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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盛世歡筵:權杖的遊戲(9)

李義府跑去找的王德儉,也是一名中書舍人,但多半還有另一重身份:李治的眼線。為什麼這麼講?第一他是許敬宗的外甥,而許敬宗是明打明的李治死黨。第二按照此人的條件,本來不可能做這個官。古人最講究官員的儀表,尤其皇上身邊的祕書,肯定要挑長得帥的。而史書對王德儉的描述:‘癭而多智,時人號智囊。’人絕頂聰明,但長破了相、脖子上有個大瘤子。你什麼時候見過這麼一個形象的領導祕書?正常情況,他絕不可能成為御前祕書,除非一種情形——皇上需要。

所以李義府跑去找王德儉,這個事就很有意思了:第一,它印證了我們剛才的說法——王德儉肯定屬於長孫無忌的反對派、也就是李治陣營,要不然李義府這麼幹就是自投羅網。第二,李義府還沒有被李治陣營接納,要不然就不會出現貶官的災禍。第三,李義府畢竟不是一般官員,成天在皇上身邊混,裡面的道道還是清楚一點的。他會上門找王德儉,說明不但清楚對方的身份,而且還有一定的交情。

王德儉怎麼答覆他的呢?

德儉曰:“武昭儀方有寵,上欲立為後,畏宰相議,未有以發之。君能建白,轉禍於福也。”

說皇上跟宰相們,在武則天同志的問題上有分歧。現在就等著有人站出來講話,這個事你要能幹好,別說貶官了,榮華富貴跑不了。

李義府聽了他這話,‘然之’,認為說得很對。這天本來該王德儉值班,他說我剛好有點事,這樣吧,老李你替我值下班,該怎麼辦你懂的。

李義府感激不盡進了值班室(舍人院),這回什麼事也顧不上了,關起門來寫材料。用盡平生文才,作出一篇報告,‘叩閤上表,請廢皇后王氏,立武昭儀,以厭兆庶之心。’說請皇上立武昭儀為皇后,這樣子天下百姓才會滿意。至於天下百姓是不是真的滿意,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滿意就行。

果然,李義府報告一上,‘上悅,召見。與語,賜珠一斗,留居舊職。昭儀又遣使勞勉之。’皇上大喜,立刻召見,跟李義府聊半天,末了說你也別走了,還是在我這兒接著幹,另外又給了重賞。武則天也派人上門表示慰問。

這麼看,王德儉還真是個料事如神、樂於助人的好同志啊!

事實果真如此嗎?

其實,王德儉這麼幹,根本是拿李義府在當槍使。至於李義府本人,對此完全也心知肚明,之所以照辦,根本是走投無路賭一把。

王德儉和李義府同是中書舍人。按規矩,中書舍人五花判事,重要檔案大家同看,他講那個情況,李義府不清楚嗎?既然清楚,有什麼必要再去請教王德儉呢?說穿了,他在借王德儉的口,摸皇上的底。因為王德儉的態度,某種程度就代表皇上的態度。他說你可以站出來講話,表示皇上此刻正需要有人站出來講話。

既然如此,為什麼大好立功的機會,要讓給李義府呢?

兩個字——風險。

一個小小的局長,想幾句話把皇后換掉,基本是天方夜譚。太宗時山東有個百姓上書,要求他把皇位讓給太子李治、自己做太上皇。李治聽說後嚇得要死,‘憂形於色,發言流涕。’生怕老爹以為他在搞鬼。李世民說這有啥,此人‘欲以匹夫解位天子’,不過狂妄無知罷了。同樣,以一舍人欲解位皇后,不過出頭當炮灰罷了。這個事下一步會怎麼發展不清楚;有什麼樣的阻力不清楚;皇上願意為這事,跟元老派撕破臉皮到什麼程度,也不清楚。中間雙方打拉鋸戰,還不知道要犧牲多少人。象李義府這樣最先跳出來的,就好比敢死隊、又好比避雷針,敵人各種各樣的怒火和打擊,恐怕都會先落到他的頭上。這就是為什麼,王德儉寧願做幕後英雄、也不出來挑這個頭。

那李義府為什麼甘做炮灰?原因也簡單:貶官的命令都到了家門口,明天他就要捲鋪蓋滾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講到這裡,不由得讓人懷疑:究竟是誰,向李義府走露了貶官的訊息?

再來看李義府報告的實際效果。

‘(義府)尋超拜中書侍郎。於是衛尉卿許敬宗、御史大夫崔義玄、中丞袁公瑜皆潛布腹心於武昭儀矣。’一是李義府本人沒多久升了官,二是朝廷裡幾名高階幹部跟武則天(其實也就是皇上)紛紛拉上關係。

李義府升官,是他個人的得失;武則天拉攏朝臣,是她和李治既定的政策,有沒有這個報告都要進行。辦皇后的事,繞不過宰相聯席會議。而李義府也好、另外幾個幹部也罷,目前都不是宰相。你可以說李治在不斷壯大自己的陣營,也可以說這事為武則天又作了一次宣傳,但離做皇后這個目標,差得還比較遠。

前面皇上親自張羅,想給武則天弄頂‘妃’的帽子戴戴,都沒能如願。現在靠李義府一個報告,就能突破元老派的防線?所以它的象徵意義,要大於實際意義。其中關鍵點在於:報告一出,李治的最終目標‘廢王立武’從此公之於眾。而他與元老派的衝突,也不可避免走向最後的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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