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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公元200年),袁紹基本在有青、幽、並、冀穩定了自己的統治。上篇我們說到,袁紹表面上據有四州之地,眾數十萬,其實,也不是那麼強大。因為他的統治內部,已然是暗流洶湧。這一篇重點分析一下。

一、冀州

袁紹是基本用和平手段從韓馥手中接過冀州的權力之柄的,所以,很多人想當然的認為,袁紹實際上是據有整個冀州的。但是,事實上並非如此。冀州的騷擾,主要來自黑山軍。

上篇我們說過,黑山軍的活動區域為幷州、冀州所屬的中山、常山、趙郡、上黨、河內等地太行山脈的諸山谷之中。

《九州春秋》曰常山、趙郡、中山、上黨、河內諸山谷皆相通,號曰‘黑山’也。

中山、常山、趙郡正是冀州的三個郡(國)。

雖然在初平四年(193年)六月,袁紹在常山大敗黑山軍,但並未肅清這裡的參與勢力。這支隊伍一直殘存到什麼時候呢?一直到袁紹死後多年(建安十年),曹操平定冀州的時候,才被曹操收服。

張燕既為紹所敗,人眾稍散。曹操將定冀州,乃率眾詣鄴降,拜平北將軍,封安國亭侯。

《後漢書 ·劉虞公孫瓚陶謙列傳》

在《三國志·武帝紀》中記載的更清楚。

夏四月,黑山賊張燕率其眾十餘萬降,封為列侯。

雖然在初平四年(193年)六月,建安十年(205年)四月,在十多年的時間裡,這支十萬人左右的隊伍是活躍於此的,袁紹自然算不上實際完完全全據有冀州。

二、幷州

“黑山軍”除了盤踞冀州數郡,還活動並滋擾幷州。這裡需要說明的是,“黑山軍”並不是一支軍隊,而是零散的多支隊伍。他們名號很多,有叫黑山、黃龍、白波、左校、郭大賢、於氐根、青牛角、張白騎、劉石、左髭丈八、平漢、大計、司隸、掾哉、雷公、浮雲、飛燕、白雀、楊鳳、於毒、五鹿、李大目、白繞、眭固、苦哂、羅市等等稱號的……人多的有兩三萬,人少的也有六七千人。

《後漢書皇甫嵩傳》載:“自黃巾賊後,復有黑山、黃龍、白波、左校、郭大賢、於氐根、青牛角、張白騎、劉石、左髭丈八、平漢、大計、司隸、掾哉、雷公、浮雲、飛燕、白雀、楊鳳、於毒、五鹿、李大目、白繞、眭固、苦哂、羅市之徒,並起山谷間,不可勝數。……各有所因。大者二三萬,小者六七千。賊帥常山人張燕,乃與中山、常山、趙郡、上黨、河內諸山谷寇賊更相交通,眾至百萬,號曰黑山賊。”

面對這些零散的力量,袁紹只能擊其重點張燕,對於其他力量,沒辦法達到徹底剷除的。

幷州刺史部在東漢包括上黨郡、太原郡、西河郡、上郡、雁門郡、雲中郡、定襄郡、五原郡、朔方郡。其中雁門郡、雲中郡、定襄郡、朔方郡,這些名字一聽都是少數民族聚居的區域。

秦、漢以來,匈奴久為邊害……會袁紹兼河北,乃撫有三郡烏丸,寵其名王而收其精騎。其後尚、熙又逃於蹋頓。蹋頓又驍武,邊長老皆比之冒頓,恃其阻遠,敢受亡命,以雄百蠻。太祖潛師北伐,出其不意,一戰而定之,夷狄懾服,威振朔土。

《三國志·烏丸鮮卑東夷傳》

幷州北部基本上是匈奴實際控制的。上郡的烏桓勢力、西河郡的胡患、羌族、西安北力量都在蠶食著袁紹對幷州的有效統治。雖然在官渡之戰前,袁紹採取了結好少數名族力量的政策,以穩固自己的後方,但是,在幷州他並未取得完成的實際控制,這也是實情。

建安初,冀州牧袁紹與前將軍公孫瓚相持不決,蹋頓遣使詣紹求和親,遂遣兵助擊瓚,破之。紹矯制賜蹋頓、難樓、蘇僕延、烏延等,皆以單于印綬。後難樓、蘇僕延率其部眾奉樓班為單于,蹋頓為王,然蹋頓猶秉計策。廣陽人閻柔,少沒烏桓、鮮卑中,為其種人所歸信,柔乃因鮮卑眾,殺烏桓校尉邢舉而代之。袁紹因寵慰柔,以安北邊。及紹子尚敗,奔蹋頓。時幽、冀吏人奔烏桓者十萬餘戶,尚欲憑其兵力,復圖中國。會曹操平河北,閻柔率鮮卑、烏桓歸附,操即以柔為校尉。建安十二年,曹操自徵烏桓,大破蹋頓於柳城,斬之,首虜二十餘萬人。

《後漢書 ·烏桓鮮卑列傳》

袁紹死後,鎮邊名將牽招曾力薦袁紹的外甥、幷州刺史高幹,幷州左有恆山之險,右有大河之固,北有強胡,又擁有戴甲雄兵五萬,所以勸高幹把袁尚迎過來,聯合起來以應付時變。然而,高幹沒聽。

招以幷州左有恆山之險,右有大河之固,帶甲五萬,北阻強胡,勸幹迎尚,併力觀變。

這可以看出來,當時的幷州,袁紹的統治西邊只能到達黃河。

這樣來說,在幷州,袁紹的有效統治大概只能真正到上黨、太原二郡及雁門郡和西河郡的部分地區。

三、幽州

東漢時,幽州轄郡、國十一,其治所在薊縣。郡國包括代郡、上谷郡、涿郡、廣陽郡、漁陽郡、右北平郡、遼西郡、遼東郡、玄菟郡、遼東屬國、樂浪郡。

其中遼西郡、遼東郡、玄菟郡、遼東屬國、樂浪郡大致公孫度勢力範國,這就切走了一大片。

幽州的另一方勢力是烏桓。烏桓,亦作“烏丸”、“古丸”、“烏延”等。西漢高祖元年(公元前206年),東胡被匈奴冒頓單于擊破,部眾離散,烏桓這一支逃至烏桓山,“因以為號”。西漢武帝時期,烏桓族主要活動在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五郡塞外。烏桓在兩漢時先後兩次南遷,逐漸發展壯大,但受漢護烏桓校尉管轄。

《後漢書·烏桓傳》記載:“靈帝初,烏桓大人上谷有難樓者,眾九千餘落,遼西有丘力居者,眾五千餘落,皆自稱王;又遼東蘇僕延,眾千餘落,自稱峭王;右北平烏延,眾人百餘落,自稱汗魯王;並勇健而多計策。”

《三國志·烏丸傳》記載:“漢末,遼西烏丸大人丘力居,眾五千餘落,上谷烏丸大人難樓,眾九千餘落,各稱王,而遼東屬國烏丸大人蘇僕延,眾千餘落,自稱峭王,右北平烏丸大人烏延,眾八百餘落,自稱汗魯王,皆有計策勇健。”

中平四年(187年)左右張純與同郡張舉及烏桓丘力居等人叛亂。張純領軍劫略薊中,殺護烏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劉政、遼東太守陽終等人,聚眾至十餘萬人,屯兵肥如,掠奪幽州、冀州。中平五年(188年),朝廷派遣中郎將孟益率領騎都尉公孫瓚討伐張純等人,反被擊敗。最後是出鎮幽州的宗室劉虞解決了問題。但是,劉虞被公孫瓚所殺,激起民憤,這是公孫瓚在幽州快速敗亡的重要原因。

袁紹打敗公孫瓚後,極力籠絡烏桓勢力。史載“袁紹兼河北,乃撫有三郡烏丸,寵其名王而收其精騎。”在官渡之戰前夕,袁紹擁有“精卒十萬,騎萬匹。”也有烏桓的貢獻。儘管如此,

建安三年,袁紹消滅公孫瓚後任命次子袁熙為幽州刺史。但是,原來掌控大部分幽州的鮮于輔勢力人員以及閻柔,在公孫瓚滅亡後,鮮于輔“將其眾奉王命。以輔為建忠將軍,督幽州六郡。”

袁紹看到公孫瓚被滅,就準備和曹操開戰,而無法完全解決幽州的問題。因此,袁紹對於幽州的局勢,就是暫時保持現狀,等大軍南下打敗了曹操之後,再回頭來徹底解決。

這樣,就很難說袁紹在幽州有控制地盤。

四、青州

青州所轄郡國有六,縣六十五。郡國:平原郡、東萊郡、濟南國、樂安國、北海國、齊國。

東漢末年,青州是黃巾起義的重災區。很多人在青州剿滅黃巾軍發了家,像公孫瓚。我們講劉備篇章的時候說過,孔融在北海被黃巾軍圍困,不得而求於劉備。而此時的青州此時是公孫瓚的人田楷,而劉備屯在平原郡,這是初平年間的事情。

《後漢書·卷七十·鄭孔荀列傳第六十》:時,黃巾復來侵暴,融乃出屯都昌,為賊管亥所圍。融逼急,乃遣東萊太史慈求救於平原相劉備。備驚曰:“孔北海乃復知天下有劉備邪?”即遣兵三千救之,賊乃散走。

初平三年(192年)夏,青州黃巾百萬人攻入兗州,轉攻東平。濟北相鮑信等至東郡迎曹操領兗州牧。曹操率兵打敗青州黃巾軍30萬人,以及義眾男女百萬口投降。曹操將其精銳改編為“青州兵”,壯大了自己的軍事實力。

但是,即使是這樣,青州的黃巾軍並未完全被剷除。即使在曹操取得青州後,仍有“濟南、樂安黃巾徐和、司馬俱等攻城,殺長吏”這樣的事件。可見,即使袁紹擊敗公孫瓚奪得徐州,此地黃巾軍仍在濟南、樂安等區域活動。

濟南、樂安黃巾徐和、司馬俱等攻城,殺長吏,淵將泰山、齊、平原郡兵擊,大破之,斬和,平諸縣,收其糧谷以給軍士。

《三國志·諸夏侯曹傳》

除了黃巾軍,青州還有一支暗藏的力量,田餘慶先生稱他們為“青徐豪霸”。

青州和徐州一帶本來有兩種地方勢力,一為舉行起義的青徐黃巾,一為以臧霸為代表的鎮歷黃巾的青徐豪霸。《臧霸傳》論“[徐州]黃巾起,霸從陶謙擊破之,……選收兵于徐州,與孫觀、吳敦、尹禮等樸聚眾、霸為帥,屯於開陽。”據《武帝紀》,這批豪霸之中還有昌稀。臧霸等人出身於較低的社會階居,與其時的世家大族不同。他們活動不窩鄉土,同曹操一類志在天下者也不一樣。陶謙死後臧霸等人無力獨樹旗幟,只有依附較大的勢力以圖生存。他們先助呂布,後降曹操。曹操以臧霸為琅邪相,吳敦為利城太守,孫觀為北海太守,孫康為城陽太守。其中孫現、孫康兄弟所處的北海、城陽二郡屬青州,餘屬徐州。[1]

“青徐豪霸” 並未被袁紹籠絡,相反,很快和曹操搭上了線。

秋八月,公(曹操)進軍黎陽,使臧霸等入青州破齊、北海、東安,留于禁屯河上。

《三國志·武帝紀》

曹操勢力很早就進入青州了,在官渡之戰前,就讓臧霸在青州發起進攻,分散袁紹的兵力。

譚始至青州,為都督,未為刺史,後太祖拜為刺史。其土自河而西,蓋不過平原而已。遂北排田楷,東攻孔融,曜兵海隅,是時百姓無主,欣戴之矣。然信用群小,好受近言,肆志奢淫,不知稼穡之艱難。華彥、孔順皆奸佞小人也,信以為腹心;王修等備官而已。然能接待賓客,慕名敬士。使婦弟領兵在內,至令草竊,巿井而外,虜掠田野;別使兩將募兵下縣,有賂者見免,無者見取,貧弱者多,乃至於竄伏丘野之中,放兵捕索,如獵鳥獸。邑有萬戶者,著籍不盈數百,收賦納稅,參分不入一。招命賢士,不就;不趨赴軍期,安居族黨,亦不能罪也。

《三國志·袁紹傳》

《三國志·袁紹傳》記在說,袁紹將其子譚派到青州的時候,“其土自河而西,蓋不過平原而已。”其真正掌控的地區就濟南、平原郡等幾個地方。後多方經營才擴大了在青州的統治,但是黃巾軍殘部及臧霸等人的威脅,始終沒有解決。就這,還被公孫度越海收東萊諸縣,置營州刺史。

綜上所述,袁紹在官渡之戰前名義上擁有青、幽、並、冀四州,但實際的統治只是冀州大部分地區(這是其最核心的根據地);幷州的上黨、太原二郡及雁門郡和西河郡的部分地區;幽州的西部及青州的濟南、平原等郡。督河北四州不過名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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