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舜禹滅三苗後,歷史繼續向前進,時間到了約公元前21世紀,華夏集團最高統治者夏禹死後,因為繼承王位問題爆發了一系列戰爭。我們今天就來說說最著名的一戰——甘之戰。相傳大禹在完成治水及戰敗三苗(具體內容參見上文)後,實力更強,威勢益增。曾召集中原各部落首領聚會,以確立其天下“共主”地位。《左傳》記載禹曾“合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 傳說禹塗山會盟時“防風之君後至,而禹斬之”,可見,此時的禹已經成為事實上的天下的王,而不再僅僅是過去的聯盟首領,夏后氏也在禹的培植下成為聯盟中最為強大的勢力。
此時的聯盟領袖大禹雖然權柄滔天,但仍然對民主選舉心存敬畏之心,因此仍舊按照傳統透過議事會的討論合認可來推舉繼承人。傳說禹晚年也在議事會上提出了繼任人選問題,當時推舉了與禹同時擔任公職的皋陶。據說《山海經》就是皋陶寫的,皋陶曾協助大禹治水,功勳卓著,威望遠高於別人,並且得到眾多東夷部落的鼎力支援,因此眾望所歸、順理成章的成為下一任聯盟首領。但世事難料,皋陶卻先禹而死,禹又舉薦任公職時間很短的益為首領,同時培植自己兒子啟的勢力。
禹的兒子啟顯然是不甘心大權旁落的,夏后氏的深厚根基和滔天權勢顯然激發了啟的野心,啟對聯盟首領的位置同樣虎視眈眈。大禹死後,啟立即發動了對聯盟首領位置的爭奪。據《戰國策·燕策》記載“啟與支黨攻益而奪之天下,是禹名傳天下於益,其實令啟自取之”。雖然夏后氏實力強大,但合法繼承人—益(也叫伯益)也有眾多的支持者,他們都是禪讓制的堅定捍衛者。因此雙方鬥爭的很激烈,夏啟甚至一度被拘禁。史載“益代禹立,拘啟禁之,啟反起殺益”(見於《竹書紀年》,這裡有美化啟的意味,但也說明了鬥爭的激烈)。但最終夏啟技高一籌,殺死伯益,奪取了聯盟首領的位置,從而取消了傳統的部落聯盟首領禪讓制。 夏啟這種公然違背議事會公推傳統的行為引起了很多部落,尤其是以有扈氏為代表的東夷部落的不滿。有扈氏(在今戶縣)認為夏啟不該繼承大位,對於啟公然破壞公推制的行為非常憤慨,拒不服從其命令,遂揚幟發韌,舉兵“守義”,甘之戰就此爆發。
據《史記·夏本紀》記載:有扈氏不服,啟伐之,大戰於甘。將戰,作《甘誓》,乃召六卿申之。啟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有扈氏威侮五行,怠棄三正,天用剿絕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罰。左不攻於左,右不攻於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馬之正,汝不恭命。用命,賞於祖;不用命,戮於社。予則戮汝。”遂滅有扈氏。天下鹹朝。
這段文字的大意是即將在甘(洛陽南)進行一場大戰,於是夏啟召集了六軍的將領。王說:“啊!六軍的將士們,我要向你們宣告:有扈氏違背天意,輕視金木水火土這五行,怠慢甚至拋棄了我們頒佈的歷法。上天因此要斷絕他們的國運,現在我只有奉行上天對他們的懲罰。 “戰車左邊的兵士如果不善於用箭射殺敵人,你們就是不奉行我的命令;戰車右邊的兵士如果不善於用矛刺殺敵人,你們也是不奉行我的命令;中間駕車的兵士如果不懂得駕車的技術,你們也是不奉行我的命令。服從命令的人,我就在先祖的神位前行賞;不服從命令的人,我就在社神的神位前懲罰。我將把你們降為奴隸,或者殺掉。”《甘誓》簡潔明瞭,乾脆利索。天子率領將士親自出徵,必定是一場關係到國家命運的決戰,一定要使將士們明白為誰和為什麼而戰,否則不明不白上戰場,多半要吃敗仗。主帥是天子,由他來發布戰爭動員令,既有權威性,又有感召力,還可以證明出征打仗的正義。《甘誓》沒有豪言壯語和長篇大話,也沒有一個接一個地表態和表決心,其中最足以征服人心的理由就是奉行天命,簡潔而震撼人心。也許是社會在不斷前進吧,後來的戰前動員令越來越長,廢話越來越多,理由列出了一大堆卻難以震撼人心,成了空洞無物的玩意兒。政治家更能幹,可以滔滔不絕地說得天昏地暗,實際上連雞都殺不死。事情常常壞在一張嘴上。今天的我們學學夏啟是有益的。乾脆果斷,直來直去,表明了意圖,就到戰場上見分曉,看看到底誰是英雄誰是狗熊。好男兒志在疆場,騎馬射箭打槍,不說廢話空話。
啟伐有扈氏的甘之戰是兩強相遇,因而打得十分激烈,但留下的有文字記載的史料不多,並無太詳細的戰爭過程記載。戰爭程序大致是夏軍進抵甘河地區,與有扈氏軍隊展開激戰。由於夏軍人多勢壯,終於殺掉有扈氏首領,罰其部落民眾為牧奴。這場戰爭可能打的非常激烈,而且曠日持久。至於戰爭的最終結局,《史記》講“遂滅有扈氏”,《呂氏春秋》講“期年而有扈氏服”,《淮南子》講“有扈氏為義而亡”,可見,夏啟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不過有扈氏雖敗尤榮,《淮南子》贊曰“有扈氏為義而亡,知義而不知宜也”。總而言之,此役之後再無人能反抗夏啟之淫威,“公天下”徹底轉變為“家天下”。 中國的政治制度由部落聯盟禪讓制徹底轉變為君主世襲制,開啟了中國史上第一個奴隸制王朝-夏朝。
甘之戰是中國歷史上一次極其重要的戰爭,是原始社會部落聯盟的民主禪讓制的復辟與奴隸制反覆闢的長期鬥爭的結果,表明新興的、先進的社會制度最終將取代原始社會的殘餘勢力。經過這場戰爭,代表新興的奴隸制社會的夏王朝得到了鞏固和發展,為中國社會進入新的文明階段作出了積極貢獻。夏王朝的勝利,使中原地區部族紛爭的局面得到了統一,鞏固了夏王朝的專制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