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革命下的英國

“轟隆隆的蒸汽機冒著滾滾的濃煙，工廠裡揮汗如雨的工人正在揮著鐵鍬將煤泥投擲向燃燒爐；臉龐黢黑的孩子挎著個小小的籃筐，他不住地在煤礦四周彎下身子撿起煤塊，以便晚上賣得個好價錢換一頓餬口飯。”這樣的場景在17、18世紀的英國相當常見，如果說16世紀的歐洲曾因美洲的金銀礦藏而獲得質變的話，那麼17、18世紀的歐洲即將被不起眼的黑色礦藏激起波瀾。

一、17世紀：一場原料危機的出現

“從前的車馬很慢，一封信可能要郵寄好幾個月才能到親人的身邊。”有很多環保主義者懷念舊社會，認為當時並沒有蒸汽機討厭的轟鳴聲，車馬當道的時代也不會有難聞的汽車尾氣將空氣質量弄得一團糟。但煤炭的選擇的的確確是英國人的願望使然，也可以說是一種必然，即便重新給他們千萬次機會，恐怕他們還是會如此選擇。

正在乘坐礦井的煤炭工人

當時的英國社會面臨著人口的新一輪增長，失去了自留地的農民在城市中改善了自己的生活。英國在海外的投資與殖民，為國內帶來了大量的財富。新興的市鎮建設和充分的就業條件，為英國一代又一代年輕人提振了生育期望。

隨著經濟形勢的走高，人們的消費慾望也大大增強了。當時的英國社會雖然已經開始涉足海外貿易，但在田產量並未極大增長的情況下，英國的土產品（糧食和燃料等）在很大程度上還是依賴本國生產。

所以，當時人們必須依賴再生週期相當長的能源消費品。人口的增長、新城市的搭建、新遷居地房屋的修葺、糧倉的擴大和船舶的修造等等，都需要大批次地使用木料。16世紀晚期，因為上述原因，英國人面臨著一場以樹木衰退為代表的能源危機，這使得英國人不得不重新審視他們的消費問題。“要麼遏制消費，要麼尋找替代能源”，成了英國必須作出的抉擇。

伐木工人凝視著鏡頭

二、煤炭與工業革命——“天選之媒”

幸運的是，上帝對英國人開了一扇窗。在法國人還糾結於建立民族國家這個問題時，在德國各邦還在四分五裂的困局下時，英國人已經幸運地發現了“狄奧尼索斯的新火種”。

煤是一種主要成分為碳、氫、氧、硫的化合物，它被認為是遠古時期的動植物以及人類屍體埋在底層下面進行碳化過程的一種產物，煤通常呈現結晶狀態，在地底200到2500米處均有分佈。

煤生長所依附的巖核被稱作“礦床”，通常這種沉積會伴隨著溫度的升高或降低而產生地層壓力的變化。有些礦床會因此產生下沉，也有的會產生抬升和上凸。因此，煤田也按照其開採的難易程度有了“淺層”和“深層”之分。

英國現有的煤礦，多是大名鼎鼎的淺層煤礦。其方便開採的程度，就是比起伐木來也不遑多讓。早在青銅時代，在威爾士南部就有居民用煤炭火化逝去的先輩。在1世紀羅馬入侵英國時也發現了淺層煤炭，並利用煤的可燃性焚燬過森林，並將其稱為“英國寶石”。

英國人得天獨厚的淺層煤礦

在14世紀，英國的鐵匠們和小酒館裡就有一部分煤炭出現。只不過，由於煤炭燃燒時會散發出濃烈的煙塵和刺鼻的氣味，人們對它的抗議多於倡議。甚至在英國東南部的好多市鎮，都出臺了禁止燃煤的法令。因此，煤炭的使用暫時被擱置了下來。

中世紀的鍊鐵工匠

16世紀末期，英國的勞動力價格逐漸走高，繼續僱傭人力進行工業生產極其不合算。人們開動腦筋，如何在節約用人的情況下保證工廠的正常運轉呢？於是，採用水力、風力以及機械力的技術革新就不斷湧現了。

經過翻新的英國農場風車

在可供替代的燃料選擇方面，英國富藏的煤炭是工廠主們的不二選擇。廉價的煤炭帶動了全社會的“更替能源熱”。據《劍橋經濟史》記載，1679年到1780年，英國煤炭消耗量呈現出近百倍的增長。應用煤炭進行生產的行業有紡織業、鋼鐵業、制器業等，煤炭的重新使用推動英國社會由人力時代向工業時代迅速進發。“一旦煤炭導致的工業果真為社會提供了經濟福利，那麼由此而來的新一輪技術革命也就迅速趕來了。”

三、能源經濟學的內在邏輯

90年代，羅伯特·艾倫在《近代英國工業革命揭秘》中對英國“為何最先開始工業革命”這個問題進行了新的闡述。他認為：從16、17世紀世界市場的成型開始，英國便具備了某種“優勢”：這個時段內英國勞動力的高工資福利開始刺激工廠主考慮使用人力替代品。此時，能夠驅動機器的煤在英國正巧是相當廉價的。

英國的煤是淺層煤，挖掘費用低，因此很便宜。國際貿易發展，對用工的需要越來越多。生產者就想用更多的資本去替代勞動進行生產。結果，對於“節省用度”的終極追求，導致了工業革命。煤，確切地說，是“輕而易舉就能獲得的煤”，才成為了工業革命發生的先導。

英國人民的智慧使得用煤的技術不斷被改良，蒸汽機的熱效率由開始的20%提升到了35%。大規模地在紡紗業中使用新能源，新的紡紗機替代了“昂貴的人力成本”。紡紗工廠經過改造之後不斷擴大規模，其他工廠也紛紛跟進。雖然煤炭的使用擠壓了工人的勞動機會，但整個英國還是因這場能源革命而受益無窮。

整齊的工廠：機器與工人共同工作

文史君說

煤炭的受眾更加擴大，留在淺表的煤開始不夠用了。隨著鑽井一再向地下深入“探尋”，排水和通風成為了新的問題。好在新的需要又推動英國人不斷改進蒸汽機技術，我們所熟悉的“深井排水技術”一開始就是由蒸汽機這位夥伴來完成的。因煤而推動的蒸汽機，反過來促進著煤炭的進一步開採。此後，煤炭又被英人進一步運用到了鐵路、運河、城鎮的運輸業中。可以說，英國富藏的淺層煤炭，真是一種羨煞旁人的天賜之物啊！

參考文獻

波斯坦：《劍橋歐洲經濟史》，經濟科學出版社2002年版。

E.A.WRIGLEY:《Energy and the English Industrial Revolution》，Oxford，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