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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十世紀上半葉的兩次世界大戰中,偏居南半球的南美大陸基本上置身事外,除了在周邊海域發生過一些海戰外,沒有被戰火波及,而大多數南美國家也都保持中立,其中僅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巴西。作為唯一參加二戰的南美國家,巴西在1942年8月加入同盟國一方對德國和義大利宣戰。在美國的軍事援助下,巴西陸海空軍部隊參與了大西洋戰場及義大利戰場的作戰行動,為贏得戰爭勝利貢獻了一份力量,從而成為反法西斯同盟的光榮一員。

從中立到參戰

在二戰爆發後,巴西和其他南美國家一樣宣佈中立,與交戰雙方均保持貿易關係。然而,隨著戰爭的進行,盟國海軍在大西洋上的封鎖使得巴西與軸心國進行貿易往來變得十分困難,難以維繫,同時美國在外交和經濟方面向巴西頻頻施壓,促使巴西加入同盟國一方,美國軍方甚至制定了武裝入侵巴西北部的“橡皮”計劃。基於經貿需要和外交形勢,巴西於1942年初允許美軍使用其領土內的軍事基地展開對軸心國的軍事行動,作為回報,美國將扶植巴西鋼鐵工業的發展。1942年1月28日,在里約熱內盧舉行的第三次美洲國家外長會議上,巴西宣佈與德國、日本和義大利斷交。同年5月28日,巴西和美國簽署了《巴美防務協定》,進一步密切了兩國的軍事聯絡,抵消了軸心國在南美洲的影響。

軸心國方面立即對巴西的態度轉變做出血腥的迴應,在大西洋上活動的德意潛艇將巴西商船也列為攻擊目標。在1942年5月到8月間,先後有5艘巴西商船被擊沉,引起了巴西人的憤怒,在巴西各個城市爆發了反納粹遊行集會,而在整個戰爭期間,有36艘巴西商船被德意潛艇擊沉,造成超過2700人傷亡。基於民意所向,巴西政府於1942年8月22日正式對德國和義大利宣戰。1943年1月28日到29日,美國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與巴西總統蓋圖裡奧·瓦加斯舉行會晤,雙方商定巴西軍隊將在大西洋和歐洲戰場參戰,美國依據《租借法案》向巴西提供軍事援助。

海空奮戰

巴西武裝部隊中最先與軸心國軍隊展開交鋒的是巴西海軍,其主要任務是與盟國海軍一道確保大西洋中南部的航運安全,打擊德意潛艇的活動。根據《租借法案》,巴西海軍從美國獲得了3艘驅逐艦、8艘護航驅逐艦和數艘驅潛艇,超過7000名海軍官兵參與了護航行動。據統計,巴西海軍艦艇單獨或與其他海軍艦艇聯合為614支護航船隊、3164艘船隻提供了護航,同時在大西洋上使用深彈和水雷對德意潛艇展開攻擊。根據德國海軍記錄,巴西海軍艦艇對德軍潛艇實施了66次攻擊,而在巴西海岸陸續有11艘德軍潛艇和1艘意軍潛艇被盟國反潛部隊擊沉。巴西海軍在反潛護航作戰中損失了3艘輕型艦艇,有570名官兵犧牲。

1943年12月,巴西空軍抽調精幹人員組建了第1戰鬥機大隊,作為赴歐作戰的巴西遠征軍的一部分。第1大隊共有350人,其中包括48名飛行員,這就是巴西空軍投入對德作戰的全部兵力,再無後續補充。第1大隊最初在巴拿馬美軍基地接受作戰訓練並擔負運河區的空防任務,之後前往美國換裝P-47D“雷電”戰鬥機。1944年10月,完成換裝的第1大隊乘船前往義大利戰場參戰,由於其飛行員數量較少,實際上只能以中隊規模執行作戰任務,被置於第22戰術航空司令部美軍第350戰鬥機大隊編成下,成為一支特殊的“巴西中隊”,該中隊的所有飛機都塗上了巴西空軍的標誌。

從1944年11月開始,“巴西中隊”開始獨立執行任務,主要在義大利北部戰場實施對地攻擊行動,支援己方陸軍作戰,其中包括巴西遠征軍的部隊。巴西飛行員駕駛戰機對德軍後方的交通線、兵營、倉庫、橋樑等目標展開低空轟炸和掃射,這類任務危險度很高,有5名飛行員被防空炮火擊中身亡,8人跳傘後落入敵佔區。到1945年4月,第1大隊已經確實縮減為中隊規模,僅剩23名飛行員還能升空作戰。截至1945年5月初,“巴西中隊”累計執行了445次作戰任務,出擊2546架次,戰鬥飛行時數5465小時,摧毀了1304臺車輛、13節火車車廂、8輛裝甲車、25座鐵路/公路橋樑和31座油庫或彈藥庫。根據第22戰術航空司令部的記錄,“巴西中隊”的任務數量僅佔該司令部各中隊總任務數的5%,但作戰效率非常高,在總戰果中有85%的彈藥庫、36%的油庫、28%的橋樑是由“巴西中隊”摧毀的,但有22名飛行員因各種原因犧牲。

叼菸斗的蛇

相比海空軍部隊,巴西陸軍為對德作戰提供的兵力規模要更龐大。在巴西對德意宣戰後不久,巴西陸軍就著手組建遠征部隊,赴歐參戰,最初計劃動員10萬兵力,組成一個擁有3~4個師的集團軍,但是由於武器供給、動員和運輸方面的困難,最後只組建了一個師,即巴西遠征軍第1師,按照美國陸軍步兵師的標準編制組建,下轄第1、6、11步兵團及炮兵和後勤支援單位,每個團約5000人,下轄3個營12個連,連同補充人員在內共有約25000人。根據美巴協議,巴西遠征軍的全部裝備物資均由美國提供,後勤供給也由美方負責。在戰場上,巴西部隊接受美軍指揮,巴西官兵身穿美軍軍服,手持美式武器,但佩戴巴西軍銜標誌。馬斯卡倫哈斯·德·莫雷斯將軍擔任巴西遠征軍司令。

1944年7月,巴西第1師第6團作為先遣部隊乘“曼將軍”號運兵船抵達義大利那不勒斯,開始了巴西遠征軍在亞平寧半島的征戰歷程。由於在1943年之前,巴西政府對於派兵參戰表現並不積極,世人曾經評論“讓蛇吸菸都比讓巴西遠征軍上前線更有可能”。當巴西遠征軍真正投入作戰後,這支部隊索性把一條叼著菸斗的蛇作為自己的標誌,此後“吸菸眼鏡蛇”就成了巴西遠征軍的綽號。截至1945年5月底,抵達義大利的巴西遠征軍部隊共計25334人。

巴西遠征軍抵達義大利後並未馬上開赴前線,而是在後方由美軍軍官進行戰前訓練。儘管巴西已經對德意宣戰將近兩年,但巴西陸軍還沒有任何與德軍作戰的經驗,更不用說在地形複雜、條件艱難的義大利戰場了。直到1944年8月底,巴西遠征軍才被部署到前線,接替因登陸法國的“龍騎兵”行動而被調走的自由法國部隊。值得一提的是,德國方面對於巴西部隊登陸歐洲戰場非常重視,特意針對巴西部隊展開心理攻勢,除了在戰場上散佈傳單外,還開通了葡萄牙語廣播節目《金綠時光》,進行勸降宣傳。

巴西遠征軍在義大利戰場參與的主要作戰行動包括1944年8月到1945年3月突破德軍哥特防線的一系列進攻戰役和1945年4月盟軍對義大利北部的春季攻勢。1944年11月,巴西遠征軍被納入美國第5集團軍第4軍序列內,投入對哥特防線的進攻,之後的整個冬季都消耗在與哥特防線德國守軍的拉鋸之中。與巴西部隊並肩作戰的是美軍唯一由黑人組成的第92步兵師和由日裔官兵組成的第442步兵團,還有來自英聯邦軍隊的印度、尼泊爾、紐西蘭、加拿大部隊,甚至還有波蘭、希臘、捷克斯洛伐克和猶太人抵抗戰士,完全是一個國際大聯合!這些不同膚色、不同語言的軍人共同作戰,堪稱反法西斯統一戰線的最佳體現。

在1944年3月的春季攻勢中,巴西第1師和美軍第10山地師一道,打開了通往博洛尼亞的道路。在4月中旬盟軍發起主要攻勢時,巴西第1師作為第4軍的先鋒率先發起進攻,在裝甲車和坦克支援下奪取了重鎮蒙泰塞,成功地將德軍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從而掩護了盟軍主力的後續攻勢。此後,巴西人堅守陣地,挫敗了德軍重奪蒙泰塞的企圖,協助友軍佔領了博洛尼亞。隨後,巴西第1師協同美軍第92師快速推進,佔領了帕爾馬,同時突破了德軍在塔拉河一線的防禦,在福爾諾沃包圍了大股德意軍隊並迫其投降。到4月28日,巴西人已經抓獲了超過13000名俘虜,包括德軍第148步兵師全部和第90裝甲擲彈兵師一部,德軍司令部本想將這些部隊用於發動對美軍第5集團軍的反攻,而巴西人的快攻打亂了德國人的計劃。

結語

1945年5月2日,巴西第1師佔領都靈,進而在法意邊境的蘇薩與法軍會師。同日,駐義大利的德軍宣佈投降,由此巴西遠征軍在Continental的征程到達了終點。在8個月的戰鬥中,巴西遠征軍在義大利北部的群山溝谷中與德意軍展開了堅決的戰鬥,抓獲德意軍俘虜多達20573人,包括2位將軍、892名軍官和19679名士兵,巴西遠征軍有13名軍官和450名士兵倒在異鄉的土地上。在整個二戰期間,巴西陸海空三軍共有948名軍人在戰鬥中犧牲。在戰爭結束後,巴西遠征軍在義大利短暫執行佔領任務,後於1945年下半年陸續回國並解散。

當然,巴西在二戰時期無論是參戰兵力,還是作戰規模,都遠遠不及其他主要參戰國。在義大利戰場上,盟軍投入了20個師和10個旅的龐大兵力,而巴西遠征軍第1師不過是其中一個而已,而且從來沒有被使用在主要進攻方向上,只是執行助攻和警戒任務。實際上,巴西遠征軍的作用更多地體現在國際政治上的象徵意義,代表了全世界團結一致抗擊法西斯的共同信念。但是,不論怎樣,巴西作為唯一派兵參戰的南美國家,可以視為南美大陸的一張二戰名片,而巴西遠征軍的奮戰更是巴西軍事史上值得稱頌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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