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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536年,充滿了悲劇和戰爭,大多數歷史學家都認為,這一年的悲劇和戰爭超過了歷史上任何一個時期。

將中世紀稱為“黑暗時代”似乎有點誇張,但科學家和歷史學家最近確定,人類生活中最糟糕的時期就是所謂的“黑暗年代”之一。在全球範圍內,從歐洲到亞洲再到南美,文明停滯不前,因為人們正在應對可怕的自然災害,帶來的困難。

瘟疫、饑荒和自然災害,以及混亂的政治變化和文化動盪,生活在中世紀的歐洲一點也不容易,雖然六世紀的生活似乎異常艱難,但大約100年後,一切都開始恢復。

霧降臨歐洲和地中海,並持續了好幾月

拜占庭歷史學家普羅科匹厄斯(Procopius),是拜占庭帝國最傑出的將軍之一貝利撒留(Belisarius)的軍事顧問。普羅科匹厄斯在520年代和536年,分別陪同貝利撒留在波斯和西西里島作戰。他寫下了那年發生的一個“徵兆”:

因為在這一整年裡,太陽發出的光和月亮一樣,都不明亮,而且它似乎非常像日蝕中的太陽,因為它發出的光不清晰,也不像它習慣發出的那樣。

普羅科匹厄斯並不是唯一一個提到536年黑暗的人。敘利亞人米迦勒,拜占庭的書記員,也寫過:

日食持續了18個月。在早晨的三個小時裡,它會發光,但既不像白天也不像黑夜。

其他來自地中海地區的資料也提到,在公元536年左右,曾有一層雲或塵埃遮蔽了地球一年。當專家們回顧這個時代時,他們發現了大規模火山爆發的證據,並可能在全球各地沉積了火山灰。這場霧對歐洲人來說,是災難性的。

隨著黑暗而來的是大範圍的饑荒

536年(以及隨後的幾年)延長的黑暗,對農業的影響是毀滅性的。沒有太陽,莊稼就無法生長,而地球的溫度也下降了1.6到2.5攝氏度,世界各地的文明,都在努力生產足夠的食物來維持生存。敘利亞人邁克爾描述了當時的景象:

在這一年裡,果實沒有成熟,整個土地好像變成了半死不活的狀態,或者像一個長期患病的人。

536年火山爆發後,農作物短缺從愛爾蘭蔓延到歐洲大陸,從亞洲蔓延到中國。這一事件還引發了持續數十年的低溫。

一場瘟疫席捲了拜占庭帝國

揮之不去的塵霧,並不是使536年成為最糟糕一年的唯一原因。普羅科匹厄斯提到了536年黑暗之後的一場瘟疫,敘利亞人米迦勒寫到拜占庭帝國的毀滅:

一場前所未有的瘟疫接踵而至,開始於君士坦丁堡,第一天就有5000人死亡,第二天是10000人,第三天是15000人,第四天是18000人——審計員報告的數字,是皇帝放在城門口的。他們數到有30萬人,然後停止計數。

沒有人能夠倖免,因為它“首先攻擊窮人階層,然後是商人和貴族,包括皇宮。”這些症狀“開始於手掌形成的疼痛,並不斷髮展,直到患者無法邁步。“腿腫了起來,然後膿液爆了出來。”

瘟疫在君士坦丁堡的出現,意味著“這座城市開始散發惡臭(因為未埋葬的人),所以屍體被扔進海里,但屍體不斷浮出水面。”查士丁尼皇帝(Emperor Justinian)命令人們離開這座城市,很多轎伕倒在了街上。此外,還有人進入一間無人居住的房子,收集裡面的財寶準備逃離這裡,但最終在門口,或者在出去的路上也倒下了。

而帝國其他地區的情況,更嚴重:

瘟疫蔓延到埃及,一個城市被摧毀:只有七個男人和一個男孩活著。就在他們在城裡四處遊蕩時,這七個人突然當場死亡。這時,男孩看見了上帝的使者裝扮成一個老人。天使看見這孩子哭泣,就把他從城裡帶走,說:“去吧,不要哭了,這是異端和罪惡的報應。”

從540年代早期到8世紀中期,查士丁尼大瘟疫,奪走了拜占庭帝國數百萬人的生命。

中國和美索不達米亞地區的夏季降雪

536年前後,中國的氣候也發生了一些奇怪的變化。據6世紀編年史《南氏紀事》,一種黃色的灰燼狀物質從天空中墜落。這種物質的確切成分尚不清楚,但據描述它是可以“一把一把地剷起來”的灰塵。這種物質在530年代後期出現了三次。

第二年,中國的編年史表明夏季會下雪。《南朝史記》記載“夏霜八月雪”,破壞了青州等省的農作物。結果就是大範圍的饑荒持續了兩年,導致大約70-80%的人口死亡。

在536年夏天,美索不達米亞地區也出現了關於霜雪的額外記錄,當時是“一個嚴酷的冬天,因為大量的大雪,鳥類死亡了。”

斯堪的納維亞人遺棄了整個城市

在6世紀,瑞典東部和中部的村莊數量銳減,許多城市被遺棄。遺棄的原因還不太清楚,但536年的“塵埃”和隨後的資源稀缺,肯定影響了斯堪的納維亞人的行動。

在冰芯證明536火山爆發之前,理論家們認為,可能是流星撞擊造成了如此大的破壞。而更多的證據表明,村莊被遺棄是由於農舍的火災,並表明搬遷不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說,一個叫做“芬布林的冬天”的挪威傳說,包括了一個發生在拉格諾洛克之前長達三年的冬天,因此很有可能冬季延長的故事,與延長的黑暗有關。

愛爾蘭編年史者,描述了普遍的麵包短缺

6世紀愛爾蘭的僧侶們,注意到了周圍的作物歉收。愛爾蘭的修道傳統,後來被稱為凱爾特修道主義,表現出對學術的熱愛。這促使僧侶們不僅複製現存的手稿和用文字儲存自己的學問,而且還儲存他們對周圍世界的記錄。《阿爾斯特編年史》的作者不詳,他在536年就記載了一次“麵包的短缺”,而他的同行inisfall則指出,麵包的短缺從536年持續到539年。

愛爾蘭北部的阿爾斯特(Ulster)和南部的英尼斯福爾(Inisfallen)都靠近冰島,一些專家認為是冰島火山引發了536年的大霧。

人們對黑暗的天空,感到困惑和恐懼

當時人們對氣象學的認識有限,也沒有向全世界傳遞資訊的手段,比如火山爆發。因此,霧的出現,使許多努力想了解它的起源的人,更加緊張。羅馬歷史學家卡西奧多魯斯,強調了籠罩在他和其他人頭上一年多的陰雲,所帶來的不安。他在538年給他的夥伴寫了一封信,信中提到了他在6世紀中期所目睹的變化中,所假定的神聖方面:

到目前為止,這一年一直很奇怪。我們有一個沒有風暴的冬天,一個沒有溫和的春天,一個沒有炎熱的夏天。本該讓玉米成熟的那幾個月,都被北風吹冷了,我們從哪裡去尋找收穫呢?這兩種影響,長時間的霜凍和不同季節的乾旱,對所有農作物的生長都是不利的。季節似乎都混雜在一起,而那些習慣於由細雨形成的果實,也無法從乾旱的土地上找到。

隨後的火山爆發,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540年和547年冰島的火山爆發,導致了當時的普遍黑暗。而這三次的火山爆發一起導致了學者們所說的“晚期古小冰河期”。這個小冰河時代,使地球冷卻了至少十年,甚至更久。其結果是作物歉收和飢餓,導致越來越不健康的人口容易生病。

根據在南北冰芯中發現的熱帶火山灰,一些學者認為535年或536年薩爾瓦多的一座火山,開啟了小冰川期。聖薩爾瓦多附近的伊洛潘戈火山——現在是一個火山口湖——也在6世紀中期噴發過。這次火山爆發恰逢瑪雅帝國的“間歇期”,在此期間,人口和建築活動都在減少。另一些人認為530年代北美的火山爆發,帶來了懸浮在北歐和西歐上空的巨大雲團。

即使北美伊洛潘戈火山爆發,或者其他任何火山事件,都沒有特別大到足以覆蓋西半球的火山灰,不過這些事件也導致了6世紀中期的整體黑暗。

536年的事件,可能決定了羅馬帝國的命運

到了6世紀,羅馬帝國向東轉移到了君士坦丁堡。在查士丁尼皇帝的領導下,拜占庭帝國試圖奪回舊羅馬帝國的榮耀和規模。查士丁尼向西派遣將軍,其中最著名的是貝利撒留,他在530年代與哥特人、迦太基人、汪達爾人等作戰。由於不斷的起義和帝國的不穩定狀態,查士丁尼未能維持貝利撒留所取得的成就。

隨著541年黑死病的爆發,拜占庭帝國失去了35%到55%的人口。這不僅在經濟上削弱了帝國,而且導致了社會動盪、軍事失敗和政治衰落。拜占庭帝國從未完全從536年事件引發的作物歉收、疾病和全面衝突中恢復過來。

在西方,帝國早已分裂成由不同日耳曼國王控制的獨立國家。盎格魯人、撒克遜人、法蘭克人、東哥特人、西哥特人、汪達爾人等人抓住缺乏中央集權和經濟穩定的機會,繼續為人民和土地而戰。當536年火山爆發時,正是前羅馬帝國在東方和西方變得最脆弱的時候。

據瞭解,秘魯莫希文明在536年也遭受了災難

莫希文明曾統治南美洲西海岸,為該地區的文化和經濟遺產做出了貢獻。莫希人是漁民,掌握了灌溉技術,並種植各種作物,包括豆類和玉米。

農業貿易支援了以莫希文明命名的定居點,但6世紀中期的厄爾尼諾迴圈導致水溫過高,魚類無法維持生命。大規模的洪水和暴雨,摧毀了灌溉網路,使其不可能種植足夠的糧食來養活人口。饑荒和氣候混亂,再加上無能的領導,莫希人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強大。

最初,歷史學家認為厄爾尼諾可能是由火山爆發引發的,而且很可能是印度尼西亞的喀拉喀托火山。

2018年,一組學者分析了這些證據

在536年被描述的可怕情況,在2018年受到了新的關注。哈佛曆史學家邁克爾·麥考密克(Michael McCormick)是多學科學者小組中的一員,他們彙集了他們的研究成果,以確定536年是否真的是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一年。然而,該小組在開始這項研究的時候有一個不同的目標,就是團隊中這12位學者想要的是關於金屬使用、鑄幣和7世紀貨幣體系變化的答案。他們的調查碰巧包括對瑞士阿爾卑斯山冰川的分析,以找出是什麼導致了6世紀中期持續18個月的黑暗。

透過前所未有的技術研究,一組教授在瑞士冰川的冰芯樣本中,發現了冰島火山的火山碎片。巧合的是,這些樣本可以追溯到536年前。這證實了這是一次火山噴發,導致火山灰穿過北歐大氣層,擴散到世界各地,引發了一場全球危機。

樹木年輪,揭示了氣候對環境的影響程度

2018年的研究,提出的新冰芯證據是基於上世紀90年代,樹木年代學家發現的證據。樹木年代學使用樹木的年輪來確定它的年齡。據2018年這項研究的一位教授稱,科學家首先觀察了冰島樹木的年輪,發現6世紀中期發生了重大的事情。樹木生長緩慢,表明溫度比平時更低。新的冰芯證據為這些發現增加了特異性,並有助於追蹤引發公元536年大規模變化的災難性事件。

另一項研究表明,世界各地的樹木生長放緩。在北美和歐洲,樹木年輪資料顯示,在536年火山爆發後的至少15年裡,世界變得更加寒冷。在536年到545年之間,世界氣溫達到了2000年來的最低水平。

根據冰芯樣本,大約一個世紀後情況有所改善

當學者們在尋找有關7世紀經濟、貨幣和金屬使用的答案時,他們得到的資料,得出了一個令人沮喪的結論:536年不僅是人類歷史上最糟糕的一年,而且還是一些真正可怕時代的開始。然而,克里斯托弗·洛夫拉克(Christopher Loveluck)、邁克爾·麥考密克(Michael McCormick)和其他人,也發現了人類的進步。

根據他們的冰芯樣本,鉛在大氣中出現的時間大約是640年。這表明人們開始生產白銀作為貨幣交換的材料。對專家來說,銀的引入意味著人們希望擁有更多的貨幣,表明經濟前景的改善。一個世紀後,一些地方的情況有所好轉,儘管有些地區直到660年代,才經歷了白銀的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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