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軍隊為什麼會屠城？

在古代，打戰經常會遇到屠城的事。如果你不幸生活在古代，還遇到戰爭，你能在屠城中活下來嗎？

有些人會覺得奇怪：既然打下來城池，為何要屠城？把人殺光有什麼好處？難道搶奪地盤不就是為了統治人嗎？

中世紀的攻城戰

但是實際上，攻城是死傷很不對稱的戰爭，孫子曰：倍則攻之，十則圍之。靠著城池的堅固，守方只需要少數士兵，就可以對付強大數倍甚至數十倍的敵人。

攻城之戰，距離城牆還有一段距離，就會被居高臨下的弓箭手亂箭射死一批。渡護城河又會被射死一批。強行爬城牆會被滾木亂石砸死一批，巨大的臨車會被繩索拉倒，或者被火攻破壞，雲梯也會被敵人推開，貿然進城之後，還會被守軍殘酷處罰：比如慕容衝派尚書令高蓋率軍夜襲長安，攻陷南門，進入南城，前秦左將軍竇衝、前禁將軍李辯等擊敗高蓋所率軍隊，西燕軍眾被斬首八百多人，並被前秦軍分屍吃掉。

所以任何攻城戰，都死傷重大，都是目睹戰友屍體堆壘的血腥場面。 所以攻城者對於守城者的憤恨是隨著抵抗激烈程度與日俱增的。比如史可法鎮守的揚州被屠，就是因為頑強抵抗所導致的。

所以破城之後，士兵們最想做的事，就是殺人洩恨。攻城損失越大，往往殺人也越狠。安慶屠城，南京大屠殺，都是典型的例子。 比如1650年清軍攻陷廣州：

清軍在廣州進行屠殺

“甲申更姓，七年討殛。何辜生民，再遭六極。血濺天街，螻蟻聚食。飢鳥啄腸，飛上城北。北風牛溲，堆積髑髏。或如寶塔，或如山邱。五行共盡，無智無愚，無貴無賤，同為一區。”

除了殺人洩恨，另一種目的是為了震懾敵人。如果主動投降，則大家都可以保命。如果負隅頑抗，則遭遇屠城結局。這樣，某些不願遭受屠城的弱小勢力就會主動放棄反抗。比如加在晉楚爭霸間鼠首兩端的鄭國就是如此，鄭國一度被楚莊王圍困到彈盡糧絕，易子而食的地步，最後還是楚人網開一面，保留了鄭國的社稷；蒙古在侵略南宋的過程中，面對常州城下的堅決抵抗，伯顏在破城之後大開殺戒，常州軍民被殺幾盡，只有400多婦孺倖存下來。

有些屠城是種族清洗的屠城，比如同治回亂年間的陝西，或盧安達屠殺，或者春秋時代早期戎狄對衛國近乎整體性的滅絕。在民族戰爭中，這樣的行為屢見不鮮，比如所謂的武悼天王冉閔屠殺胡人，就有類似性質。

某些屠城屬於變態心理作祟，傳說中的張獻忠就是這樣。張獻忠發明了各種令人瞠目結舌的殘酷刑法，這種行為已經不是出於利益或者仇恨，而是單純的心理存在問題。

約書亞屠城

還有一種屠城的目的，是道德感和正義感驅使的屠城行為。比如約書亞認為，迦南地是上帝給他們的應許之地，那些不信上帝、崇拜邪神、道德敗壞的原住民都很邪惡，所以要殺光這些異教徒，按照指示佔領迦南地，就是一件神聖正義的事；項氏家族世世代代為楚將，所以項羽屠殺鉅鹿之戰中的投降秦軍，乃至焚燬咸陽城的行為，都有為楚國報家仇國恨的強烈動機存在。

此外，在蒙古滅金的戰爭中，為了避免金國故地出現其他勢力，或者避免宋國北上收復故地，於是對中原地區進行了大規模的殘酷破壞。造成了赤地千里的局面。

鄭成功的鐵人軍

最後，不要認為是同族就可以躲過同族軍隊的屠殺。明軍在和清軍拉鋸的過程中，各地明軍和地方武裝不斷殺傷普通的漢人百姓。比如在蜀中地區，《皇明經世文編》記載明軍在四川殺良冒功及淫汙殺劫的情況：

“（明）將無紀律，兵無行伍，淫汙殺劫，慘不可言，所掠婦女，荊布者徒步隨行。錦繡者乘馬掩泣。尾賊而往，莫敢奮臂，所獲之級，半是良民。所報之功，毫無寔績。”

1655年，鄭成功軍隊從海口溯福安河而上。當他們剛一著陸，這些海寇們立即開始蠻橫地洗劫該地。他們搶奪一切東西，不分男女老幼肆意殺戮。他們強姦婦女，抓捕壯丁。最後，他們放火燒燬了許多村鎮。遠遠就能望見陸地上令人可怖的濃煙”；1657年，鄭成功的軍隊於鷗汀寨屠殺六萬平民，“寨遂陷，屠男女六萬餘人，活者僅百餘人而已。”

抵抗越英勇，屠殺越慘烈

在古代，屠城是如此的普遍，任何一座城池，一旦發生過英勇抵抗的情況，那麼基本上守城官兵就會遭遇屠城的待遇。比如明末江陰抗清達81日，最後就慘遭清軍屠殺；秦軍在統一六國的過程中，王翦也曾經組織過對大梁城的大屠殺，以發洩魏國人頑強抵抗的怨憤。 項羽在圍攻外黃時一時間無法攻陷之，於是“項王怒,悉令男子年十五已上詣城東, 欲坑之”；曹操在攻陷徐州之後，也是大肆屠戮當地計程車人和百姓：“凡殺男女數十萬人，雞犬無餘，泗水為之不流，自是五縣城保，無復行跡。”

在南北朝時代，沈慶之、宗愨、劉道隆屠廣陵：

“及屠城，城內男女道俗，梟斬靡遺。將軍宗愨偏用虐刑，先刳腸決眼，或笞面鞭腹，苦酒灌創，然後方加以刀鋸。”

這樣的暴行，很可能是基於巨大的不安全感進行的發洩。

所以防禦方所在的軍隊戰敗，之前的英勇行為大都會成為敵人報復的罪證。比如宋金戰爭1127年的太原保衛戰中，在重重圍困下，宋軍餓的無法站起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金人上城將自己殺死。

在抗日戰爭時期的某場大屠殺裡，有些國軍士兵脫下軍裝混入百姓，後來基本上全被日軍抓出來殺了。多年前有個老人跟我說起過這事，說日軍看到像個軍人的男人，就讓他脫掉上衣，看看肩膀的印痕，士兵扛槍、打揹包行軍，揹包帶和槍帶是有痕跡的。然後把這些人關在某個地方。下半夜忽然吹起國軍的起床號，普通平民會不知所以，軍人會本能跳起來飛速穿衣。然後日軍就把這些聽到軍號就跳起來穿衣服的人都抓出來一個個槍殺。

被日本人俘虜的中國軍人

你如果活在古代，你有什麼辦法躲過屠城？

辦法是有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清形勢，一旦要打戰，就趕緊逃。若是守城的是那種見風就逃的草包，或者看到敵人強大就投降的慫蛋，恭喜你，你不跑也是安全的。只要投降，屠城的機率是極小的。

如果守城的是那種英雄烈士，比如文天祥、史可法、張巡，你馬上就得準備逃，趁敵人還沒來，撒腿就逃。甚至敵人已經來臨，只要城門還能出入，賄賂守兵也要逃。

或者你可以和劉裕圍攻廣固城那樣，張綱在給慕容氏燕國向前秦求援失敗之後，就在回來的路上被劉裕俘獲，在發現南燕徹底完蛋之後，他也心悅誠服地加入了劉裕攻打燕國。

你也可以像北魏的陸希質那樣，此人是爾朱氏的女婿，所以在他的城市被爾朱氏攻克之後得以倖存。

或者說在敵人殺人結束之後，敵人再過於殘暴，也需要勞動力幫人重新恢復生活秩序，比如1894年旅順大屠殺的倖存者，就是36個搬屍人之一。

若是你本來就和守軍敵對，遇到可以投降的機會，做個間諜或兩面派，會多一份生存機會。

還有一種很不地道的做法，是偽裝成士兵，加入屠殺系列。揚州城破的時候，也有原來的守兵和其他各種遊兵散勇，甚至不知來歷的武裝土匪，趁機也混入士兵殺人搶劫。或許你可以從某個死掉計程車兵身上扒一套衣服，偽裝成屠城士兵的樣子。 但是這就需要揹負無辜之人的血債了。

如果你覺得上面這些做法都不符合你的倫理道德觀，又不想死，可以早早地在家裡搞個密室，或隱秘地道，存一大堆食物和水，躲在裡面生活一段時間，等和平了再出去。

雖然你當不了英雄，但是對於無法成為英雄的人而言，他們需要的只是活命，在大災變後繁衍後代，延續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