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年齡的增長,幼年劉伯溫的求學深造之事擺上了議事日程。父親劉爚和兒子劉伯溫進行了一次只有父子兩人的談話。這次談話是在書房進行的。
“基兒,你已經長大了,有些事兒,需要讓你知道了。”雖然劉爚口中喊著兒子的乳名,臉色卻極為鄭重,劉伯溫還是第一次看到父親這樣子和他說話。
“父親——”看著父親手中拿著一本發黃的書,劉伯溫只輕聲迴應了一下,沒有多言,靜待著父親的教導。
劉爚拿著的是家譜。於是,劉伯溫便尋到了自己的根——
十一世祖:劉懷忠,曾任內殿崇班、門祗侯、保安軍北番官巡檢等職;十世祖:劉紹能,曾任皇城使、簡州團練使、鄜延兵馬都監等職;九世祖:劉永年,雖然官階不詳,但也系一武將;八世祖:劉延慶,歷任相州觀察使、龍神衛都指揮使、鄜延路總管、泰寧軍節度觀察留後、保信軍節度使、馬軍副都指揮使等職;七世祖:劉光世,曾任太尉、御營副使、江東、淮西宣撫使、御前巡衛軍、左護軍都統制、護國、鎮安、保靜軍三鎮節度使、太保、三京招撫處置使等職,歷封為榮國公、楊國公、贈太師,諡武僖,追封安城郡王、鄜王。六世祖:劉堯仁,曾官至右文殿修撰、知池州;五世祖:劉集,為處士;曾祖:劉濠,曾任翰林掌書;祖父:劉庭槐,曾任大學上舍;父:劉爚,遂昌教諭。
綜觀祖上世系,劉伯溫注意到:七世祖以前,先祖們以習武見長,特別是在七世祖劉光世一代達到了封公賜王的頂峰。稱得上為將門世家,勇略兼具,軍功顯赫。而從六世祖開始修文,並有樂善好施的宗風。
“父親,我們家是哪年搬來武陽的呢?人們傳言中的那些故事,是不是真的?”面對家譜,劉伯溫向父親提出了他的疑問。
從父親口中,劉伯溫得知:先祖是豐沛人,後遷往鄜延。南宋初年,七世祖劉光世官至榮國公、封鄜王,舉家“南渡”到了臨安。到江南後,又屢屢遷寓,但大致不出浙江境內。六世祖劉堯仁時遷居麗水竹洲。而到了五世祖劉集時,又遷居至青田。後五世祖劉集又因夢卜居,遷到了南田山的武陽村,至此劉集一支就在這一帶繁衍生息。
後世人都知道劉氏算是這一帶的名門旺族,不僅在一源的鶴城青田、九源的南田、十源的武陽村都有房產,而且世代以儒學治家,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劉家從青田遷居到南田,直至高山之頂的武陽村的真正原因。
“那是為父10歲時,發生的一件事兒。”劉爚向兒子劉伯溫講述了一段家族秘史。
南宋祥興二年,即公元1279年,忽必烈攻克南宋首都臨安,南宋滅亡。
南宋滅亡後,原為宋代提刑的林融,因感憤於宋朝覆亡,蒙古貴族入主中原,秘密回至青田九都一帶起兵反元,以圖恢復,然而林融卻兵敗力屈而死。
此時,青田縣一帶的起義軍也相繼被元軍圍剿四散,潛伏下來。元朝統治者為了斬草除根,便派浙東道宣慰副使苟貼兒在青田縣調查反元義軍的情況。他們在叛徒李熊的提供下,造了一個黑名冊,準備上報朝廷,予以鎮壓。這個黑名冊,關係到成千上萬人的性命,如果報上去,後果將不堪設想。正巧,這位使者苟貼兒登記完畢借住在了青田的劉家。
此時劉家的當家人是劉濠,也就是劉伯溫的曾祖。劉濠曾在南宋任翰林掌書,是位很有頭腦、處事果斷、機敏過人的人。此時的劉爚只有10歲。
劉濠與劉爚祖孫兩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們借款待之機將苟貼兒灌醉,並留下苟貼兒在家裡過夜。
是夜,劉家宅院失火了。
火勢很猛,劉家大小几十間房屋全被燒燬,片瓦不留,當然,也包括那本黑名冊。幸運的是全家老少幾十口人,以及借住的使者苟貼兒都安然無恙。
從大火中被救出的苟貼兒,雖然慶幸死裡脫生,但自知飲酒誤事,需要想出一個萬全之計。無可奈何之下,使者依劉濠之計,重新編造了一份假名冊回去交差,對劉家又是感激不盡。這樣,那些參與了林融起事的人便倖免於難。
當然,這是劉濠暗中下的命令。為了保護名冊上的人,劉濠一把火將自家的房子燒了個精光,劉濠也真是拼了!
然而,這可是一宗會株連九族的重罪啊!
既然房子已經燒光了,劉濠便以此為藉口,舉家搬遷。他們翻山越嶺尋找新的家園,機緣巧合地尋覓到了高山之顛的一片盆地——武陽。
劉伯溫領悟道:“我明白了。那麼,父親,您以為孩兒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呢?”
“本來,無意讓兒出仕,然而,既然你是這塊料,也不能太委屈了你。為父已經在處州府城括城的‘郡庠’給你報了名,以後,光宗耀祖,就看你的了。”
最後,劉爚意味深長地拍拍兒子劉伯溫的肩,說:“為父相信你,你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