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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俄羅斯末代沙皇一家被處決,似乎“沙皇”一詞和它所代表的人物已經隨著尼古拉二世的灰飛煙滅而被塵封在歷史中。

其實不然。在斯拉夫語系中,“沙皇”(Tsar)意思是“國王”。因此,在俄羅斯帝國誕生前700多年,保加利亞就已經有“沙皇”。

“沙皇”這個頭銜就像宿命的輪迴一樣,始於西美昂,終於西美昂。歷史上第一位沙皇、西美昂一世(Simeon I)推動保加利亞帝國進入黃金時代,在他30多年的統治期間,保加利亞成為東歐和東南歐最強大、最有影響力的國家。然而,十個世紀後,西美昂二世(Simeon II)誕生了,他成了地球上最後一位沙皇。

保加利亞末代沙皇西美昂二世

西美昂二世全名西美昂▪薩克森-科堡-哥達(Simeon Saxe-Coburg-Gotha),出生於1937年。當時他的父親鮑里斯三世在位,是保加利亞第34任沙皇。此時的保加利亞早已失去了昔日黃金時代的輝煌,被俄羅斯和西歐一些周邊強國輪番按在地上摩擦,領土急遽縮水。

第一次世界大戰中保加利亞戰敗,西美昂二世的祖父費迪南一世因為內外交困不得不退位,將王位傳給兒子鮑里斯三世。但是,在西美昂二世2歲時,希特勒入侵波蘭。鮑里斯三世承受巨大壓力——作為弱小的國家,必須在巨大的地緣政治衝突中選擇一方站隊。

鮑里斯三世、喬萬娜王后和西美昂二世及其姐姐

鮑里斯三世苦苦支撐,保持了近一年時間的中立,但最終無法承受來自希特勒和保加利亞內部政治團體施加的壓力——後者正施壓要求收回一戰後失去的領土。鮑里斯三世極不情願地選擇了支援德國,但此舉無異於引狼入室——希特勒恢復了保加利亞的失地,但要求將數萬名保加利亞猶太人驅逐到被德國佔領的波蘭死亡集中營。他還要求保加利亞派軍東征與蘇聯作戰。

鮑里斯三世拒絕了這些要求。他以各種藉口拖延對保加利亞猶太人的驅逐,也不願意進攻前蘇聯。1943年8月,保加利亞沙皇鮑里斯三世正式宣佈,他將不會驅逐猶太人,也不會向東部派兵。

兩個星期後,鮑里斯三世中毒而死,他六歲的兒子沙皇西美昂二世在混亂中繼位。

年幼的西美昂二世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保加利亞沙皇因為不願意進攻俄羅斯而喪命,但俄羅斯卻結束了保加利亞長達13個世紀的君主制。

西美昂二世在位一年後,前蘇聯入侵保加利亞並處決了大批政府和軍隊首腦以及新聞工作者。1946年,前蘇聯授意保加利亞舉行全民公投,廢除了君主制。年僅9歲的西美昂二世和他的母親、姐姐瑪麗婭 • 路易斯公主開始了流亡生涯。他們先是流亡到埃及,最後在西班牙獲得了政治庇護。

西美昂二世和姐姐瑪麗婭-路易斯公主

在定居西班牙期間,逐漸長大的西美昂二世完成了人生中的諸多大事:他進入美國瓦萊弗格軍事學院併成為中尉,又熟練掌握了8種語言。

在學習了法律和商業管理之後,西美昂二世開始經商,並憑藉著出色的商業天賦,赤手空拳累積了巨大的財富,建立了龐大的人際關係網——這些都成為他日後進行政治活動的資金和人脈基礎。

西美昂二世在歐洲有廣泛的人脈

西美昂二世還順便解決了自己的人生大事——他與同樣流亡的西班牙貴族多娜•瑪格麗塔結婚。瑪格麗塔的父母在西班牙內戰中被處決,導致年幼的她不得不寄人籬下、生活頗多不如意。瑪格麗特和西美昂二世經歷相同,一見鍾情,惺惺相惜。

西美昂二世和瑪格麗特

很快,墜入愛河的兩人決定結婚,但由於瑪格麗塔的宗教信仰,兩人頗費了一番周折才如願以償。

西美昂二世的婚禮

結婚以後,瑪格麗塔為西美昂二世生了4兒1女共5個孩子。

西美昂二世一家

孩子們長大成人後,結婚物件全部是西班牙人,因為西美昂二世一家始終在流亡,從未返回過保加利亞。

西美昂二世和妻子及5個孩子

西美昂二世重返保加利亞

2001年初,64歲的西美昂二世回到保加利亞,4月份他迅速組建了政黨“西美昂二世民族運動”參加競選。

流亡半個多世紀、白手起家創造了財富的西美昂二世深諳政治遊戲的規則,以一種極其親民的姿態為自己拉選票。他挽著妻子瑪格麗塔,用2個月的時間,走遍了保加利亞的各個村落,坐在田間地頭與民眾談心。

西美昂二世成為保加利亞總理

西美昂二世極富個人魅力,他談吐儒雅,學識淵博,並且聰明睿智,很容易引起人們的好感。當他用“相信我”作為自己的競選口號時,一下子抓住了保加利亞人的心——在經歷了貧困、經濟衰退、社會動盪和權力交接頻繁之後,保加利亞人急需一位強有力的領導人帶領保加利亞走出經濟困境,而西美昂二世迴歸的時機恰到好處。

西美昂二世

2001年6月,在保加利亞大選中,西美昂二世所領導的政黨成為議會第一大黨,7月,他成為保加利亞新一任總理。

西美昂在2001年至2005年擔任總理一職。在此期間,他積極推動保加利亞融入西方世界。保加利亞於2004年加入北約,在西美昂二世主導的談判基礎上,於2007年加入歐盟。

但是,西美昂二世並沒有解決保加利亞的根本問題:經濟依然貧困,社會依然動盪,腐敗和有組織犯罪在保加利亞根深蒂固。西美昂二世內閣的幾名成員甚至被指控與黑手黨共事,保加利亞人對他逐漸失望。

2005年大選後,西美昂的政黨透過與另外兩個政黨結成聯盟而繼續執政,但總理已不再是西美昂——他的皇室血統已影響到他直接掌權。

東歐劇變後,保加利亞王室被沒收的財產返回了一部分給西美昂和他的姐姐,但是民眾開始反對並質疑,歸還財產是否合法?這些地產現在難道不應該屬於國家機構,而不是某個家庭?保加利亞人曾希望西美昂二世將自己的國家從嚴酷的經濟、社會環境中拯救出來,但他上任以來的諸多失誤,特別是家族財產的“歸還”醜聞,讓前君主變成了令人尷尬和失望的存在。

2009年,西美昂的政黨徹底退出了保加利亞政治舞臺。

西美昂二世淡出了政壇,但他仍然居住在保加利亞。他此後的主要精力都用在打官司,要求歸還被沒收的薩克斯-科堡-哥達家族的財產上。他打官司的決心很大,甚至將訴訟提交到了歐洲人權法院。

最近一次關於這位末代沙皇的新聞,是2020年10月,保加利亞最高法院判決將位於滑雪勝地波羅維茲的一座莊園歸還給西美昂二世和他的姐姐。

左起:羅馬尼亞末代國王邁克一世、英國女王、保加利亞末代沙皇

歷史上的西美昂一世曾與不同的惡魔作戰都獲得了勝利:拜占庭帝國,匈牙利入侵者,以及穆斯林入侵者。作為類似的傳奇人物, 西美昂二世是歷史上第一位被罷免和流放的君主,透過民主選舉的方式重新獲得執政權。作為總理,他在一個後共產主義國家與權力共舞最後又因為犯罪而被剝奪了權力。

即使是擔任總理期間,西美昂二世也從未宣佈過退位,他也是地球上最後一位活著的“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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