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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建歷史時期,皇帝高居統治集團金字塔的頂端,執掌至高無上的皇權,坐擁天下最強大的武裝力量,和天下最雄厚的財富,是讓千萬人豔羨的“成功人士”。

每到王朝末日,天下大亂之時,眾多豪強勢力就會群雄並起,逐鹿中原,個個都喊著是為了救黎民於水火,其實大家心照不宣,真實目的只有一個,成為下一任皇帝。

因此每到舊王朝崩潰之際、新王朝誕生之前,往往會成為皇帝的“高產期”。往日全天下只有一個皇帝,這個時期卻批次湧現,同時出現十個八個“皇帝”並不稀奇。

正常情況下,成為皇帝往往需要經歷漫長的奮鬥拼殺,比如朱元璋為了當上皇帝,從元至正十二年投軍,到洪武元年繼位,整整花了十六年時間。

然而在兵荒馬亂的亂世中,很多人會不按常理出牌,朝為田舍郎、暮坐金鑾殿的“傳奇事蹟”時有發生。就在朱元璋投軍的前一年,還在皇覺寺裡敲著木魚兒唸經時,就曾出現了這樣一件奇聞。

有個人正在池塘裡光著膀子洗澡,結果被一群人拖上岸,當場黃袍加身,一位“皇帝”就此誕生。

此事與一個和尚有關。元順帝大概是歷代大一統王朝中人緣最差的皇帝,元朝末年不僅老百姓揭竿而起,連寺廟裡吃齋唸佛、與世無爭的和尚們,也跳出來跟他作對。除了眾所周知的明太祖朱元璋當過和尚,還有個和尚,比朱元璋動手更早,朱元璋還寂寂無聞之時,他已經名滿天下了、威震一時了。

這個和尚就是《倚天屠龍記》中的一個武林高手,明教五散人之一的彭和尚彭瑩玉。

彭瑩玉出身和朱元璋一樣窮苦,很小的時候就在江西袁州慈化寺出家為僧。他胸懷天下,志向遠大,眼看元朝的統治已經腐朽透頂,立志要幹一番改天換地的大事業。

至元四年,彭瑩玉經過精心組織,周密籌備,在袁州發起武裝起義,正式揭開了元末農民起義的序幕,用現在的話說,是彭瑩玉打響了反抗元朝的第一槍。雖然此次起義遭鎮壓失敗,但雄才大略的彭瑩玉卻毫不氣餒,從此之後他就成為元末農民戰爭中的一杆旗幟,十幾年之間,先後多次策動組織大規模農民起義,把元朝攪了個翻天覆地。

彭瑩玉不僅膽大包天,心思極為縝密。他與其他起義軍首領有個最大的區別,就是他不貪虛名,甘當幕後英雄。

別的義軍首領,大都是急吼吼地稱王稱帝,生怕皇帝之位被別人搶了先,彭瑩玉卻自始至終極為低調,明明是一方老大,卻總是深藏不露,習慣於把別人推舉為“皇帝”,而背後掌握實權的人還是他。他一手“打造”出了好幾個“皇帝”。

史書沒記載彭瑩玉這樣做的原因。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彭瑩玉之所以習慣於把別人推出去當“皇帝”,是為了自保。

槍打出頭鳥,自古皆然,只要誰敢明目張膽稱帝,必定會成為元朝的首選打擊目標,和其他各路義軍的忌恨物件,在元朝勢力還極為強大、大局很不明朗時,這個帝位註定是凶多吉少的。如果為了增加號召力,必須有人出來稱帝時,彭瑩玉就會“讓賢”,讓別人頂缸。

比如至元四年,彭瑩玉袁州首次起義時,建立一個大周國,讓一個叫周子旺的農夫擔任“大周國”的“皇帝”。

結果起義失敗後,周子旺被元朝滿門抄斬,禍滅九族,真正的策劃人彭瑩玉卻躲過一劫。不過大家誰都不傻,周子旺的慘死,讓大家都心有餘悸,慢慢地很多人對彭瑩玉的真實用意有所覺察。

至正十一年,彭瑩玉和得力干將鄒普勝,在湖北蘄春再舉義旗,發動起義。按照彭瑩玉的慣用套路,此時應該再推舉出一個“皇帝”。這次大家都學乖了,人人敬謝不敏。彭瑩玉有心讓鄒普勝幹,鄒普勝早已深得他的真傳,比他閃得還快,死活不肯幹。

明朝大儒錢謙益編著的《國初群雄事略》中,生動記述了這戲劇性的一幕。彭和尚“愚民信之,其徒遂眾”,起義時機已經成熟,但是萬事俱備,只欠“皇帝”,“將為亂,思得其主”。

不僅彭瑩玉著急,大家都犯了愁,都知道若不找個人頂缸,彭和尚遲早會把這頂“皇冠”硬按在某個人頭上,於是人人留心個個努力,尋找這位“真命天子”。

有一天,這個問題迎刃而解。蘄州羅田縣有個布販子,“徐貞一,名壽輝”,相貌堂堂,“體貌魁岸”,“姿狀偉厚”。他一時興起,跳到池塘裡洗了個澡,“一日,貞一於鹽塘水中浴”,陽光照在他的溼漉漉身體上反光,“其身有光”,結果被彭瑩玉的一幫手下看到了,於是“皆驚異”,其實是故作驚異。

大家彼此使個眼色,“皇帝”就是他了。於是不由分說把徐壽輝從水裡拖上來,眾人給他披上黃袍,倒頭便拜,“遂立為帝”。就這樣,布販子徐壽輝,在池塘裡洗了個澡,上了岸就成了“皇帝”,元末赫赫有名的“天完國”的首任“皇帝”就此誕生。

徐壽輝要是知道彭和尚的真實用意,打死他也不敢當。但是他光顧了高興,哪裡還顧得上這許多。幹了一段時間徐壽輝才感到不對勁兒,“權在臣下,徒存空名耳”。加之他本人“無他能”,最終註定了他的悲劇命運。幾年之後,部下陳友諒就幹掉了他,取而代之,徐壽輝的“皇帝”生涯以喜劇開始,以悲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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