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三年(1638年)正月三十,清太宗皇太極的第四個老婆博爾濟吉特氏,即孝莊文皇后,在盛京為皇太極誕下第九子,這個孩子就是後來的順治帝,又叫愛新覺羅·福臨。少年時代的福臨,他的命運如同他的名字一樣,“福”真的是從天上降“臨”,為什麼這樣說呢?
崇德八年(1643年)八月初九日夜亥時,皇太極帶著“儲嗣未定”的遺憾暴卒。據說,那天白天,皇太極還跟平常一樣,在專心致志地處理朝中事務,沒有任何異常情況發生;誰曾想,他會在夜間悄悄離開人世。因為在他去世之前,還沒來得及留下任何遺言,也沒有交代由誰來繼承他的皇位,所以他的突然離去,讓諸王貝勒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朝中瞬間議論紛紛。隨後,在皇太極的十四弟、掌正白旗的和碩睿親王多爾袞與其長子肅親王豪格之間,展開了一場激烈的皇位爭奪戰。那一天,是八月十四日,也就是皇太極死後的第六天。這兩位爭奪者,一位是皇太極同父異母的弟弟,另一位是皇太極的長子,他們勢均力敵、相持不下。
從實力方面來看,當時豪格有正黃、鑲黃和正藍三旗的支援,而多爾袞有正白、鑲白兩旗的支援。那麼其餘三旗,即代善父子掌管的正紅和鑲紅兩旗、濟爾哈朗掌管的鑲藍旗的意見,在此時就顯得至關重要了。崇德八年(1643年)八月十四凌晨,掌管兩黃旗大臣在大清門盟誓,要擁護豪格繼承皇位,並部署兩黃旗巴牙喇(即護軍營,為禁軍中護衛皇帝的部隊)張弓挾矢,環衛崇政殿。不僅如此,又在崇政殿的東廡殿舉行了議商皇位繼承人的貴族會議,這次會議由年紀最長、地位最高的禮親王代善來主持,當時代善已經61歲了。會議一開始,正黃旗索尼和鑲黃旗鰲拜就大膽諫言,倡言“立皇子”,多爾袞聽完他們的建議後,面無表情地說:“你們資歷還不夠,先出去吧。”索尼和鰲拜只好暫時退席,但是兩黃旗的巴牙喇則包圍了宮殿,兩黃旗暫時佔了上風。即便如此,兩白旗也不甘示弱,豫郡王多鐸、英郡王阿濟格弟兄紛紛發言,力勸多爾袞繼承帝位。
多爾袞見形勢十分緊張,當即有點心動,但又有點猶豫不決。多鐸卻說:“你如果不答應,應當立我,我的名字在太祖遺詔。”多爾袞當然不會同意立多鐸,立即反駁說:“肅親王(豪格)的名字也在遺詔裡,不獨王(多鐸)也。”多鐸也不肯示弱地說:“不立我,論長當立禮親王代善。”禮親王代善貌似已經看清形勢,立即表示自己老了,並提出豪格貴為長子,理應繼承大統。此時豪格的內心其實是激動的,他自認為,有兩黃、正藍和兩紅旗的支援,大局早已定。於是,他表示謙辭地說:“福少德薄,非所堪當。”其實,他本來就是假意謙讓,想讓眾人重視他,然後對他“堅請不已”,緊接著他就可以順著形勢,登上皇帝的寶座。如此一來,不僅顯得文雅謙恭,又能眾望所歸,可謂“兩全其美”。但是,兩白旗卻總是不肯相讓。這讓豪格內心憤懣不已,無奈之下,只好表示暫退。
在經過一場激烈的爭執之後,執掌兩黃旗的大臣攜帶佩劍,走向前說:“我們這些人吃先帝的,穿先帝的,先帝對我們的恩情有天大。要是不立先帝的兒子,我們寧可以死追隨先帝於地下。”禮親王代善聽完這番話後,明顯感覺到形勢不對,於是以“年老不預朝政”為理由,匆匆忙忙離開席位。而英郡王阿濟格也不傻,聽了半天,看了半天,也大概明白點什麼了;隨後,他以不立多爾袞而退出。豫郡王多鐸依然沉默不語,如此便出現了“定議之策,未及歸一”的僵局。
正在這劍拔弩張、互不相讓的緊要關頭,表面憨厚敦實、內心機敏聰慧的鄭親王濟爾哈朗終於肯發話了,並提出了這樣一個方案:可以讓既是皇子,但又不是豪格的福臨來繼承皇位。多爾袞聽完這句話後,瞬間內心好複雜。他在心裡權衡利弊了一番:如果自己利用目前的權勢,強行繼承皇位,肯定會引起兩藍旗與兩黃旗的集體反對,那樣的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兩敗俱傷;如果他同意讓豪格登基,自己肯定也會不甘心,想得更糟糕一些,日後豪格一旦成為一朝之主,他還有可能會遭到豪格的報復和打擊;如果讓年紀尚幼的福臨繼位,他則可以收到“一石三鳥”之利:不僅可以打擊豪格,自己作為叔父還有可能攝政,同時也能避免起內訌。想到這裡,精明的多爾袞立即提出動議:“我贊成由皇子繼位,皇子當中豪格提出他不繼位,那就請福臨繼位。福臨年紀小,鄭親王濟爾哈朗和我輔政。”豪格等人不好多說什麼,只好同意了。
崇德八年(1643年)八月二十六,六歲的福臨意外地登上了皇帝的寶座,成為清朝的第三位皇帝,也是清軍入關的第一位皇帝。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讓人來不及回味和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