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05年1月22日，神龍政變，武則天被推翻。第二天太子李顯監國，第三天武則天傳位給李顯，第四天李顯繼位。武則天被兒子趕到上陽宮，她15年的皇帝正式結束。

到了上陽宮後，武則天的精神垮了，身體也在迅速衰老。以至於李顯再次見到武則天，都嚇了一大跳，老母親幾天不見，簡直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為什麼會這樣？首先是歲月不饒人。武則天60多歲當皇帝，已經是個老年人了，但在權力的刺激下，她煥發了第二春，69歲又長上眉毛，72歲重新長出牙齒。到萬曆二年後，武則天身體一直不好，但她見外人時還靠化妝表現出精神抖擻的樣子。可是，在上陽宮，武則天大概已經沒有心思化妝了。她的衰老也就明明白白地展現在外人面前。

其次是武則天的精神受到打擊。神龍元年2月4日，李顯下詔改周為唐，一切制度也都恢復到唐高宗去世前的樣子。武則天十多年的努力一筆勾銷，這讓她覺得自己十幾年的努力就像一場夢，說沒就沒了。對於武則天這樣畢生追求夢想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看到自己的成果化為烏有更可悲、更殘酷的事情了。

儘管被囚禁在上陽宮，但武則天並沒有被兒子和大臣拋棄，李顯曾昭告天下，說自己每十天會帶領文武百官去上陽宮看望武則天一次。不管這看望是真心還是假意，武則天享受到了別的太上皇沒有享受到的榮譽。李淵和後來的李隆基也都當過太上皇，他們的太上皇生涯基本上是在悽慘中度過，武則天比他們幸運多了。

其實，大臣們對武則天還是很有感情的。神龍政變結束後，要送武則天去上陽宮時，大臣姚元之，就是後來的開元名相姚崇，當眾落淚。張柬之批評他這樣做不合適，姚元之說，自己離開舊主灑淚拜別是由衷的感情，是大臣應盡的義務，和當初誅殺二張也是大臣應盡的義務一樣。姚元之的觀點很有代表性，很多大臣並不反感武則天，相反，因為武則天給了他們上升的空間和機會，他們對她心存感激。

神龍元年11月26日，武則天走完了她漫長又傳奇的一生，以82歲高齡壽終正寢。臨終前，武則天交代了自己的身後事：恢復高宗皇后身份，與高宗合葬。李顯同意了，親自護送武則天的靈柩回長安，並開啟乾陵，把母親安葬在父親身邊。

武則天這樣做讓她避免了被清算的命運。以後的李唐王朝，不管誰當皇帝，都是她的直系子孫，都不可能跟自己的先人過不去。

除此之外，武則天還做了兩件出人意料的事。首先，她赦免了王皇后、蕭淑妃二族及褚遂良、韓瑗、柳奭等人的親屬。其次，賜魏元忠實封百戶。

王皇后和蕭淑妃等人是武則天上升道路上的第一批犧牲品，而魏元忠是她當皇帝最後一個被冤枉的大臣。武則天通過這兩件事告訴這些人和他們的後人，我從頭到尾都原諒了，我能原諒你們，你們難道就不能原諒我嗎？

王皇后和蕭淑妃的後人對武則天的認錯是什麼態度，歷史沒有記錄，《資治通鑑》記錄了魏元忠的態度：魏元忠捧著武則天的臨終遺制激動地留下了眼淚。此時的他，大概早已忘記武則天對他的不公，只記得武則天對他的好了。

這就是武則天的智慧。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大智慧，武則天才得到了當時和後代的極高評價。這個以叛逆開始，以迴歸告終的女人，為我們留下無數的感慨和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