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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女演員中,特欣賞吳倩蓮與劉若英,尤其前者在影片《飲食男女》中的扮相,總是念念不忘,那麼灑脫,那麼颯爽,也許這就叫閤眼緣吧,看著就是舒服。後來才知道,帶她倆成長的老師,則是張艾嘉,怪不得呢,其來有自。

而在民國才女中,論才情,論容貌,論品位,林徽因若稱第二,沒人敢為第一。只可惜,在她51歲時,英年早逝。好在今天的女主常沙娜,則是林徽因的女弟子。

今年已90高齡的她,依然高雅端莊,彷彿依稀看到了林徽因的影子……

01

1931年,常沙娜出生在法國。她老爸常書鴻,就是後來有著“敦煌保護神”之稱的常書鴻。

在法國,在學習繪畫的中國留學生中,常書鴻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曾以狀元身份考入巴黎高等美術學校,併成為油畫大師勞朗斯的高徒。

沙娜老媽陳芝秀,則在巴黎高等美術學校雕塑班學習。刻苦鑽研的她,很有靈性,也是獎學金的獲得者。

沙娜的出生,讓這個三口之家,充滿了溫馨與和睦。常氏夫婦待人熱情,再加上女主人一手上佳的廚藝,以致於常宅儼然成為中國留學生的“法國之家”。而沙娜,就是其中的小公主。

夫唱婦隨,假以時日,常書鴻應在法國畫壇上大放異彩。但命運之神,從來不按常理出牌。1936年的一天,常書鴻偶然在書攤上,發現了《敦煌圖錄》。從此,他得知,在自己的祖國,有一個嶄新的世界,在吸引著他,那就是敦煌的千佛洞,世界藝術史上的一個奇蹟。即便歷史的年輪,已轉過了數千年,但其表現手法與技巧,在書鴻看來,仍是十分前衛與現代。

就這樣,一次不平凡的相遇,改變了常書鴻的生命軌跡,他決定回國,去敦煌。而妻子陳芝秀,還有一年才能畢業,因此她帶著女兒沙娜留在了法國。

02

1937年,沙娜跟著母親一同回到祖國。那一年,她六歲。在回國前夕,沙娜總能看到老媽買了很多裝飾房間的床品、物品,她不明所以。

媽媽告訴她,爸爸現任北平藝專的教授,分到了一個四合院,而買下的這些物品,都是為了讓我們的家更舒適、美麗。

人算不如天算,“盧溝橋事變”的爆發,將一切既定的計劃統統打破。想在北平四合院中,裝飾、佈置一個安靜舒適的家,已成泡影。逃亡,成為沙娜一家三口的主旋律。

1941年,常家終於在重慶安頓下來。隨後,弟弟嘉陵的出生,使這個三口之家變成四人世界。

而老爸常書鴻,1942年被任命為國立敦煌藝術研究所籌委會的副主任。

1943年,沙娜來到了敦煌的地界。敦煌地處西北邊陲,而在戈壁灘中的莫高窟,則是距離敦煌縣城五十里外的孤僻之地。

沒想到,在莫高窟的第一頓晚餐,足足給了沙娜一個下馬威,面前就是一碗麵,一罐鹽,還有一瓶醋。

“爸爸,有菜嗎?”

“今天來不及了,就這樣吧,明天請你們吃涮羊肉。”

那頓晚餐,永遠刻在了沙娜的腦海中。看著老爸無奈的神情,她心裡酸酸的,覺得老爸好可憐,這麼惡劣的環境,除了工作,他既要勸慰這個,又要疏導那個,肩上的擔子實在太重太重。

03

莫高窟,艱苦的環境對一般人而言,實在難以想象。這裡,與城市隔絕,日久就會產生精神上的異常孤獨。

每當常書鴻工作不順,每當陳芝秀思念家鄉的親人,兩人間總會因各種理由,不斷爭吵。

有次,陳芝秀提出,她帶著兩個孩子回杭州生活。而書鴻一言九鼎,一家人就得在一起,不能分開。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陳芝秀心中充滿了苦悶。1945年夏,她決定不辭而別。到達蘭州後,她登報,與常書鴻離婚。

沙娜與弟弟嘉陵,得知媽媽離開的訊息,抱頭痛哭,既是替自己傷心,也是為爸爸難過。懂事的沙娜,也沒忘記勸解自己的老爸:“爸爸說什麼,我都一定聽。”

那時的沙娜,只有14歲,正在酒泉的河西中學上學,是一正處於青春期的小女生。

家庭的突然變故,令沙娜轉學回到敦煌中學,除考試時回到學校,其他時間,她成了常家的女主人。她既要學著照顧忙於工作的爸爸,還要安撫幼小的弟弟。

沙娜按照媽媽在時一樣,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董希文是常書鴻的弟子,他的妻子張琳英,沙娜喊她張姐姐。張姐姐教沙娜怎樣做餅乾,調劑一家人的口味;還教她如何給弟弟做衣服,如何做得合身又得體。都說長姐為母,對弟弟嘉陵而言,沙娜既是姐姐,還是母親的角色。

老爸常書鴻,關心女兒的學業,他為千金量身定製了一套學習課程。除做家務外,沙娜每天要堅持練字,朗讀法語,還要跟隨研究所父親為她指定的老師,學習西方美術史,還有中國美術史,但她最愛做的,還是臨摹壁畫。

常書鴻作出了明確規定,為保護壁畫,臨摹一律採用對臨的方法,不許上牆拓稿。甩以除了用現成的稿子,都用打格對臨的辦法來學習。

正是在這樣的艱苦條件下,沙娜練就了她藝術上的童子功。

老爸常書鴻,可是法國留學生,專業出身,他一有空,就來指導千金沙娜,用中心線找構圖關係,人物比例,還要把握人物特徵……雖然對臨難度大,但迫使自己把眼睛練得很準,提高了造型能力。這樣,沙娜學習素描的基本功,就從臨摹壁畫開始,繪畫基礎就這樣打了下來。

沙娜將北魏、西魏、隋、唐、五代、宋、元各代表窟的重點壁畫,全都臨摹了一遍,從中準確把握了歷代壁畫的時代風格,理解其內容與形式、民族傳統與西域影響的關係。就是在這種氛圍中,沙娜繼續著她不是正規科班教育的學業。

呂斯百,是常書鴻留學法國時的好友。此時的他,身在南京,沙娜就常常與呂叔叔通訊,並把學習、臨摹的心得體會告訴他。也就是說,呂叔叔協助老友常書鴻一同教育沙娜。

可以說,沙娜的成長,離不開這些好心人的照顧與幫助。

04

抗戰勝利後,國民政府從重慶遷回南京。本來,國立敦煌藝術研究所歸國家所有,可如今卻面臨被取消的結局,這是常書鴻不願看到的。

為了宣傳莫高窟的重要性,於是在1946年,常氏父女在蘭州舉行了“常書鴻父女畫展”,裡面有沙娜臨摹壁畫的一些習作,這是沙娜第一次走進公眾的視野。

正巧,在甘肅任教的美國人葉麗華,也看了畫展。她很欣賞沙娜的才華,主動提出她可以資助沙娜留學美國。

對於一個素不相識的外國人,對其好意,常書鴻只好敷衍地答了一句“三年之後吧”。

誰知,三年後,葉麗華真是執著地找到了常書鴻,依然提出要資助沙娜出國深造。

經與老友呂斯百商議後,常書鴻接受了此建議。他親自為女兒找來一個小皮箱,並一筆一劃寫上“常沙娜”三個字。

常書鴻與兒子嘉陵,一同來到南京,送沙娜上了飛機。弟弟捨不得姐姐,一遍遍“姐姐、姐姐”地叫著。沙娜也很難受,在飛機上大哭了一場。

葉麗華安排沙娜,進入了波士頓美術博物館附屬的美術學校學習繪畫。在這裡,她不僅知道了中國有壁畫,而且世界各國都有自己藝術的文明。從此,一扇通往世界藝術殿堂的大門,為沙娜打開了。

正常情況下,沙娜應在美國學習四年,但新中國成立的訊息傳來,

令她歸心似箭。

沙娜為賺到回家的船票,每天晚上去陶瓷場打工,三百美金到手後,她就買了一張三等艙船票。1950年12月,啟程回國。

05

回國後,沙娜協助老爸常書鴻,籌備敦煌文物展覽。展覽設在午門,而來觀看展覽的梁思成、林徽因夫婦,正由沙娜陪同。

林徽因,十分欣賞沙娜的臨摹作品,她詢問了沙娜在敦煌及在美國學習的情況後,當即拍板,請沙娜來清華大學營建系當她的助教。

那一年,沙娜20歲,就成了林徽因的女弟子。

本來,常書鴻想讓千金去中央美院學習壁畫。沒想到,半路出了個程咬金,而且還是老友梁思成的夫人。當然,女兒能為才學品貌俱佳的林徽因當助教,也是神來之筆,天大的好訊息。從此,沙娜留在了北京。

在沙娜眼中,林徽因太了不起了,雖然病體纏身,但思路特別敏捷。她一眼就發現景泰藍的問題所在,於是在其指導下,沙娜將敦煌圖案,大膽融入景泰藍設計之中。從此,敦煌圖樣在設計中得到新生。從此,沙娜也奠定了後半生走裝飾藝術的道路。

1958年,沙娜為人民大會堂宴會廳設計天頂裝飾,受敦煌壁畫裡藻井圖案啟發,她在天頂正中設計了一朵唐代風格的、由花瓣構成的圓形浮雕大花。如今,這朵來自敦煌的花,依然在人民大會堂宴會廳的頂上熠熠生輝。

回想當年,沙娜說,那是我的幸運。我沒想到,我老爸也沒想到,全國送展的方案有幾十個,最後選來選去,用了我那個敦煌元素的圖案。

06

從沙娜的經歷看,出生在法國,受教於美國,工作在高校,也算幸運之星。但想到當年的她,常家主婦、姐姐一肩挑,也是韌性十足。沒錯,沙娜繼承了父親的堅韌,無論在任何環境中,她都能遊刃有餘。

文革期間,她下放河北農村。割稻子歸來,同事們累得直不起腰來,沙娜卻放下鐮刀就去挑水,洗衣服。她的衣服,每天都要換,不管多忙多累。

別人挑水,壓得呲牙咧嘴。而沙娜總是挑上滿滿兩大桶水,腰板挺得直直的,一路小跑,帶勁兒的很。

誰能想到,長相洋氣的沙娜,竟有挑水這功夫?

優雅端莊的沙娜,其夫君又是何人呢?沙娜有過兩次婚姻,22歲,她經歷了第一次婚姻,卻以一紙離婚協議,草草收場。

十年後,沙娜嫁與日文翻譯崔泰山。婚前約定:一不生孩子,二不做飯,三全身心投入各自的工作。

計劃沒有變化快,風雨如晦的日子,讓沙娜遍嘗苦澀。等到1977年,在她46歲“高齡”時,她生下公子冬暉。一家三口,幸福滿滿。

但在公子13歲那年,丈夫因病去世。從此,沙娜與兒子相依為命。如今,長大成人的冬暉,已是中央工藝美術學院下屬建築學院的負責人。

談及父親,作為敦煌的保護神,紮根莫高窟近四十年,在沙娜心中,父親太了不起了,越老越覺得他不容易。

而對沙娜本人而言,在藝術之路上,她似乎受到了命運的垂青,得到老爸常書鴻的指導,並受到葉麗華及林徽因等貴人的賞識;但在人生之路上,挫折與傷痛,並沒有輕易放過她。沙娜倒是坦然面對,什麼都是辯證的。

生命不息,跋涉不止,這是常書鴻掛在嘴邊,也是沙娜牢記在心中的話。人到七十古來稀,如今,沙娜也是九十歲的老人了,她也堅持能做的事,還要繼續做下去,不在乎苦樂什麼的,該做的就做。

生命不息,跋涉不止,新年開局,送給讀到的每個人,深深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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