間,秦國的所獲並不理想。

回到之前提到的問題:

范雎到底有沒有可能是魏國的間諜?

其實,東周時期重臣是否為他國間諜根本沒有特別明確的標準。

為什麼這麼說呢?

在戰國時期,國無定交,士無定主,一些重臣經常為多個諸侯國同時效力——比如,張儀之於秦、魏,田需之於魏、楚,公孫衍之於韓、魏,樓緩之於秦、趙,樂毅之於燕、趙,田單之於齊、趙,等等——在當時,很多間諜行動實際是以公開或半公開的形式進行的,用以維繫千變萬化的縱橫環境。

有關范雎的立場,顯然是親魏。在這裡我們需要注意,親魏即是范雎的政治傾向,又是范雎的政治主張,更是范雎的政治資本。因此,范雎在秦廷做出一些有利於魏國的決策並不奇怪,尤其在政治壓力巨大的形勢下。

《荀子·強國》一文中,對於范雎時期的秦廷有這樣的描寫:

入其國,觀其士大夫,出於其門,入於公門,出於公門,歸於其家,無有私事也;不比周,不朋黨,倜然莫不明通而公也,古之士大夫也。

其中,“不比周,不朋黨,倜然莫不明通而公也”顯然與文獻中秦國公開化的裙帶關係相違背,荀子在此處應指的是秦廷一派獨大下的秩序,而范雎想要維持這一秩序自然會面臨巨大的政治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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