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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安史之亂開始後,反叛大唐帝國的力量那是一撥接一撥。

在此前後的叛亂力量,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都是體制內的力量,領頭叛亂的人,不是國級大佬,就是省軍級大佬;一個市師級大佬,也敢領銜叛亂,肯定會讓人笑它自不量力的,但是相關的叛亂,都讓大唐帝國打翻在地了。

對此,我們只要對晚唐的藩鎮之亂稍有了解,就可以知道了;對此,我們只要知道安祿山、史思明之類的藩鎮大佬,官職有多高、勢力有多大,就可以了知道了。

雖然這些藩鎮大佬也一度打得皇帝奪路而逃,但是大唐中央政府依然控制著廣闊的版圖,依然頑強的維持著自己的統治。

黃巢前後的叛亂領銜人物,則是以底層力量為主了。比如,龐勳、王仙芝、黃巢在叛亂前,打扁捏圓也就是縣級的大佬罷了。

雖然說,這些叛亂力量最後被大唐帝國剿滅了,但是在此過程中,大唐帝國的根基也被掏空了,等黃巢之亂結束時,大唐帝國也名存實亡了。

此後,天下掛著大唐帝國旗幟的人地方還有很多,但是大唐皇帝實際控制的地方有多大,恐怕大唐皇帝也不知道了。

總而言之,從前關東各國最優秀的謀臣、最優秀的組織者、最優秀的統帥,率領十萬、幾十萬職業軍隊,都無法與大秦爭鋒。後來,陳勝吳廣那種要一壺沒一壺的人,率領幾百拿著簡陋武器的人,就把秦帝國打得土崩瓦解了。

安祿山、史思明等藩鎮大佬,率領幾萬、十幾萬最優秀的職業軍人,問題是他們折騰的天翻地覆,卻不能動搖大唐帝國統治的根基。

黃巢起兵時,夥同一些鹽販子,煽動幾千不明真相的群眾,折騰來折騰去,直接把大唐帝國折騰得土崩瓦解了。

對大唐帝國而言,黃巢等人的叛亂為什麼會這樣可怕呢?

那是因為,他們與安祿山叛亂的旗幟是不一樣的。

安祿山等人在叛亂時,絕不會打出殺貪官汙吏,打土豪劣紳的旗號。因為安祿山一夥,本身就是體制內的既得利益者,如果他們打出這種旗號,實在有點像自己革自己命了。

當然了,也是因為類似的原因,安祿山等人的叛亂,雖然聲勢浩大,卻無法吸引廣大老百姓參與。一切是顯然的,安祿山等人的大軍殺過來了,附近村民積極參加叛軍,有什麼好處呢?顯然是很少的。

既然他們不殺貪官汙吏,也不打土豪劣紳,而且叛亂的主要骨幹都是軍政官員,整個叛亂集團內部結構穩定,普通村民跟著他們,能迅速發財嗎?能迅速上位嗎?估計是不能的。所以他們加入叛軍,也就是當炮灰罷了。

黃巢等人叛亂時,那可不一樣了。因為他們喊的口號,通常就是殺貪官汙吏、打土豪劣紳,而且叛亂的骨幹力量都是體制外的力量,更主要的是,叛亂集團的結構也沒有穩定,你跟著黃巢混好了,發財的機會多的是,上位的機會也多的是。

在這種集團中,草根逆襲從來不是夢,而且好像觸手可及。更主要的是,許多事實證明,屁也沒有一條的底層百姓,進入這個集團,一兩年時間就混成個縣團級,三五年混成了市師級那就是司空見慣的事,甚至混成了省軍級也不稀奇。

所以黃巢大軍所過之處,無數底層百姓都會紛紛加入。當然了,正是因為類似的原因,所以這支隊伍被政府軍趕得四處亂竄,而且被政府軍殺了一批又一批,但是卻如同野火一樣,越燒越旺。

許多人都認為穿越回去,就能如何如之何,那是因為他們只看到一些勝利者,問題是,在那種年代,最多的人,都是一地的炮灰。

不要說那些在歷史上連名字也沒有留下的大哥,就是黃巢、王仙芝那種超級牛人,也是在殘唐五代史剛剛拉開序幕的時候,就先後被清理出局了。

黃巢、王仙芝在這段歷史上,也算留下了名字,並且為普遍讀史者所熟悉;尚君長、尚讓那種僅次於黃巢、王仙芝的大哥,雖然留下了名字,卻絕不會被多少人所熟悉;其他人呢,恐怕都就是一地接一地的炮灰,他們即使在史書的字縫中留下名字,也和張三李四沒有什麼差別。

在黃巢集團一路逃竄和發展的過程中,省軍級、市師級的大佬,那是一批接一批地倒下去,又一批接一批地補充過來,這種級別的人,在那七八年時間裡,沒死個三五千,也得死個八九百。但是這些人能在歷史書的字縫中留下個名字,也非常了不起了。

比如說,朱溫能很快混成市師級大佬,自然是因為朱溫有梟雄之才,更主要的原因,卻是朱溫趕上了黃巢叛亂的時代。否則,以朱溫那種的背景,二十五六歲了,才出去闖事業,混到死,能混個市師級,也稱得上祖墳冒青煙了。而朱溫趕上了好時代,剛剛三十歲,就混成了市師級。

實際上,以朱溫那種背景下,如果生於太平時代,能混個鄉村一級,也算不錯了。

想當年,雲臺二十八將之一的馬武說,如果不是遇到天下大亂,以我的身手,估計也能當個警察局長。光武帝開玩笑說,就你這種人,如果生在太平年代,不三天兩頭進派出所,也算不錯了。

帝后與功臣諸侯宴語,從容言曰:“諸卿不遭際會,自度爵祿何所至乎?”至武,曰:“臣以武勇,可守尉督盜賊。”帝笑曰:“且勿為盜賊,自致亭長,斯可矣。”

在那種草根逆襲的時代,迅速崛起的人絕不是隻有一個朱溫。

比如,後來大名鼎鼎的張全義出身於農民家庭,此前只是一個底層的公務員,突然看到黃巢來到自己家鄉,也跟著黃巢去混了,也是三十歲剛出頭,就混成了黃巢政府的吏部尚書,一掉頭接受招安,也是市師級大佬啊。

再比如,李罕之、秦彥和畢師鐸都也是底層老百姓,跟著黃巢混了兩三年,就開始以此為資本接受了招安,馬上就成了市師級大佬。要知道,當時的黃巢還在南方轉戰呢,這三個人接受招安,比朱溫要早得多。

我並不是說跟著黃巢混就能實現逆襲,而是說這是拿腦袋賭明天的事,能混出點名堂的人畢竟是少數,大多數人只是一地的炮灰。

因為,黃巢從山東出發,一路跑到廣東,就會有無數人掉隊,或是被階級敵人屠殺了;再從廣東跑到陝西,更會有無數人掉隊的;至於黃巢坐鎮長安,面對各路諸侯圍剿時,更會有無數人被階級敵人屠殺;等黃巢出了關中,一路敗退時,炮灰更是一地接一地的落下。

在這種背景下,不要說普通軍官士兵了,就是那些混到市師級、省部級的大哥,恐怕也是如炮灰一樣落在地上。

那些後來功成名就的人,一方面是因為他們能力出眾,更主要的,恐怕也是因為命好。如果命不好,在海選階段就會稀裡糊塗的出局了。

最簡單而言,朱溫以一個草根的身份跟著黃巢去鬧革命,在當士兵或底層軍官時,突然死於某次衝鋒中,那是一點也不奇怪。如果朱溫在當時就死了,誰會知道黃巢的軍隊裡,還有這樣一個牛人呢?

朱溫的二哥隨黃巢轉戰到廣東時被殺,如果朱溫的二哥沒死,估計也會是一代牛人,問題是他死了。當時的朱溫也就是一個底層軍官,如果命差一點,突然死了,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朱溫的二哥死了,但是他的兒子在朱溫的照顧下,也都是高階將領。

黃巢一夥的這種行為,從體制內看,那就是反天了。

在體制外看,那就是草根逆襲的時代到來了。總而言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一切,從體制內看,就是打砸搶的時代到來了。

而體制外去看,那就是革命的時候到來了。總而言之,大唐帝國腐朽沒落無可救藥了,現在只有打破這個舊世界,才能弄出一個新社會來。

當黃巢率軍走到朱溫的家鄉時,朱溫和他的二哥,都加入了黃巢的隊伍,懷著建功立業的念頭,懷著草根逆襲的夢想,踏上了叛亂的征途,不久後,朱溫的二哥死了,朱溫混成了市師級大佬。

帝乃辭崇家,與仲兄存俱入巢軍,以力戰屢捷,得補為隊長。朗王存,初與太祖俱從黃巢攻廣州,存戰死。二年二月,巢以帝為同州防禦使,使自攻取。帝乃自丹州南行,以擊左馮翊,拔之,遂據其郡。

當然了,與朱溫兄弟一塊加入黃巢叛軍的人,那是多的去了,在朱溫家鄉附近,就有幾萬人。

黃巢因之,起於曹、濮,饑民願附者凡數萬。

在此過程中,如朱溫二哥一樣,默默無聞死於征途上的人,那是多的去了;但民不畏死,奈何以死畏之。所以,黃巢的隊伍越來越大。

黃巢的軍隊到達張歸霸的家鄉時,張歸霸兄弟三個人,都加入了黃巢的隊伍。

父實,亦有宦緒。少倜儻,好兵術。唐乾符中,寇盜蜂起,歸霸率昆弟三人棄家投黃巢,頗以勇略聞。

張歸霸兄弟三個人,後來都是身居高位。

歸霸昆仲,皆脫身於巨盜之流,宣力於興王之運。由介冑而析圭爵,可不謂壯夫歟。

在朱梁帝國後期,張歸霸兄弟的子侄,實在可以稱得上權傾朝野。當然了,這並沒有什麼光榮的,因為人們在說起梁帝國的滅亡時,很大程度上,都把它歸於張歸霸的子侄身上。

梁主為人溫恭約,無荒淫之失;但寵信趙、張,使擅威福,疏棄敬、李舊臣,不用其言,以至於亡。

張歸霸兄弟可不是那種窮得揭不開鍋的人,他們加入了黃巢的隊伍,顯然是為了更美好的前途。

當然了,追隨黃巢鬧革命的老百姓,絕大多數人都是為了討個生活。

如果當良民可以繼續生活,有多少人願意把頭撇在褲腰帶上討生活呢?關鍵是,沒有那麼多願意把頭撇在褲腰帶上討生活的人,黃巢再牛,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呢?

面對無數人前仆後繼的參加叛亂,我們自然可以認為,這是因為當時出了一個天才的演說家、組織家黃巢;或是因為大唐出一個昏庸無道的小皇帝、大太監,但是這種解讀常常是蒼白的。

黃巢最初在山東、河南縱橫。山東、河南混不下去了,就跑到了安徽、湖南、江西。安徽、湖南、江西混不下去了,就跑到浙江。浙江混不下去了,就跑到福建。福建混不下去了,就跑到廣東。廣東混不下去了,就一路又向北殺去。

總的來說,黃巢跑到哪裡,就是讓官軍圍剿到哪裡,但是走到哪裡,也會讓遍地的草根感到興奮,於是前面一批人倒了下去,後面一批人又跟過來。

於是,帝國政府的長槍、大刀不斷向黃巢身上砍去。但黃巢不論失掉多少血,總會迅速補滿,而且血量越補越足。

在這種背景下,帝國軍隊圍剿賊寇的捷報一封接一封的傳到皇帝案頭,黃巢也被政府軍追得從山東跑到河南,從河南跑到湖北,從湖北跑到福建,從福建跑到了廣東;然後從廣東又向北跑,漸漸距長安城來越來近了。

雖然說,官軍圍剿黃巢的勝利,水份大的去了。但是有許多勝利,是絕對無可置疑的,而且拿到哪裡,也稱得上成績巨大。

比如,在流寇大舉殺過長江前,官軍就把流寇的頭號人物王仙芝砍掉了;在此前,王仙芝系的二號人物尚君長也被砍掉了。

許多人奇怪,當時的黃巢為什麼從來不佔據一塊根據地發展呢?

這就叫站著說話不腰疼,前有堵截後有追兵,你叫黃巢佔據一塊根據地?此非不想也,而是不能也。在當時背景下,除了拼命發揮運動戰的優勢外,多想別的問題,都是沒有現實意義的。

黃巢的生命力,就是因為他的旗幟會讓無數的草根追隨,如果黃巢立足於某個地方,在那種通訊落後的時代,幾千裡、上萬裡外的草根,恐怕連黃巢的名字也不會聽說,更不要說哭著喊著加入黃巢的隊伍了。如果是這樣,黃巢的隊伍怎麼能不斷擴大呢?

關鍵是,立足於某個地方與官兵打陣地戰,四方的官軍就會雲集過來,到時圍也能把黃巢圍死。

後來,黃巢進入關中,越打越沒前途,就是因為黃巢終於呆在某個地方不動了,於是四方官軍雲集過來,很快把黃巢擠壓在長安附近的一隅之地,黃巢就像一條大魚,被困在了一個小窪裡,最後缺氧缺得難以忍受,終於還得殺出關中。

但是,等黃巢殺出關中後,卻發現,天下已不是從前的天下了。因為現在的天下遍地都是軍閥,你到哪,遇到的都也是硬骨頭,啃來啃來去,黃巢終於筋疲力竭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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