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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409年10月的一天深夜,在北魏都城平成(今山西大同),一個皇子帶著自己的私人衛隊,在宦官的指引下,翻過重重皇宮城牆,來到北魏皇帝拓跋圭的臥室行刺。睡夢中的拓跋圭猛然驚醒,但在黑暗中,沒能找到自衛的武器,結果被皇子亂刀砍死。

拓跋圭終年僅39歲。刺殺拓跋圭的皇子,名叫拓跋紹,而他刺殺父親的原因,是拓跋圭準備將妃子賀氏,也就是拓跋紹的母親處死。賀氏提前得到訊息,便秘密通訊給兒子。這才有了這場深夜行刺的戲碼。

拓跋圭

兒子行刺父親固然大逆不道,但有趣的是,這次事件中拓跋圭的親隨們似乎並不向著拓跋圭。首先,為拓跋紹帶路的宦官便公然背叛了拓跋圭;其次,皇宮戒備森嚴,皇宮侍衛不可能發現不了行刺者,所以很有可能皇宮侍衛對行刺採取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可以推測,當時的拓跋圭已是眾叛親離的狀態。而這還要從拓跋圭晚年精神失常,弒殺成性說起。

據《魏書》載,晚年拓跋圭精神變態,常常幾天幾夜不睡覺、幾天不吃東西、自言自語,迷通道士,經常吃道士練的“仙丹”,然後變得性情更加暴躁(可能是藥物中毒),喜怒無常。

拓跋圭還經常妄想有大臣謀害他。有時候,拓跋圭看到哪個大臣神色緊張,便親手砍死他;有時候看哪個大臣呼吸不對,也親手砍死他;有時看誰走路姿勢異常,也親手砍死他;看誰言語對答失措,也親手砍死他。

北魏後期服飾

拓跋圭殺掉大臣後,往往還要把屍體陳列在宮殿上示眾,搞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許多忠心耿耿的大臣害怕被殺,也不敢親近拓跋圭了。此時拓跋圭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家寡人。因此,當拓跋圭被行刺時,身邊沒有人救護,也就不奇怪了。可是拓跋圭晚年為什麼會如此瘋狂呢?這還要從拓跋圭當時面臨的高壓形勢說起。

鮮卑騎兵

拓跋圭的一生十分坎坷,他還沒出生,父親就在鮮卑拓跋部的一次內鬥中喪生了。公元376年,前秦苻堅滅了拓跋部,拓跋圭的爺爺被殺,拓跋圭母親帶著6歲的拓跋圭逃難到孃家匈奴族賀蘭部。拓跋圭12歲左右時,又顛沛到鮮卑族獨孤部(一說匈奴族)。過了兩年,獨孤部內亂,拓跋圭險些被殺,又逃難回賀蘭部。公元386年,16歲的拓跋圭藉著爺爺的餘威,和舅舅的支援,被推舉為部落聯盟的盟主。從此開始了連綿不斷的征戰生涯。

拓跋圭的部落聯盟隨著勢力的壯大和地盤的擴張,逐步受到漢族農耕文明的影響,而且開始逐步由聯盟向國家轉變。但是部落聯盟是以血緣關係為紐帶,而國家是地域性的組織這一轉變需要拓跋圭解除各聯盟首領對部眾的統領權力。而這些首領都是跟隨拓跋圭常年四處征戰的功臣,個個戰功赫赫。拓跋圭要奪權,自然會遭到反對,甚至叛變。

在拓跋圭努力加強君權時,公元400年左右,早年護衛拓跋圭逃離獨孤部的老下屬、老功臣,拓跋儀和穆崇準備謀殺拓跋圭,發動政變。穆崇是立穆陵部的首領,拓跋圭解除部落首領的政策,侵犯了穆崇的利益。但是這次政變因為訊息洩露而失敗。拓跋圭也暫時沒有追究這次政變。這次未遂政變,只是北魏內部矛盾激化的起點。

404年,北魏統治階層矛盾更加激化,拓跋圭設立候官,類似於明朝的錦衣衛,用來刺探臣下的活動。407年,拓跋圭藉口“醉亂失禮”,斬殺了戰功赫赫的拓跋遵。又藉助候官告發,捕殺了將軍庾嶽。宿有積怨的莫題也被拓跋圭嘲弄後滅族。

對功臣集團和反對“國家化”、“封建化”勢力的清洗,使拓跋圭與部落貴族的明爭暗鬥白熾化。在恐懼、不安、過度緊張的超高精神壓力下,拓跋圭的精神逐漸變得失常,以至於精神錯亂,出現被害妄想症。不久之後,拓跋圭出現了弒殺、濫殺的行為,北魏政權一時間岌岌可危,直到拓跋圭自食惡果,被拓跋紹刺殺,北魏形勢才逐漸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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