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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時期,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也是十分可愛的。他們不是威名顯赫的政界大佬,不是戰功卓著的軍界名將,也不是蜚聲文壇的文人學士,卻憑著一技之長,與各界知名人物過從甚密,留下了可資談興的佳話。上世紀三十年代,有一位無與倫比的狂士,姓胡,名鼎銘,貴州人,行八,朋友呼之“胡八爺”,周旋於各界名流之間,以狂狷耿介著稱。

胡八爺身材矮小,但目如銅鈴,又患高度近視,面色泛黃,如同黃蠟一般。他聲音宏亮,一說話驚動四座,又擅於豪飲,沒有三五斤不醉。醉了就吐,吐完又喝,狂放如初。

胡八爺雖於科場失意,但棋琴書畫均屬一流。他以做高官幕僚為生,卻又鄙視官場顯貴。他先後在周西成和王家烈幕中做事,兩人對他禮遇有加。一次,王家烈請他起草一份檔案,沒有叫他“胡八爺”,而是直呼其名,胡八爺憤而擲筆於地,說:“我的名字,只有我家老太爺才能叫!”說罷立即捲鋪蓋走人。根據我們中國人的傳統,在與人交往時,尤其是對尊長,要稱呼對方的字,直呼其名是失禮的。只有兩種人可以直呼其名:一是父母和祖輩,二是國君或者天子。所以直呼其名有討便宜或不尊敬之嫌。胡八爺對不尊重他的人,當然不屑於交往。

後來胡八爺來到北京,窮困潦倒,整天借酒消愁。與京城才子李作濱結識後,經常出入中外人士交往場所。張恨水等名流,都為胡的生計張羅,輾轉介紹與宋哲元的“文腦”雷嗣尚。雷有“三湘才子”之稱。幾位文士惺惺相惜,每月各出所謂“資酒”費數十元,共二百元以為救濟。胡八爺在雅聚中的詩文唱和,也都由《小實報》發表,且稿酬特別優厚。從此,幾位趣味相投者長春聚會。胡八爺舌利如刀,臧否人物絲毫不留情面,聞者大快,而受者恨之入骨。當時,日本友人矢原謙吉在京城行醫,與眾文士熟捻,也願贊助,胡變色道:“我就算窮得典褲子,也不屑於用日本人的錢買酒。如果矢大夫有意資助,就以我胡八爺的名義,捐贈東北義勇軍。”其為人之耿介,由此可見。

胡八爺大事不糊塗,但在生活上不拘小節。與矢原醫生來往多了後,逐漸打消了對矢原醫生的疑忌,時常在一起喝白蘭地。一次,胡喝得似醉非醉,來到矢原醫生住處。他身穿裘皮大衣,長得拖到地上。該大衣的朋友所贈,還來不及請裁縫改短。於是,他走起路來,常用手撩起,很像京劇中“撩袍端帶”的動作。喝酒時,矢原見他渾身打顫,問他怎麼回事,他說沒穿內衣。他還說:“身子還可以,最難耐的是我的雙腳。先生這地方既然是診所,怎麼地上這麼冷呢?”話沒說完,又驚叫道:“我來得倉促,沒有穿鞋子。”

胡八爺善於看相,尤其能夠於溫酒中投無頭火柴三五枚,以卜吉兇順厄。據說還非常靈驗。一天,晚上,有朋友宴客,在座的除素來常聚的好朋友外,還有主持冀察方面中日經濟合作的張允榮。張為西北軍元老之一,深得馮玉祥信任,為馮嫡系中的嫡系。自與日本人兒玉共同負責“經濟提攜”後,趾高氣揚,炙手可熱。胡當時為在座的各位看相,張也要請胡看。胡看了一眼,挺瞧不起他的,只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就不再說話。張又用“激將”法對胡說:“先生剛才所說的,認識我的人都早已知道。先生能否說出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事情?”胡沉默良久,忽然手指臺上茶壺,大聲說道:“奇怪,奇怪,好大一個茶壺!”張聞言滿臉通紅,其他朋友急忙岔開話題。原來張允榮發跡前,曾在樂戶中討生活數月,雖然未必真操“大茶壺”,但也屬“大茶壺”性質。

胡八爺為人耿直,就是張季鸞等名流也敢開涮。他曾因《大公報》文風改變,有屈於當局者之意,而將張季鸞稱為“金漆馬桶蓋”。正因為胡八爺恃才使氣,為人耿直,所以樹敵頗多。一日,胡喝醉酒,到豐臺一帶探訪“黑窟”。“黑窟”是不良日本人和朝鮮人開的煙館。日本人是後臺,朝鮮人充當打手,做事的全是中國人。“黑窟”的煙客很多,不分男女,日夜在陋室中吸食,有些人到了傾家蕩產、賣兒賣女的地步。胡八爺來到煙館,憎恨煙客自暴自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突發奇想,要把他們趕出煙館。他大聲咳嗽,以濃痰為武器,用以驅趕吸食者,引起大亂。朝鮮打手對他拳腳相加,並拖出煙館。第二天,有人發現他死在豐臺附近的鐵軌上。是打死後拋屍,還是被火車撞死?不得而知。此後,幾位友人努力想弄清真相,恐於時局也不了了之。

胡八爺沒有一官半職,靠朋友資助維持生計,仍不改耿直、正義之氣,不阿諛苟且,不低眉折腰。不拘小節,但大事不糊塗。其行事有值得欽佩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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