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建王朝“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1945年7月,黃炎培到延安考察,談到“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稱歷朝歷代都沒有能跳出興亡週期律。黃炎培先生對歷史興亡週期律有一段深刻的描述:我生六十多年,耳聞的不說,所親眼看到的,真所謂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團體,一地方,乃至一國,不少單位都沒有能跳出這週期律的支配力,大凡初時聚精會神,沒有一事不用心,沒有一人不賣力,也許那時艱難困苦,只有從萬死中覓取一生。既而環境漸漸好轉了,精神也就漸漸放下了。有的因為歷時長久,自然地惰性發作,由少數演為多數,到風氣養成,雖有大力,無法扭轉,並且無法補救。也有為了區域一步步擴大了,它的擴大,有的出於自然發展,有的為功業欲所驅使,強求發展,到幹部人才漸見竭蹶,艱於應付的時候,環境倒越加複雜起來了。控制力不免趨於薄弱了。一部歷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榮取辱”的也有。總之沒有能跳出這週期律。
以上表述代表了很多人對我國封建王朝的政權歷史的印象:一個王朝興起,然後滅亡;又一個王朝興起,再滅亡,週而復始,樂此不疲,一直在做無用功。
二、封建王朝歷史真的如此不堪嗎?當然不是。
1900年以前的歷史中,封建歷史長達2100年,在中華民族歷史長河中佔據絕對地位,是我們此前最燦爛、最發達的時期。每一個朝代都在總結前朝興衰經驗基礎上,大力改革創新,完善本朝政治制度,制度更新迭代特徵非常明顯。
歷朝歷代的封建王朝雖然有一些共同的弊端,但是一個王朝滅亡都是因為一些新的問題或外部挑戰,很少和前朝相同,也就是很少在同一個地方摔倒。政權存續時間一代更比一代長,秦朝15年,東漢210年,唐朝289年,宋朝319年,清朝作為落後的少數民族,學習漢族制度,竟沒能存續268年。列舉幾個主要朝代,
秦朝是中國第一個封建王朝。存續時間:因為沒有封建制度國家的執政經驗,短短15年就被推翻了。滅亡原因:暴政。
西漢、東漢吸取了秦朝滅亡的教訓,初期採取輕徭薄賦、修養生息的政策。存續時間:西漢存續210年,東漢存續195年。滅亡原因:兩漢後期滅亡的原因都是皇權旁落,外戚和宦官專權。
唐朝吸取前朝滅亡教訓,重視百姓生活,休養生息;完善科舉制 ,暢通人才上升渠道……。存續時間:289年。滅亡原因:直接原因是藩鎮割據,根本原因是皇帝(唐玄宗)放縱享樂,安史之亂後形成藩鎮割據局面。
宋朝在吸取前朝教訓上做的最到位。比如,為了避免“陳橋兵變”類似事件的發生,宋太祖年加強以皇權為核心的中央集權,杯酒釋兵員,長期實行重文抑武的政策。重視改革弊政,慶曆新政、王安石變法都是發生在宋朝。宋朝官員司馬光總結此前歷朝歷代國家興亡教訓,便於皇帝學習,專門編撰《資治通鑑》。存續時間:北宋、南宋共319年。滅亡原因:史學家說“宋朝立國三百餘年,二度傾覆,皆緣外患,是唯獨沒有直接亡於內亂的王朝”。
元朝中國歷史上首次由少數民族建立的大一統王朝。少數民族對先進的漢民族的統治,談不上總結執政經驗,能學會執政已經不容易了。存續時間:98年。滅亡原因:元朝是大一號的秦朝,封建王朝執政經驗基本為零,漢家的歷史書都看不懂,能維持98年不容易了。
明朝初期吸收元朝滅亡教訓,輕徭薄賦減免稅負,嚴懲貪官。事實證明,小農階層不適宜做最高統治者,文化不行,性格偏激,朱元璋嚴懲貪官,扒皮實草,簡直是變態,沒有建立完善的吏治制度。存續時間:276年。滅亡原因:直接原因是農民起義和北方女真族的南北夾攻,根本原因還是皇帝教育失敗,在位的16個皇帝幾乎個個都是奇葩,皇帝昏庸導致政治腐敗。
清朝是中國歷史上最後一個封建王朝。清朝雖然和元朝一樣是少數民族政權,但是在學習總結漢族歷朝歷代執政經驗上做得相當到位。你明朝皇子教育不行,全是奇葩,我清朝就高度重視皇子教育,史學家總結“大清無昏君,大清無奸臣”。清朝的平定三藩、設立軍機處、改土歸流,全部都是加強中央集權鞏固執政地位的舉措。存續時間:268年。滅亡原因:太平天國、資本主義列強入侵。資本主義列強入侵,對於農業為主的封建國家來說,相當於“降維”打擊了,再先進的政治制度,面對外族絕對武力優勢也是無可奈何的。
三、中國歷史是現代政治最好的老師我們身邊有很多人盲目崇拜發達國家,認為外國的一切東西都是最好的,包括經濟制度、政治制度,對自己國家歷史上曾經建立的政治經濟制度十分嫌棄,如棄敝屣。
近代以來,美、英、日、德等國也許在經濟制度和生產技術上確實長期領先我國,但是若論政權建設、政治建設、政治文明的發展和積累,這些國家可能還不如我們。正如我們近期看到世界“民主燈塔”——美國發生的亂象,部分美國民眾攻佔工會山,衝突和暴力畫面震驚了世界,這還是那個被視為具有高度成熟和穩定的民主制度的美國嗎?
我們歷史上的每一個朝代,建立政權以後,首先要考慮的重大問題就是鞏固政權、確保長期執政。每一個朝代都在前一個朝代的基礎上進行迭代更新完善,這是我們最寶貴的政治財富。現在我們經常講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可能還要加一個歷史自信。設想,如果所有東西都是學習其他國家的,而沒有自己的東西,怎麼可能會有自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